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獨自一人看三毛的書《傾城》,里頭有一個故事的名字叫“匪兵甲和匪兵乙”。
三毛作為匪兵乙和匪兵甲還有牛伯伯演出,而三毛喜歡上了匪兵甲。演出結(jié)束后,傳言匪兵乙和牛伯伯談戀愛,然后匪兵甲和牛伯伯打了起來。三毛只對匪兵甲的戀念,留在了自己的心底。
偶然,我便想起了她,我的匪兵甲。
因病,我小時候上了兩個三年級,一個是八歲那年;另一個卻是我十二歲的時候了。
再上學(xué)的時候,我的年齡變了,個子變了,體重也變了,學(xué)校也從縣小轉(zhuǎn)到了鄉(xiāng)小。
或許是因為年齡,在班級里我的功課一直很好,再加上我是個不討人厭的孩子,所以自己班級的老師很喜歡我。
小的孩子找小的孩子玩,大的孩子找大的孩子玩,就是這么個道理,我便去找五年級的學(xué)生玩。想我那時候真是個外交專家,沒過多久我就和他們打成一片了,而且不是單獨的一兩個人,是整個班級。自己老師覺得我是個好孩子,而且這也無傷大雅,所以并沒有限制我們的交往。
我的匪兵甲就在那個班級。她瘦瘦的,個子比我矮一點點,臉圓圓的,眼睛笑的時候彎彎的,很好看很好看。
我們原來叫她姜小倩,但后來因為門牙略大,其實也不算大了,只是當時孩子們覺得好玩,就不知道被哪個男生起了新名字叫姜大牙,頗有姜子牙之風(fēng)度。以后她笑就咧著個小嘴,不是可愛,而是迷人了。
學(xué)校操場只有兩個高高的籃球架,再沒有別的器械。所以下課的時候,我們常常抱著個大籃球聚在籃球架那里玩,當然大部分是男生。
大牙自不是凡女子,有時候也要來玩球的。只是很少有人把球白白送給女生,她就追著拿球的那個男生繞著操場跑。男生跑不動了,就一揮手把球傳到別人那去了。她呢,就氣的不行,疾步走到籃球框下,嘟著嘴,往那一站。
好不容易得到了球,往上一投,通常都是投不進的。看她的囧樣,偶爾我們男生的幾個,也會做一次紳士,把球送給她。只是那籃球好像和她賭氣似的,在空中歪歪扭扭的,就是投不進去。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很喜歡她,是小孩子那種喜歡,什么都沒有,只有單單純純的喜歡。不過我卻沒有說,因為我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么。
冬天的時候,我們男生喜歡玩摔跤。我當時是一個胖墩,摔跤是有優(yōu)勢的,(略夸張)當時在那個學(xué)校,一對一幾乎沒有能摔過我的。
有一次放學(xué),我一個摔三個男生。我們抱在一起,憋紅了臉,拼了命的想把對方摔倒。角力中,我腳突然一滑,沒站穩(wěn),再加上那三個男生死命地推我,我整個人都向后仰,最后我們四個都摔倒了,只是他們?nèi)齻€壓在我的身上。她正好路過,就站在那看著我們,哈哈哈地笑我,我左摸右摸抓起了一把雪,抽出了手,向她扔去。打到了她,她就不再笑了,而是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我便嘿嘿嘿地笑了。
那段日子真的很開心,很懷念,現(xiàn)在想來都只有大笑。
一段時間以后,我從哪里聽來說五年級里有女生喜歡我。
我不知道是誰,也可能是她吧。于是每天上課我就隔著兩堵墻地想著,念著喜歡我的那個女生。
夏天的陽光很充足,學(xué)?;▓@里的大老丫花開的很燦爛。有個男生和我說喜歡我的女生就是那個,他指了過去。
那個女生胖胖的,不是那種肥肥的胖,是那種微微的胖,胖的很勻稱的,她皮膚白白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是那種很討男孩子喜歡的??墒牵齾s不是我的匪兵甲!
她捂著臉,“喜歡就喜歡用你說!”說著把那個男生拽走。我什么也沒說,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反應(yīng)。
那以后,我的匪兵甲有好一段時間沒和我說話。下課我去操場玩,見到她的時候,她只快著步子走開,說話也不理我。
每天,我又是隔著兩堵墻地想著,念著,盼著下課與她相見。
太陽東升西落,東升西落……生活一成不變,一成不變……思念愈來愈深,愈來愈深……
突然一天,她找到我,結(jié)結(jié)巴巴了半天,說了句喜歡我就跑開了。
之后,直到她畢業(yè)的前一天我們都沒再提這件事。
后來聽男生中的一個說,她和那個胖胖的女孩都在胳膊上刻了我名字的傷口,然后被老師發(fā)現(xiàn)還給批評了一頓,老師還說,城市里比我好的男孩多了。那會兒,正是他們將畢業(yè)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要排練畢業(yè)的歌曲,下課的時候是沒時間玩的。沒人陪我玩,我就也湊上去,和他們一起唱,只是怎么唱我都覺得不好聽。
她倆過來的時候我就離開了,因為她們班級的老師的目光就像鞭子一樣抽在我的臉上。我刻意地去避開她們倆,就這樣,一直,一直……
那段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最后一學(xué)期的最后一天。我是不懂什么是分離的,只知道他們快走了。
那天的一大早,我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叫我,我就醒了。聽到家里人的聲音:“起來吧,同學(xué)來找你了!”我趕忙穿好了衣服,出了自己的屋子一看,是我的匪兵甲,我又驚,又喜。卻未料到,那是我們的最后一次見面。
最讓人心酸的事就是一個人對你有那樣熾熱的感情,而你不理解。只怪我當時太過遲鈍。
我沒說什么,也不知道說什么,吃沒吃飯也忘記了,只記得我們騎自行車去學(xué)校了。這只是一個朋友來找你一同上學(xué)罷了,沒有什么的。
我那么地記不起來,那么地忘記了,我的那一整天,只記得早上很早很早她來找我上學(xué),只記得她沒有很開心地笑,也沒有很開心地說話。那一天我隔著那兩堵墻的想著,念著,我也終忘記了是什么樣子。
這就是故事的結(jié)尾,那以后,直到現(xiàn)在,我們未曾再見。
我把匪兵甲和匪兵乙的故事讀過以后,把書簽夾在了故事的開頭。閉上了眼睛,卻那樣的心酸,后悔和懊惱。
這個女孩,她那天究竟起了多大的早,究竟騎了多遠的路,究竟頂著多少人的目光,承擔多大的壓力,她究竟鼓足了多大的勇氣……她究竟有多么的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