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論語·陽貨》)
孔子說:“同學們,為什么不學《詩》呢?《詩》可以激發(fā)人的情感,可以觀照社會生活,可以促進人們團結,可以表達哀怨、不滿。近到可以明白如何侍奉父母,遠到可以明白如何忠于國事,還可以認識一些鳥獸草木的名字。”這里說的“興”,指詩歌能引起讀者精神的感動與奮發(fā),就比如我們讀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時就引發(fā)起思念伴侶的情感。這里說的“觀”,是指詩歌可使人觀察社會生活、政治風俗的得失。因為《詩》的風格可以反映一個地區(qū)人的精神風貌。這里的“群”是個動詞,指詩歌可以在特定的人群中引起思想交融,相互感染,從而使人能夠更好地在一起相處。我們年底有時候搞聯(lián)歡,為的就是營造氛圍、促進團結。孔子刪定的《詩》也是可以唱的,就可以達到“群”的功效。這里的“怨”,指詩歌既可以表達自己復雜的情感,來促進情感交流和政治清明。
孔子從一部《詩經》里看到能起到這樣一系列作用,可以看出他在教育上不是簡單地灌輸?shù)览?,急功近利,而是很注意詩和音樂等潛移默化的作用,潤物細無聲。
孔子教人做君子,就是要教人成為一個道德高尚的人,一個才能出眾的人,一個能引領世風的人。最好能從政,實行仁政,恢復禮樂文明,用禮治理國家。我們都知道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大致可以理解為禮儀、音樂、射箭、駕車、書法、算術。這六藝是古人成為君子需要修習的內容,也就是基礎知識與實踐技藝相結合。《禮記》有“小六藝”“大六藝”之分,這六藝被稱為“小六藝”??鬃咏虒W生除了研習小六藝外,還研習另外六藝,也叫“大六藝”?!按罅嚒本褪强鬃咏淌趯W生的儒學六經,即《易》《書》《詩》《禮》《樂》《春秋》。“小六藝”是培養(yǎng)君子的人格和技能,而“大六藝”是培養(yǎng)君子的仁愛情懷和安邦治國、心懷天下的精神。我們來看看孔子在《論語·季氏》里對學《詩》和學《禮》的一些論述。
陳亢問于伯魚曰:“子亦有異聞乎?”
對曰:“未也。嘗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詩》乎?’對曰:‘未也。’‘不學《詩》,無以言。’鯉退而學《詩》。他日,又獨立,鯉趨而過庭。曰:‘學《禮》乎?’對曰:‘未也?!粚W《禮》,無以立。’鯉退而學《禮》。聞斯二者。”
陳亢退而喜曰:“問一得三:聞《詩》,聞《禮》,又聞君子之遠其子也?!保ā墩撜Z·季氏》)
有一次,孔子的一個“粉絲”陳亢問孔子的兒子孔鯉(字伯魚):“你在孔夫子那里有沒有聽到什么特別的教誨?。俊?/font>
孔鯉說:“沒有啊。有一次,他獨自站在堂上,我快步從屋子中間走過去,他叫住我問:‘學《詩》了嗎?’我回答說:‘沒有?!f:‘不學《詩》,說話就不得體。’我回去后就學《詩》。又有一天,他又站在堂上,我快步走過屋子中間時又被他叫?。骸畬W《禮》了嗎?’我回答說:‘沒有?!f:‘不學《禮》,就不懂得怎么安身立命。’我回去后就學《禮》。我就聽到過這兩件事?!?/font>
陳亢回去高興地說:“我提了一個問題,得到了三方面的收獲,知道了學《詩》、學《禮》的道理,還知道了君子不偏愛自己兒子的道理。”
從這段有趣的對話中,我們不僅可以看出孔子對學生是傾囊相授的,并沒有給自己的兒子吃小灶,而且更可以看出,孔子對于學《詩》、學《禮》的重視。
孔子不是整天給學生灌輸,而是因材施教,對于不同學生的同一問題往往給出不同的回答,而且是在學生對問題思考的基礎上加以點撥。所以如果孔門子弟不清楚孔門的教育方法,就容易弄不明白,認為孔子教學生是有所保留的。
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保ā墩撜Z·述而》)
孔子說:“你們這些學生認為我的教學有所隱瞞嗎?我對你們是毫無隱瞞、毫無保留的。我沒什么知識是不對你們公開的,這就是你們老師孔丘啊。”這里,孔子就向他的學生坦承,自己是沒有留一手的。
孔門教育的內容對于中國教育的發(fā)展,甚至整個社會的發(fā)展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孔門教育重視修身立德、重視國家治理與社會教化,這些很有利于社會的穩(wěn)定發(fā)展。然而,后來封建時代把孔門的教育當作了主要模式、甚至走向僵化,把孔門的教育目標當作了學校培養(yǎng)人才的唯一方向,相對忽視了嚴謹?shù)目茖W思維等,也導致了教育偏差。(鐘國興 陳有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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