從金沙江畔到紅河谷地,從烏蒙高原到哀牢山麓,我便開始在大山大川大峽谷間行走,在滇南的自然、歷史、人文中回眸,在紅河的梯田、馬幫、古城中徜徉,在哈尼族人的執(zhí)著、堅毅、厚重中探求。
走進迤薩,用心聆聽紅河的心跳;走進撒瑪壩,用情感悟紅河的脈動。
紅河谷畔,馬幫馱鈴今猶在
【一】
金沙江大峽谷與紅河谷地有淵源么?!
因了馬幫的故事,因了茶馬古道的淵源,我從金沙江大峽谷走來,一路向南,循著馬幫的足跡,走進紅河谷地。從這里,打開一扇親近紅河的大門;從這里,解讀一段紅河的歷史淵源。
在我的老家烏蒙山深處的金沙江畔,一度輝煌的茶馬古道,曾經(jīng)穿越地域和時空,馱出了百年歷史和幾代人的生計,馱出了后來人始料不及的人類文明和文化傳承。那條連接中原,遠走東南亞的茶馬古道,那一隊隊馱鈴悠悠的馬幫和人,何嘗不是亙古流傳的歷史、依稀如夢的往事。紅河的迤薩、迤薩的古城、古城的人脈,何嘗不是這慢慢長路上,一個溫馨的驛站呢!
走過“大紅河”蒙自,我便走進了歷史深處的“老紅河”。古老的紅河,與金沙江一樣,由來已久。從大理巍山的哀牢山脈龍虎山一路走來,在大理、楚雄、玉溪、紅河的十七個縣市的紅土地上蜿蜒,在河口流經(jīng)越南老街,成為唯一發(fā)源于云南境內(nèi)的重要國際性河流——湄公河。
車過元江,紅河便伴我一路同行。枕著紅河的臂彎,在紅河谷地里攀升、行走。帶著一份向往和期待,裹著一身濕熱溫潤的霧氣,我們走進了朦朧神秘的“霧中迤薩”——紅河縣城。
走進迤薩,便走進了凌空而居的“馬背上的城池”。紅河縣城不大,街道不寬,依山就勢,隨遇而安。從那一晃而過的“馬幫東門碼頭”、“馬幫西門碼頭”、馬幫古城等標志牌,我就斷定,這是個有故事的地方。
迤薩,原本是彝族卜拉語“干旱缺水”的意思,民謠“高高山上是故鄉(xiāng),左有河來右有江;山高難把五谷出,水大難作救命湯?!本褪钱敃r的寫照。然而,整座縣城居然就建在這座海拔一千一百米、獨處于紅河干熱河谷之內(nèi)的山峰之巔,山下就是那條著名的國際河流紅河。剛到紅河縣城時,對這里的地貌有點百思難解。俗話說,逐水草而居,是人類天性。一個向來缺水、貧瘠而又沒有土地可供耕種的“不毛之地”,卻建起了數(shù)百棟中西合璧、歐式風格的房屋,成就了一個以繁華聞名于世、極富傳奇色彩,被稱為“江外小香港”、云南三大僑鄉(xiāng)之一的古鎮(zhèn)。
是啊,為什么當年迤薩的造城者要將一座龐大的建筑群建在一座高山之巔,而不是靠近附近的水邊呢?有人說,這里的河谷地區(qū)終年炎熱,而山頂海拔高,涼爽;有人又說,民國以前,迤薩地處滇東南前往滇南的重要貿(mào)易通道,大量商人攜帶財富往來于此,他們需要一座地形險要的城堡以保證自身的安全,而山頂具有天然的易守難攻優(yōu)勢。還有人說,受地形的局限,迤薩山下的紅河谷,幾乎找不到一處適宜建造大型城堡的地塊,雖然山頂同樣如此,但權(quán)衡之下,氣候涼爽的山巔便成了建城的首選。
紅河有多長的歷史,迤薩就有多長的記憶。如今的紅河縣,其實已不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小紅河”,而是厚重久遠的“老紅河”。也許,紅河的故事就是這一個“老”字便可以詮釋。素有“云端古城?梯田故里”美譽的紅河縣,也是云南的“華僑之鄉(xiāng)、歌舞之鄉(xiāng)、棕櫚之鄉(xiāng)”。自元代開始,哈尼族先民就在這塊廣袤的土地上農(nóng)耕勞作,繁衍生息。在時間的長河中,隨著哈尼、彝、傣、瑤、漢各民族的遷徙,不同的歷史淵源、民風民俗、和文化傳承,相互交融,孕育了極具地方元素的民族風格、地域特色和民族文化,形成了紅河流域多元化、多樣性的文化格局。
紅河,就是一部寫在大地上的史書。土司文化群落,是封建王朝的縮影;哈尼梯田之最,是全景式的農(nóng)耕文化展示;馬幫、僑鄉(xiāng),古城、古院落,是滄桑歷史寫就的對外貿(mào)易的承載;激情如火的火把節(jié)、絢麗多姿的姑娘節(jié),傳承千年的生態(tài)美食、神秘誘惑的奕車姑娘……是民族文化多姿多彩的見證!
第二天,霧后天晴,依山就勢的“山城”,便清晰地出現(xiàn)在我們的眼前。我想探究,支撐迤薩這座城池、那蜿蜒婀娜的山峰,有什么由來或者故事時,紅河縣文聯(lián)辦公室張春愉爽快地告訴我說,我們這里“山是一座城,城是一座山”。是啊,在迤薩短短的三天時間里,從這脫口而出的一句“經(jīng)典”詞中,我們便可以找到完整的答案。難怪有人會說,在中國,迤薩可能是地理位置最讓人“匪夷所思”的縣城。
其實,何以建城于此,無需過多考究,她都是紅河迤薩馬幫歷史文化的見證。相對而言,這座不大的小山城,她諸多的神秘和奇特之處,卻讓人為之感懷,甚至為之震撼,讓人對人類文明的創(chuàng)造和奇跡,心生敬畏。
茶馬古道,猶如一條連接歷史和未來,連接昨天和今天的古“絲綢之路”,從歷史的深處走來,高擎遠涉的薪火,昭示著后來者,砥礪前行,從這里走向美好的未來!
【二】
馬幫,是迤薩的魂,是“老紅河”繞不開的故事。
馬幫之路,是迤薩歸去來兮的見證,是迤薩人的心路歷程。
走進“老紅河”,徜徉古城堡泛著幽光的石板街,我們可以聆聽馬幫遙遠的馱鈴和足音。
千百年來,在川、滇、藏交匯的“大三角”原野叢林中,曾經(jīng)盤曲延伸著一條神秘的、聞名天下的古道——茶馬古道;曾經(jīng)的馬幫,一群由趕馬人和騾馬隊組成的商隊,便世代穿梭于深山密林、山澗大川中。
穿越時空,細細聆聽,迤薩馬幫悠遠的馱鈴聲,鏗鏘的馬蹄聲……那些似乎褪去的記憶,依舊鮮明如昨。清代以來,勤勞、智慧的迤薩馬幫,不畏艱難險阻,首闖天涯,走出了滇南第一條通往東南亞的馬幫之路,馱出了滇南旅居國外的第一代華僑,馱出了一座獨特的古城,一座融中西建筑文化、馬幫文化為一體的迤薩古鎮(zhèn)。他們遠走東南亞的壯舉,堪比昔日的“走西口”、“闖關東”。
當年,紅河縣城所在的地方,明代以前最早居住著彝族支系“卜拉人”,他們曾在這里過著無欲無求的生活。明朝洪武年間,分封土司世襲制度,逐漸有了漢族人口的遷入。清乾隆年間,人們在迤薩附近發(fā)現(xiàn)了銅礦,這個沉寂的山頭一夜之間便熱鬧了起來。一時間,各方商人、三教九流聞訊而至,駐扎迤薩,投資開礦,或者做生意賺錢謀生。隨著商賈頻繁往來,享有通往邊疆優(yōu)勢的迤薩,仰仗這一機遇,很快便形成了熱鬧繁華的小集鎮(zhèn)。
那以后,迤薩的漢族人口猛增,很快成為當?shù)氐闹饕用?。集?zhèn)人口的流動、市場的興旺繁榮,馬幫運輸業(yè)、商業(yè)、手工業(yè)、建材建筑業(yè)便應運而生。嘉慶中期,由于冶煉銅礦的技術落后、材料稀缺,銅礦隨之漸漸關閉,伴隨銅礦業(yè)興盛的商業(yè)、手工業(yè)也隨之衰落,部份漢族遷往土司轄地謀生。道光十六年(1836年),臨安商人車鴻到迤薩重建“鴻發(fā)銅廠”,改進技術,從采礦到冶煉,工藝比以往先進,煉出的銅可制作銅鍋、銅盆、銅壺等用具,迤薩社會經(jīng)濟好轉(zhuǎn),迤薩居民增加到三百多戶近兩千人,持續(xù)約十余年,銅廠再次倒閉。
那以后,缺田少地的迤薩,靠農(nóng)耕難以維持生計,生活極其艱難。有闖勁的迤薩人,為了在小鎮(zhèn)上繼續(xù)生存,便開始了尋求新的出路,邀約結(jié)伴“走馬幫”,趕著騾馬離開迤薩到外地謀生。他們從山上下來,從迤薩往南,到那些更原始落后的國家走商,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下壩子”。清咸豐三年(1853年),第一隊馬幫從迤薩出發(fā),沿紅河的窩伙垤、浪施、阿扒村、魯珠壩,到綠春的鹿角箐、撒馬大水溝、半坡寨、攀枝花、李仙江渡口,到江城的李仙江坡頭、大路邊,到達猛野井,整整走了十二天。在猛野井,有的開采鹽礦,有的趕著騾馬馱運鹽巴到邊境地區(qū)的江城、易武、勐臘以及金平的者米、茨通壩一帶銷售,同時購買當?shù)氐纳截?、藥材,馱回迤薩、建水賣給內(nèi)陸商人,開創(chuàng)了迤薩馬幫“下山創(chuàng)業(yè)”的歷史。可以說,那就是當今火爆盛行的物流業(yè)的雛形。
有人說,迤薩馬幫的故事,就是紅河的一段歷史,是一本厚重的傳記。他們的點點滴滴,無不記錄著那個特殊的年代、一個特殊的群體,用血淚甚至生命寫就的人類生存、遷徙的奇跡。清光緒九年(1883年),迤薩馬幫的馬鍋頭王科甲、李繼先、李體國等人,趕著騾馬,帶上彎刀、斧頭,逢山開路,遇水過河,風雨無阻,夜宿荒野,冒著生命危險,從迤薩出發(fā),沿紅河的瓦渣、哈普,綠春的上六村、下六村、三猛、略卡、坪河,進入越南的都魯、傣族寨、勐底、勐蚌,歷經(jīng)半月到達越南萊州,成為迤薩第一批走出國門、跨國經(jīng)商的馬幫。他們把馱去的日用百貨、小成藥、花邊絲線等出售后,換回當?shù)氐拿藁?,馱回迤薩賣給婦女紡線織布。之后,大羊街、浪堤的馬幫,也循著那條出國的通道,馱運茶葉、百貨到萊州銷售,購買棉花、土特產(chǎn)品馱回國內(nèi)銷售。清光緒末年(1907年),迤薩人孫重、周紹、潘永等相約,參照走萊州的辦法,趕著騾馬從迤薩出發(fā),歷經(jīng)一個多月到達老撾郎勃拉邦,走出了迤薩進入老撾經(jīng)商的馬幫之路。清宣統(tǒng)末年(1911年),迤薩武舉冉學泗與安幫的邵恒泰等人,又從迤薩出發(fā),經(jīng)郎勃拉邦,歷經(jīng)四十多天,開辟了老撾蘇尾、臘博、臘紅,到達川壙的商路。老撾川壙的生意,比郎勃拉邦更好做,獲利更加豐厚。從此,迤薩馬幫多數(shù)轉(zhuǎn)走老撾川壙。其中邵恒泰便在老撾川壙定居,坐地經(jīng)商,成為迤薩第一代定居異國經(jīng)商的華僑。民國元年(1912年),隨著迤薩“下壩子”、“走煙幫”的興起,迤薩馬幫進入了一個鼎盛的時期。
迤薩馬幫“下壩子”,他們用生命作為賭注,邁開了開辟商道的腳步。他們從清咸豐初期至宣統(tǒng)末年的六十年間,先后打通了通往越南、老撾、緬甸、泰國等東南亞鄰國的十一條跨國商道——“馬幫之路”,定居異國的華僑也逐漸增多,迤薩馬幫在中國商品流通和文化交流中立下了汗馬功勞,功不可沒。據(jù)說,在今天的老撾川壙,仍有“紅河街”的存在,仍有迤薩馬幫的后裔在那里經(jīng)商謀業(yè)。
馬幫文化,不僅僅是簡單意義上的物資貿(mào)易,更是一種跨國文化的交流。他們走出的,不僅僅是一條謀生之路,而是一條打通國門、讓中國走向世界的、最原始的國際貿(mào)易之路。
馬幫之路,它帶來的不僅僅是生活所需,不僅僅是讓一度蕭條的迤薩古鎮(zhèn)恢復曾經(jīng)的輝煌,它在磨練迤薩先民堅韌、剛強的意志和信念的同時,帶來的還有人們思想觀念的深刻變化,更多的是給后來人留下了一份可資借鑒的、難得的寶貴財富。
仰望雄踞山頂?shù)腻扑_古城,對迤薩馬幫“齊心協(xié)力闖邊關、披荊斬棘鑄輝煌”的“馬幫精神”,讓人頓生敬意。
撒馬梯田,云上天籟梵音來
【一】
五年前的秋末,我便到過“大紅河”,到過元陽,那是和朋友相邀,去看元陽的梯田。
五年后的深冬,我第二次到紅河縣,到“老紅河”,與省作協(xié)“千年撒瑪壩?百年馬幫城”五十多位散文作家相聚迤薩,去看撒瑪壩的梯田。
早上六點,一行六十多人,從縣城迤薩云梯賓館出發(fā),前往寶華鎮(zhèn)觀云海日出、賞撒瑪壩梯田風光。其實,生長風景的紅河縣,這樣的景點很多很多。我們途徑的樂育鄉(xiāng),曾是紅河縣一個最早的哈尼族思陀部落主要領域、思陀土司管轄的地方,歷經(jīng)了一千多年的風雨,有著深厚的土司文化,也是觀賞梯田、云海、日出的好地方,有號稱“天下絕美”、“天下獨有”的樂育云海梯田。到達樂育,天剛拂曉,車窗外,遠山朦朦朧朧睡在云海上,不時有成片的梯田從眼中掠過,視線里是黑白相間的主色調(diào),猶如一幅鋪在紅河河畔的水墨丹青,那便是樂育桂東梯田。
在樂育,我們沒有停車賞景,而是直奔寶華等待云海日出。對于生長在“磅礴烏蒙?神奇昭通”的昭通人,雖然看過“鶴舞高原”大山包的云海和日出,看慣了老家永善“云上草原?浪漫馬楠”的神奇云海,對云海、日出,一點也不陌生。然而,人生處處皆風景,各領風騷大不同,寶華的云海日出,依舊是我此行最向往的。
我們是第一撥到達寶華的客人。剛下車,同伴們迫不及待直奔“魯巴虧底”觀景臺,極目眺望撒瑪壩,一睹晨霧中朦朦朧朧的撒瑪壩萬畝梯田的風姿。
從寶華接待中心,到云海觀景臺,穿過不長的林間小路、廊道,兩旁的苦櫻桃花傲然枝頭,暮秋的色彩依舊,冬日的純凈依然。
在撒瑪壩,注目遠眺,觸摸靈動的云海,聆聽稻田阡陌的心跳。靜默無語中,激情澎湃中,守候云海之上即將破殼而出的日頭。云海之上,遠山在霞光中流動,山霧在田間、山邊、村莊涌動,如凝脂,如海絮;遠處的村莊、樹木在流云中時隱時現(xiàn)。山巒漸漸光亮起來,罩在遠山的濃云,由黑變白,由濃變淡,又慢慢染上了淡淡的紅。
短暫的時光,漫長的等待,也許,只是頃刻之間,遠山的晨霧漸漸淡去,冬日的暖陽,掙脫大山的懷抱,撥開云霧,噴薄而出,萬丈霞光,猶如天光直照云海、梯田和村莊。整個撒瑪壩,便在冬日的暖陽中明媚起來。遠處,云海無垠,碧藍如洗;近處,流云涌動,云蒸霞蔚;腳下,梯田綽約,渺渺飄飄。
日頭漸漸升高,藍天白云下,風情萬種的撒瑪壩,展露出嬌羞靚麗的容顏。
【二】
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在大地上行走與回歸的過程。
我的一生與稻田有關,與谷禾有關。父親是赤腳走在田埂上的農(nóng)人,母親是數(shù)著米粒過日子的良母,我就是拾稻穗、背竹筐的小農(nóng)人。
撒馬壩,母性的梯田,不僅生長稻谷,生長喂養(yǎng)精壯男人和漂亮女人的米粒,還生長風景和不老的愛情。
我們隨紅河縣文聯(lián)主席方萍,沿林間小道深入山下的梯田,走過一段土石鋪就的山道,穿過一片山花點綴的叢林,一片亮晃晃的梯田便居高臨下、近距離地呈現(xiàn)在眼前。讓我這個從小就生長在“田的中央”的人,也禁不住激動和感嘆:哇,好壯觀,太漂亮了!我禁不住打開相機忘情地拍了起來,長焦拍了換廣角,相機拍了手機拍,隨拍隨美,幅幅美圖如畫。
我問方萍,撒瑪壩有什么由來?撒瑪壩的梯田,什么季節(jié)最美?方萍說,撒瑪壩是哈尼語“寬闊的田地”的意思。方萍還說,撒瑪壩的梯田,一年四季都是美景,隨季節(jié)和時間的變化,各展風姿,春夏秋冬千姿百態(tài)、分分秒秒變化萬千。是啊,撒馬壩的美是不分季節(jié)的。春天,一個碧綠的世界;秋季,一片金黃的稻山。入冬后,層層梯田,如明鏡鑲嵌溝谷,似彩練直掛云天。可以說,每個季節(jié)、每個時辰、同一角度、或者不同的位置,沒有一幅相同的景色,幅幅精美絕妙,美如迷幻仙境。
在與方萍的攀談中,我知道了更多關于撒瑪壩、關于梯田、關于村莊、關于哈尼族人,許許多多的過去。撒瑪壩,一萬四千多畝梯田集中連片,三千多級首尾相連,從海拔七百米至一千八百米,依山開墾,順勢造田,經(jīng)緯縱橫,蛛絲密布,大的有三、四畝,小到只能容納一頭水牛。陡峭之處,田如天梯,美若龍脊。森林、村寨、梯田、水系,集中展示了梯田文化的核心,體現(xiàn)了人與自然的高度和諧,是中國“梯田文化”和農(nóng)耕文明的典范,也是世界集中連片面積最大的梯田。如今,撒瑪壩梯田景區(qū)已成為“云南十大特色旅游新地標”,國家3A級旅游景區(qū)。
是的,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讓人很難想象,這就是哈尼族人創(chuàng)造的一千多年稻作文化的歷史見證?!段逋了緝约吩涊d,洪武年中(1382—1398年)哈尼族頭人吳蚌頗率眾劈山開田,眾推為長,成就卓著,被朝廷命封為當?shù)氐谝蝗瓮了竟伲试S世襲,明清連續(xù)開山造田。這就是史載的最早的開墾地,是千百年來哈尼梯田文化輝煌而珍貴的一筆。
【三】
在紅河,有“不到撒瑪壩,不知梯田大”之說,這不是作家小說里的虛擬場景,也不是詩人心中詩化的意境,她是散文筆下的真情寫作和自然流露。
在昭通老家,我看慣了烏蒙高原的馬楠云海,熟悉的絲絲霧氣,氤氳浸人心脾,金黃的牧草在淡淡的霜雪中脈動。在撒瑪壩,看云海天地渾然,蒼穹無邊;看梯田氣勢磅礴、逶迤壯觀。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覀兛梢杂诮?jīng)年累月間,把一切都變得可以預言和憧憬。
誰說“寒冬時節(jié),了無顏色?!弊哌M撒瑪壩,除了山水、云霧和人,那就是山水孕育出來的梯田。那一刻,讓人仿佛走進了《桃花源》:“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shù)百步。”美妙的意境中。踏著哈尼人收割喜悅的腳步,走在稻香余韻的田埂,我看見花信風在苦櫻花綻放的枝頭舞蹈,暖意融融的冬陽下,撒瑪壩的春天仿佛已經(jīng)悄悄來臨。
置身仙境,醉意人生。有道是,撒瑪壩的山、云、水、田,一體渾然,卻是天上人間情依然。那一道道蜿蜒的田埂,猶如一根根琴弦;那一塊塊明凈的田塊,就是一方方待色的畫卷。哈尼族人荷鋤走在田埂上時,踏著牛鈴和吆喝晚歸時,他們就是激情澎湃的演奏家,他們就是妙手繡春的書畫家,仿佛奏響一曲清新而渾然的旋律,仿佛一闕曠遠綿長的天籟梵音。
撒瑪壩,田人合一,景人同歸,物競天擇,生生不息。這便是上天對哈尼人尊重自然的眷顧和回饋,是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一種大境界。
“老紅河”的梯田,從撒瑪壩到嘎他,到柳樹,到“大紅河”……
撒馬壩,說不清這“云上梯田”孕育了多少如夢似幻的風景,在養(yǎng)育著“老紅河”山里山外、千秋萬代的守田人。是啊,沒有哈尼人勤耕苦讀的庇護,哪有這“天下良田”的一片綠茵,沒有哈尼人矢志不渝的堅守,哪有這滿山金黃的紅米清香和世外桃源的一抹風景!
在紅河,我們看到,撒瑪壩和云海,樹木和水,梯田和人,她們已是互為不可或缺的依賴。只要梯田四季芳菲,“老紅河”也就亙古猶新。
撒馬壩,人在畫中,心在景中。
【四】
從寶華觀云海,到做客哈尼人家;從撒瑪壩梯田,到柳樹到嘎他,從龍甲到龍瑪……我們在撒瑪壩度過了忘情的時光。
撒瑪壩的美,隨你隨心。在撒馬壩賞景,是愉悅的,在梯田上攀爬是艱辛的。我們行走在哈尼族人勞作的田野上,行走在蜿蜒悠遠的田間棧道上,聆聽紅河的心跳,感悟撒瑪壩梯田的神韻和律動。
紅河的水,便是水乳大地上,母親脈管里流淌的血脈,滋養(yǎng)著哈尼族人的生命之源。夕陽下的梯田,裝滿紅河的水,裝滿太陽,裝滿太陽的光輝,裝滿哈尼人生生不息、汩汩流淌的血脈。
撒瑪壩的田,猶如哈尼族人征服自然的見證,是他們追趕時光和歲月的天梯,血色的梯田,是哈尼人祖祖輩輩用生命雕刻的山水畫卷。
撒馬壩哈尼族人,一生在風景里棲息,在詩畫里勞作,一輩子在紅河的脊梁上攀爬、耕耘,在紅河的內(nèi)心深處行走,在紅河的沃土上雕琢大地,其實是他們的內(nèi)心深處堅韌的意志和汗水濕透衣背的疼痛。
撒瑪壩的情,與炊煙有關,與村莊有關,與鄉(xiāng)愁有關。千百年過去了,裊裊炊煙的老屋依舊在田的中央,一年四季包裹在稻花香里說豐年,守候季節(jié)的輪回,守候歸根的落葉。他們從田野上走來,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丈量人生,從父輩的視線走出春夏秋冬,從村口暮歸的牛鈴走進濃情的炊煙。
心在撒瑪壩,何嘗不鄉(xiāng)愁。
長街美宴,龍瑪盛典人自醉
龍瑪古村,是鑲嵌在撒瑪壩“大田”中的哈尼寨子。
長街美宴,是龍瑪哈尼山寨里一抹亮麗的風景。
村口,那昂然挺拔的寨樹——古榕,庇佑著龍瑪這個歌聲和風景中生長的寨子。村中,那三百多年的青瓦土坯房,無不在訴說歲月的滄桑和龍瑪古村的閑適和古韻。
漫步寨子,置身畫中。寨子依山而坐,傍田而居。一半梯田環(huán)繞,一半綠樹掩映。寨前梯田層層,寨后古木叢林郁郁蔥蔥。寨子里,干凈整潔的青石板道繞村盤旋。村道兩旁,過去的“土掌房”,大部分人家都建成了磚瓦房,民居宜人宜居,高低錯落,層次分明。家家糧果滿倉,戶戶殷實富庶。隨便走進哪家,便可以在曬臺賞景、喝茶。小憩中,把寨子山腳下的萬畝梯田、遠處的迤薩古城以及附近的村落一覽無余。
在龍瑪村,在撒瑪壩,在紅河,有哈尼人居住的地方,就有如今已成文化名片的“長街宴”。我不知道,長街宴最早是不是起源于淳樸善良、熱情好客的哈尼族人,這些都無需深究。在龍瑪,我算是真正體會到了原生態(tài)的長街宴。
長街宴,是哈尼族的傳統(tǒng)習俗,當?shù)厝擞址Q為長龍宴、街心酒。傳統(tǒng)的哈尼“昂瑪突節(jié)”,是哈尼族人祭護寨神、拜龍求雨的日子,也是哈尼族人盛大的節(jié)日。每年農(nóng)歷十月“昂瑪突節(jié)”來臨,哈尼族人都要做最拿手的佳肴,家家戶戶做黃糯米、三色蛋、豬、雞、魚、鴨肉、牛肉干巴、肉松、花生米等幾十種哈尼美味,在寨子里擺成長龍般的宴席,每家擺一至二桌,家家戶戶桌連桌,幾十桌、上百桌。長街宴的菜肴里,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樹上長的,有野生的,有家種的……就連螞蚱也是上等的“下酒”菜。寨子的人家,像趕集一樣,熱熱鬧鬧,歡聚在一起過年,共享喜慶祥和的美味,與遠方的客人一道分享哈尼人的喜悅。據(jù)說,哈尼族的“長街宴”最多達到七百桌,稱為“中國最長的宴席”。
做長街宴有很多講究,寨子里往往會推舉德高望重、有號召力的長者,負責置辦長街宴,尊稱為“龍頭”?!褒堫^”家的篾桌席,要擺居中位置,其余的兩邊順序擺放。那天,龍瑪寨子的“龍頭”李橋福家的篾桌席擺的不是居中位置,他把龍瑪鄉(xiāng)村旅游合作社社長李智聰家的擺在了中間,其余則由龍頭安排擺放。他說,你們都是作家、文化人,讓我們社長多和專家們學習,溝通感情。
吃長街宴也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每桌一位主人陪客,招待客人,客人不可以對主人的菜肴評頭論足,最好不要鄰桌夾菜,或者互換菜肴。在我們吃興正歡之際,社長李智聰帶著幾位身著盛裝的哈尼婦女逐桌敬酒,她們手把美酒,唱起熱情的哈尼酒歌,我們情不自禁,擊掌應合,舉杯暢飲祝福的美酒。
龍瑪寨子的長街宴,與其說是大飽口福的鄉(xiāng)間美食大薈萃,不如說是體驗一場哈尼族人的民間文化之旅。在龍瑪,聽哈尼情歌,跳哈尼舞蹈,踩粑粑、打秋千、蕩磨磨秋,與他們促膝而談,就著長街宴,品讀哈尼人的飲食文化的獨特魅力,聽龍頭講述關于龍瑪寨子的傳說,講述關于哈尼人和梯田美景的故事!
我們有幸坐上了“龍頭”李橋福家的篾桌,豪爽、健談的龍頭,為我們斟滿自家釀制的“燜鍋酒”,熱心的招呼我們盡情品味他精心準備的菜肴。我和龍頭同座為鄰,其余便是客人,酒過三巡,熱情的龍頭手把煙筒,乘著酒興,時而若有所思,又侃侃而談。那一個個鮮活動人的故事,一句句生動樸實的話語,讓我看到了哈尼人登高望遠的精神境界,看到了梯田文化的力量和魅力,看到了撒瑪壩美好的明天和未來。
在龍瑪,吃一餐美味佳肴,飲一盅“龍瑪神泉”,跳一段樂作歌舞。
在龍瑪,了一份心愿,解一份鄉(xiāng)愁。長街美宴,盛典醉人。
迤薩古城,馬背城池夢依然
迤薩古城,一座馬幫馱來的“馬背上的城池”,是馬幫文化傳承的載體和見證。
到迤薩的第二天下午,乘坐大巴,繞山城陡峭的街道左轉(zhuǎn)右轉(zhuǎn),爬上了東門街山腰。遠遠地,便可以看見,雄踞山頂?shù)某潜ぁ獤|門馬幫城。
隨同的縣旅游局導游普圓圓介紹說,那就是迤薩古城。跟隨導游的腳步,走進古城,探秘七十多年前古城堡的前世今生。普圓圓說,這里曾經(jīng)是云南出入東南亞的重要通道,云南的很多古鎮(zhèn)都是建在山下的壩子,而這座建于1940年的城堡,卻在海拔二千多米干旱的山頂上。這座城堡的商人,無一例外全憑昔日無可替代的馬幫,積累起難以計數(shù)的財富,成為這里的顯貴和富人。整個城堡的建筑材料,都是當年馬幫“下壩子”、出國“走馬幫”,從越南用馬馱回建材修建的,有越南的磚瓦和玻璃,有從法國進口到越南的水泥,城堡也是云南最早使用水泥的建筑。
很難想象,這些近百年的城堡,這樣龐大的古建筑群,在那沒有公路的年代,艱辛的馬幫和趕馬人,是靠什么信念支撐,靠什么樣的毅力,克服了什么樣的困難,一磚一瓦、一石一木馱出來的。據(jù)說,直到建國前,人們的日常生活也沒離開過騾馬,衣食住行靠騾馬,絕大部分生活用水也依賴騾馬馱運。因而,迤薩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馬幫馱來”的古城,也是真正“馱在馬背上”的小鎮(zhèn)。這個有“滇南僑鄉(xiāng)”之稱,有“江外建筑大觀園”美譽的城堡,古城東門樓和迤薩民居,2013年3月已被列為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踏著古舊的青石板街,循著歷史的腳步,走進迤薩古城,在馬幫和趕馬人的趣聞軼事中,尋找馬幫文化的歷史遺存。迤薩古城,是一座遺落在紅河谷里的歐式城堡,典型的“法式”小鎮(zhèn),這個頗具傳奇色彩、規(guī)模宏大的馬幫城里,僅東門樓及十余幢迤薩民居就占地面積近萬平米。東門樓建于民國年間,是一幢三層磚木結(jié)構(gòu)樓房,下層為卷拱式城門,是進入迤薩古鎮(zhèn)的唯一通道。
在這里,隨處可見各種中西合璧的精美建筑,與東門樓緊密相連的古民居,是先后建于清明、民國時期的老建筑。在古城東門樓古建筑群中,以姚初基的“姚家大院”和錢萬興的“迷宮大院”為典型代表。東門樓和迤薩民居建筑造型獨特,類型豐富,雕刻繪畫技藝精湛,融中西文化為一體,是清末明初云南邊疆民族地區(qū)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的縮影。
“姚家大院”是當?shù)匾?guī)模最大的建筑,作為迤薩的地標性建筑,是紅河的馬幫文化博物館。主人姚初基是當年迤薩馬幫中杰出的代表人物,他的父親姚任賢是迤薩“鳳和祥”商號的創(chuàng)始人,兄妹五人中,作為長子的姚初基十六歲便隨父到國外商海打拼,加之勤學聰穎,很快成長為實力雄厚的大老板。姚家首創(chuàng)的“鳳和祥”與名貫南洋的“同義豐”商號合并后,成為當年昆明名震東南亞的“越幣大王”、“法幣大戶”。誠信豪爽的姚初基,還慷慨捐資修建了迤薩學堂、東門樓、西山公園等,深得鄉(xiāng)民們的贊譽。據(jù)說,當年姚家花了八千大洋,從一千公里外的越南專程運來了磚瓦、水泥以及玻璃等建材,從1937年開始建設,歷時七年,于1944年竣工,在迤薩云霧之間的山頭,建起了這幢氣派的大宅院。姚家大院占地五百多平米,建筑面積近千平米,中西合璧式三層樓,三進四合院,坐西朝東,與東門樓相連,瓦頂磚墻,外觀為方形碉堡狀,設有防御射擊孔,建筑高低錯落,穩(wěn)重堅固。整幢建筑整體風格以法式為主,內(nèi)部為中式建筑風格,既有當時中原地區(qū)的建筑元素,也有江南風情,同時還體現(xiàn)了當?shù)靥厣嵌喾N建筑風格的有機結(jié)合,體現(xiàn)了紅河人“兼容并蓄”的思想和勇于創(chuàng)新的精神。
在東門樓,還有個古城堡33號、被稱為“迷宮大院”的“錢家大院”,那是當年的“馬鍋頭”錢萬興一生心血和智慧的結(jié)晶。主人錢萬興,是瓦渣二十六代土司錢俊的弟弟,小名“錢二官”。當年組織馬幫出國門,跨國經(jīng)商,成為了富翁,回到迤薩買田置地,起房蓋屋,先后修建了三處四幢豪宅。1913年,三十九歲的錢萬興隨朱德營長去甲寅禁煙有功,得到朱德手書“優(yōu)禮嘉獎”匾額獎勵。熱心公益的錢萬興,還出巨資發(fā)動鄉(xiāng)民為家鄉(xiāng)它竜村建蓋了文廟兼做學堂。
東門樓外,還有許許多多的古建筑。不寬的街道上,一排排紅磚和水泥砌成老屋,佇立于小巷兩旁,鱗次櫛比的老屋,精致而悠遠,簡樸而寧靜,祥和而親切。老街擁擠而狹窄,街道爬坡上坎,一條街轉(zhuǎn)七八個拐彎上十幾道坎是常事,窄處只能容一人獨行,街道不分東西南北、長短大小,順著房屋拐,猶如迷宮找不到盡頭。明清式的四合院雕梁畫棟,花木假山;法式的洋樓拱門圓窗,石壁上還有護院的槍孔;中西合璧的庭院里,青瓦飛檐下是彩色玻璃窗和陽臺;有的房屋既非教堂也非醫(yī)院,說不清緣由地在大門頂上卻凸立起十字架或嵌上歐式的閣樓與浮雕,儼然一座座建筑藝術的寶庫。
這里,一座座青磚瓦四合院,寫滿了一段滄桑歲月;一條條老街古巷,依稀還能聽見歲月深處傳來的馬幫鈴響和趕馬人的回聲。那些閑適地守候老屋的居民,每天依舊輕撫那厚重的大木門、觸摸那光亮的銅門環(huán),在時光和歲月的流逝中,續(xù)寫“老紅河”馬幫的傳奇和古城的記憶。
迤薩古鎮(zhèn),詮釋的是一段迤撒人寫就的,行走的歷史和生存的記憶。
文化遺存,唱響世界的天籟
紅河,不僅有梯田、紅米,有馬幫、古城,還有獨特的民俗文化。
我是一個喜歡游走的人,常常聽人們說起“旅游文化”這個詞。意思是說,旅游就是感受一個地方的文化。那么,一個地方的歷史如何厚重,文化底蘊如何深厚,靠什么說話?靠什么支撐呢?
那不是說在嘴上的華麗辭藻的排列組合,那是需要用心去感受和體味的。在紅河,在迤薩,就是如此。
在去紅河的路上,昭通作家季風給我說,哈尼族的山歌是很出名的。我有點孤陋寡聞,山歌不就是扯開嗓子就唱的調(diào)門么,在我們老家馬楠高原,常常會聽到苗家姑娘小伙的對歌,都是民俗的,還有什么大不同。
到了紅河,到了撒瑪壩,我才真正見識了哈尼山歌的韻味,那就是散落民間的音樂活化石。
當晚,在紅河縣哈尼梯田文化傳承學校,有幸觀賞了一臺專場演出,那是一場哈尼民族民間文藝精華的集中展示??盀榻?jīng)典的,便是哈尼族多聲部“栽秧山歌”《吾處阿茨》、樂作舞《紅河樂作》和奕車舞蹈《木屐然咪》。“栽秧山歌”、樂作舞先后被國務院列入第一、二批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名錄。
循著歌聲,便可以暢想紅河;踏著鼓點,便可以舞動紅河,便可以在七彩民俗里陶醉千年。
盡管沒機會親臨阿扎河,沒機會走進普春寨那個炊煙裊裊的實景舞臺。透過藝術家們舞臺的真情演繹,讓我們同樣感受到了紅河哈尼文化的厚重與博大。
每年農(nóng)歷三月,是哈尼族人“開秧門”的時節(jié),哈尼族人都要舉行隆重的儀式,村里的長者會擇定吉日,帶領鄉(xiāng)親們祈福,下田插秧,唱栽秧山歌、跳樂作舞,舉辦假面舞會、擺長街宴,載歌載舞,祈望風調(diào)雨順,一年有個好收成。以原生態(tài)的栽秧山歌《吾處阿茨》為主體,配以《歐樓蘭樓》、《情歌》等,預示著春天到了,布谷鳥叫了,哈尼人最忙碌的栽秧季節(jié)來到了;體現(xiàn)栽秧時節(jié),唱著栽秧山歌,在愉快的勞作中,祈愿秧苗生長,祈愿來年稻谷豐收,恰似哈尼族人勞作的實景展現(xiàn)。那舞姿婀娜多姿,歡快明亮;那歌聲美如天籟,如行云流水。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不愧為“唱響世界的天籟”!
作為“樂作舞之鄉(xiāng)”的紅河,民間素有“聽見三弦四弦響,男女老幼腳板癢”之說。具有上千年歷史淵源的樂作舞,是紅河民間歌舞的精粹,起源于阿扎河垤施和洛孟兩個村,又叫“垤施樂作”,意為“大家一起跳舞”。彝語為“載比”,意思是“成雙成對跳起來”;漢族稱這種舞蹈為“龍縱”,認為是“歡樂的動作”,故叫“樂作”。因其動作似蜻蜓飛舞,因此又有“蜻蜓舞”的說法。樂作舞,是哈尼族和彝族群眾在收割、晾曬蕎子的勞動過程中,編創(chuàng)出來的“踩蕎舞”,是歌唱、器樂和舞蹈“三合一”的表現(xiàn)形式。舞蹈柔和而輕盈,伸屈而有彈性,舞動手臂如蜻蜓振翅,姿態(tài)優(yōu)美,特色濃郁。樂手配以三弦、四弦、笛子、巴烏、二胡,甚至草桿、樹葉也成了吹奏的樂器,樂手擊節(jié)伴奏,幫腔助興。舞者邊跳邊唱,間或拍手。熱烈時,相互對穿,翻身自轉(zhuǎn),奔放快捷;舒緩時,翩翩起舞,忽停忽動,如平湖蕩舟。忘情時,歌者、樂手和舞者還齊聲唱著“噻、噻、噻噻”的節(jié)拍和歌聲,把踩蕎、攆調(diào)、斗腳、斗戶、穿梭、找對象、擦背、翻身、游調(diào)等,有機地融為一體。寨子里,大家團團圓圓,一起跳舞,一起歌唱,一起“樂作”。
還有被譽為“中國最性感的少數(shù)民族”的哈尼奕車舞蹈《木屐然咪》、哈尼原生態(tài)民間祭祀舞蹈《哈尼獨查撮》、哈尼民間傳統(tǒng)歌曲《阿迷車》以及三弦彈唱《哈尼情歌》、彝族舞蹈《切咪哦若碾》、瑤族舞蹈《美麗的瑤山》……
“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藏在深閨有人識?!?span style="font-size: 15px;font-family: 宋體;">我在想,在我的有生之年,要選定農(nóng)歷三月“關秧門”后的日子,擇第一個申猴日,第三次再到紅河,去“中國最美麗的地方”紅河迤薩,去“中國最美的六大鄉(xiāng)村古鎮(zhèn)”大羊街,尋訪七彩民俗的奕車山鄉(xiāng),尋訪僻靜、古樸的哈尼村落,尋訪巍峨圣潔的“孟者轟都”神山,感受奕車姑娘神秘的“仰阿娜”情人節(jié)!
紅河厚重的文化元素,不僅僅是這些。臺上的演繹仍在繼續(xù),多彩的生活仍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