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一提起四川,大家就會想起川菜川劇大熊貓,想起遙遠神秘的大西南。但是,如果穿越到2000多年前去尋找四川,彼時的向?qū)敢覀冏呦驏|部的黃淮地區(qū),因為在秦朝和漢朝初年,四川是黃河和淮河之間的一個郡。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統(tǒng)一六國,將全國分為了36個郡,四川郡就是其中之一。此郡之所以以四川命名,是因為其境內(nèi)有淮水、泗水、沂水和濉水這四條河流。
在秦末漢初那個風云激蕩,群雄逐鹿的時代,很多重大事件都和四川郡有著密切關(guān)系。秦始皇剛一駕崩,陳勝、吳廣就在蘄縣大澤鄉(xiāng)斬木為兵,揭竿為旗,點燃了秦末農(nóng)民大起義的熊熊烈火。這個地方不在別處,就位于四川郡中北部,即現(xiàn)在的安徽宿州市。
如果說陳勝、吳廣是秦末農(nóng)民起義前期的兩個領(lǐng)軍者,那么后期的代表人物則非劉邦、項羽莫屬,碰巧的是,他們兩個的家鄉(xiāng)都在四川郡。
劉邦出生在沛縣的豐邑(今江蘇豐縣),參加起義前是泗水亭的亭長,那時候的邑大體相當于現(xiàn)在的鄉(xiāng)鎮(zhèn),而亭則大體相當于人民公社時期的大隊。項羽是下相縣(今江蘇宿遷)人,后來跟隨叔父項梁到會稽郡的吳中(今江蘇蘇州)謀生,并在那里起兵反秦。
推翻秦朝后,作為楚軍一把手的項羽分封了18個諸侯國,其中就包括劉邦的漢國和他自己的西楚國。項羽認為“富貴不還鄉(xiāng),如錦衣夜行”,所以,他把他的封國安排在故鄉(xiāng)下相縣所屬的四川郡,第二故鄉(xiāng)吳中所屬的會稽郡和周圍的另外幾個郡,都城就定在四川郡的彭城(今江蘇徐州)。
為了和陳勝建立的張楚以及后楚懷王熊心名下的楚國相區(qū)別, 項羽把他創(chuàng)建的楚王國稱為西楚,同時自命為西楚霸王。長達四年的楚漢戰(zhàn)爭最終以劉邦勝出項羽失敗而告終,劉邦陣營的第一功臣韓信先是被封為齊王,后又改封楚王,領(lǐng)地正是項羽的西楚國的中心地帶,其中當然包括西楚國都彭城所在的四川郡。
后來,韓信因罪被貶為淮陰侯,他曾擁有的楚國被一分為二成了兩個王國:一個稱為荊國,歸到了劉邦的同族弟兄劉賈名下;一個仍然叫楚國,國主是劉邦同父異母的弟弟劉交。
四川郡有幸被劃到了劉交的楚國,之所以如此說,一則因為荊國幾年后陷入了戰(zhàn)亂,二則因為楚國,特別是位于四川郡的國都彭城,在劉交治理下很快成了當時的文化中心。
劉交是劉邦四兄弟中文化水平最高的,而且文武雙全,深受三哥劉邦喜愛。劉交年輕時曾經(jīng)跟隨荀子的高徒浮丘伯學習《詩經(jīng)》等古代典籍,以魯詩(魯派《詩經(jīng)》)名世的申公就是他的同窗好友之一。
劉交做了楚王后,一方面把申公、穆生、白生等人邀請到彭城講學授徒,傳播儒家文化,另一方面送二兒子劉郢客到京城長安向浮丘伯求學,他自己也在公務之余繼續(xù)研讀《詩經(jīng)》,并且為之作注,這就是和魯詩、齊詩、韓詩、毛詩等并稱的元王詩(劉交又稱楚元王),四川郡在其后的20多年內(nèi)一直是天下士子心中最向往的理想國。
公元前154年,劉交的孫子劉戊在位的時候,七國之亂爆發(fā)了,而楚王劉戊就是參與叛亂的七個諸侯王之一。劉戊為什么要造反呢?據(jù)《史記》載,他在薄太后大喪期間荒淫無度,漢景帝聞訊大怒,要削減他的領(lǐng)地,正好這時吳王劉濞(劉邦二哥劉仲的兒子)約他起兵“誅晁錯,清君側(cè)”,于是,他就和劉濞打起了造反的大旗,結(jié)果弄了個兵敗自殺,被倉促地埋進了還沒完工的獅子山楚王陵。
漢景帝平定了七國之亂后,本來要廢除楚國這個諸侯國,但考慮到楚元王劉交功勛卓著,為人敬重,就把四川郡的一半留給劉交的兒子劉禮,將他立為新楚王,同時把另一半改為沛郡,以表示對漢高祖劉邦出生地沛縣的敬意。
時值公元前153年,從這一年起,四川郡就在歷史上消失了,四川這個詞也逐漸被人們遺忘了。
有意思的是,北宋咸平四年(1001),大西南的巴蜀地區(qū)分為益州、梓州、利州、夔州四路,合稱“川峽四路”,后來就慢慢變成了“四川”,于是,四川這個消失了1100多年的地名又鳳凰涅槃般得以重生,并且一直沿用到21世紀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