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邊的墓葬,多為達官貴人或英雄豪杰,而蘇小小為民間歌姬,至今1500多年,“千載芳名留古跡,六朝韻事著西泠”。
蘇小小墓,即慕才亭,位于西湖西泠橋畔。
西泠橋和長橋、斷橋并稱為西湖三大情人橋,梁祝在長橋十八相送,斷橋與白娘子有緣,西泠橋,則是關于蘇小小的愛情故事。
游覽西湖的游人,通常都會在蘇小小墓前駐足欣賞。
南北朝時期,天下紛亂。
公元420年,東晉權臣劉裕,逼迫晉恭帝司馬德文禪位于他,建立了劉宋,東晉滅亡,在東晉為官的蘇氏人家,從姑蘇城輾轉流落到了杭州。
公元479年,蕭道成取代劉宋,自立為齊,開啟了蕭齊時代,那一年,蘇氏家中,生下一女,玲瓏嬌小,取名蘇小小。
蘇小小是家中獨女,父母視為掌上明珠,自幼深受書香熏陶,能書善詩,才華橫溢。
不幸的是,六歲那年,父親不幸病故,家道從此中落;更不幸的是,蘇小小十五歲時,母親也因病撒手而去。
蘇小小寄居于姨母家,和賈姨媽相依為命,居于西泠橋畔的松柏林中,小樓取名為“鏡閣”,書對聯(lián):“閉閣藏新月,開窗放野云?!?/p>
蘇小小貌美傾城,而且多才多藝,出口成詩,聰慧多才。
蘇小小十分喜愛西湖山水,自制了一輛油壁車,常常穿行于湖畔,常常惹得風流倜儻的少年跟隨。
燕引鶯招柳夾途,章臺直接到西湖。
春花秋月如相訪,家住西泠妾姓蘇。
積蓄早已用光的蘇小小,樂得和文人雅士們來往,蘇小小成了錢塘一帶有名的歌姬,常在她的小樓里以詩會友。
蘇小小雖為歌姬,但卻潔身自好,不隨波逐流。
歌詠相和,絕不輕付身心。
蘇小小聲名遠播,達官貴人、名流文士、科甲鄉(xiāng)紳都慕名而來,其中就有一個錢塘城內的巨富錢萬才,意圖以千金娶蘇小小為妾,卻遭到蘇小小嚴辭拒絕,她說:“人之相知,貴在知心,豈在財貌?!?/p>
惱羞成怒的錢萬才,因此懷恨在心。
當時的上江觀察使孟浪因公來到錢塘,想見蘇小小,屢請才來。
孟浪想為難她一下,于是指著庭外一株梅花讓她做詩,蘇小小出口成詩:
梅花雖傲骨,怎敢敵春寒?
若更分紅白,還須青眼看!
孟浪為蘇小小的才情與氣節(jié),深深折服。
蘇小小不攀附權貴,卻樂與文人雅士來往。
一天,蘇小小乘坐裝飾艷麗的油壁車,沿湖堤而行,偶遇騎馬游西湖的英俊少年阮郁,相遇的剎那,一見鐘情。
阮郁從京城建康而來,名門公子,他已被蘇小小的姿色的才情吸引,策馬回頭,緊追不舍。
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
何處結同心?西泠松柏下。
萍水相逢,一見傾心,阮郁到蘇小小家拜訪,兩人當晚就同榻而眠。
從此兩人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幸福的樣子,羨煞了無數(shù)名流文士。
幸福來得太快,走得也太快,半年之后,在朝廷為官的阮郁父親,得知兒子在錢塘與歌姬混在一起,大為震怒,立即派人把阮郁叫了回去,嚴加看管,并且另娶了名門閨秀。
阮郁走后,蘇小小日日思君,終不見情郎歸來,病倒床上,相思成疾。
賈姨媽悉心調理,再加上文人雅士的關照,西冷橋畔又逐漸恢復了車馬盈門,絡繹不絕的盛況。
又一日,蘇小小在湖畔又遇到一位才俊,模樣酷似阮郁,蘇小小舊情復燃,萬般滋味。
這位青年名叫鮑仁,因資費不夠而無法進京趕考。
蘇小小慷慨解囊,資助鮑仁奔赴考場。
鮑仁感激不盡,依依惜別。
蘇小小受娶妾不成的錢萬才所陷害,不幸入獄,舊病復發(fā),一病不起。
公元502年春天,蘇小小病故,時年僅僅23歲。
紅顏薄命,錢塘名姬,香消玉殞。
鮑仁金榜題名后,出任滑州刺史,赴任途中,特地前往蘇小小家,哪料蘇小小已病故。
鮑仁悲痛大哭,出資在西泠橋畔擇地造墓,墓前立碑:錢塘蘇小小之墓。
墓上建亭,取名“慕才亭”。
有詩云:
湖山此地曾埋玉,花月其人可鑄金。
慕才亭邊慕才人,小小佳人小小情。
一千多年來,蘇小小的故事,在歷代文人墨客中寫之不盡,詠之不絕。
唐代大詩人李賀,人稱“詩鬼”,《七夕》詩云:
別浦今朝暗,羅帷午夜愁。
鵲辭穿線月,花入曝衣樓。
天上分金鏡,人間望玉鉤。
錢塘蘇小小,更值一年秋。
大詩人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期間,寫有《楊柳枝詞》八首,其中寫道:
若解多情尋小小,綠楊深處是蘇家。
蘇家小女舊知名,楊柳風前別有情。
元代楊維楨寫的《西湖竹枝歌》九首其一
蘇小門前花滿株,蘇公堤上女當壚。
南官北使須到此,江南西湖天下無。
1964年,蘇小小墓亭被毀。
2001年,蘇舟執(zhí)導,王亞梅、佟瑞欣、馬精武等主演的24集古裝愛情劇《一代名妓蘇小小》播出。
2004年,杭州市政府經市民熱烈爭論后,決定重修蘇小小墓,重建的慕才亭內有十二幅楹聯(lián),由馬世曉、黃文中等12位書法家題寫。
歲月流轉,一千五百多年,錢塘歌姬蘇小小的故事,代代相傳,算是史上的一位奇子女。
正如李賀的這首詩所寫:
幽蘭露,如啼眼。
無物結同心,煙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蓋。風為裳,水為佩。
油壁車,夕相待。冷翠燭,勞光彩。
西陵下,風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