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誕生過無數(shù)優(yōu)秀的建筑師,大多數(shù)只能蜻蜓點水留下片刻印記,卻很難有一位能和高迪一樣創(chuàng)造了一座城市的畫像,至少可以說巴薩羅納要不是因為高迪應該會少了不少旅游收入,而偉大的作品總需要你經(jīng)歷人間無數(shù)之后再去理解,我想高迪就是這樣的建筑師。
來自過去的我
那年陪男友去巴塞羅那,他就為了看高迪,而我卻是為了那碗海鮮飯,如果說在明信片上看到高迪的作品是奇異,那身處他的建筑之中絕對就是詭異,至少我是不敢在晚上住在米拉之家。那種詭異還不是哥特式單純的冷酷和暗黑,更多是像兒時的噩夢。
當年的米拉就不滿自己的委托作品,因為它不僅體現(xiàn)不出作為富翁的那與眾不同富麗堂皇,花費了遠遠高于巴特羅的建筑費用不說,還讓米拉夫人把自己與丈夫的巨額財富全部花光為此還欠下了債務,靠出賣一部分房子維持余生。米拉公寓的那種高低錯落,凹凸不平的墻面,到處可見蜿蜒起伏的曲線,整座大樓宛如波濤洶涌的海面,晃的我有點精神錯亂幾度迷路。
天才在生活中也一定也是難以與人間相處的,高迪曾說過“為避免陷于失望,不應受幻覺的誘惑?!八砸簧矝]有交過正式的女朋友。這句又是很詭異的話實在令正常人難以理解,可以從古埃爾公園看得出,高迪的確從來沒有想過與人間妥協(xié),因為當時只賣出了一套公寓,當初為了這座光禿禿的山頭足足花了一整天也沒怎么逛完,要是住在其中每天的麻煩真的也是可想而知。
如果你看過高迪他在萊昂建造的casa de los botines,也就是當年的Caja Espa?a銀行,其實你會發(fā)現(xiàn)脫離了巴塞羅那這個城市,高迪也不高迪了,他其實可以很傳統(tǒng)很不高迪,所以傳聞吃藥畫出的手稿都來自于幻覺也未必正確。
來自未來的我
經(jīng)典的作品就是讓人在經(jīng)歷人生之后用來重新感悟的,在厭倦了鋼筋水泥和千篇一律的中國一線城市,突然懷念起當年記憶中的高迪,在建造巴特羅之家的時候,高迪說他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于城堡內(nèi)困著的一位公主,一位英雄為拯救她而與龍搏斗,最終成功殺死龍并用龍的血變作一朵玫瑰,送給公主。突然感嘆,那種浪子的標新立異和騎士的男人氣概如今都飄散去了何方?
尤其是每當自己做著方案抓耳撓腮在甲方“預算”壓迫下找出最優(yōu)解,再回頭看高迪怎一個勇猛了得!1936–1939爆發(fā)了西班牙內(nèi)戰(zhàn),高迪的手稿幾乎全毀,而圣家堂也是因為藝術價值過高而逃過一劫(宗教壓迫后遺癥就是看教堂就想砸),而在看過他僅存的幾幅建筑構圖之后不僅感嘆,他是怎么奢侈怎么來,畢竟夢想都是奢侈的。
感謝一位叫Cèsar Martinell的傳記作家整理出了當年高迪的手稿,甚至翻譯成了日文版本
在100多年前,西班牙曾掀起一波現(xiàn)代主義浪潮,這波現(xiàn)代主義還跟科布的理性主義不同,純粹是加泰羅尼亞版的建筑文藝復興。如同于佛羅倫薩前的中世紀,巴塞羅那也經(jīng)歷的在阿拉貢和卡斯蒂利亞合并后的輝煌,這種獨特的文化甚至影響了鄰國法國,但由于天主教的獨裁暴政和宗教審判使得整個西班牙從大航海時代衰退下去,直到了高迪時代也就是我理解的巴塞羅那版文藝復興,畢加索和高迪等偉大的藝術家崛起,而高迪又啟蒙了另一位里程碑的人物-達利。
這幾位西班牙的三杰無一例外的標新立異,我另辟蹊徑的去看高迪的圣家堂,可能是看了許多宗教審判的暗黑史,與其說是獻給了上帝,不如說是致敬大自然,高迪設計的教堂模型在其去世后的西班牙內(nèi)戰(zhàn)時毀壞了,那種高聳如云的氣魄和裝飾物的鬼斧神工令后來增加的工程師相形見拙。
米拉之家的結構是由梁柱所組成的,建筑本身的重量完完全全都靠這些來承受。所有立面不管是內(nèi)墻外墻,都是靠立面本身的自我支撐,這就給靈活的平面布置帶來了可能性。平面中兩個灰色的中庭空間設計得極為巧妙,可以讓大量的自然光線灑進建筑內(nèi)。這種鬼斧神工般的不規(guī)則平面如今已經(jīng)很難在現(xiàn)代建筑中見到,難怪高迪曾說上帝屬于曲線。如今的我們每天出入著高檔寫字樓和住宅小區(qū),一切看似都是那么光鮮亮麗,但內(nèi)心實則離自然卻越來越遠,而高迪是這樣一位可以引領你回歸上帝和自然的建筑師,相信住在米拉公寓里的人們也一定是有趣有料,浪漫又熱情吧。
所以在當高迪離世多年之后,當宗教的影響也隨著物理科技漸行漸遠,我越來越理解高迪本人對宗教的虔誠其實更多的還是對自然的贊嘆,以及為了親吻上天的那種不滅的渴望,遠遠超過了宗教本身,這也是為什么當你置身于那么多歐洲的教堂,只有那一座高迪的“巴別塔”如此與眾不同,我也理解了為什么高迪多年之后都后無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