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茶賦》賞析
顧況,別號華陽山人,晚字逋翁。幼年受佛經(jīng)于其叔七覺和尚,登第前于儒學外,后遷居蘇州海鹽橫山。至德二年(757年),顧況進士及第,年已33歲。作為中唐時期的才子,與茶相知相交,此《茶賦》較之于杜育的《茶賦》,不僅有異曲同工之妙,亦是一篇神來之筆的佳作——
稷天地之不平兮,蘭何為兮早秀,菊為何兮遲榮?;侍旒仍写宋镔?,厚地復糅之而萌。惜下國之偏多,嗟上林之不至。如玳筵,展瑤席,凝藻思,間靈液,賜名臣,留上客,谷鶯囀,泛濃華,漱芳津,出恒品,先眾珍,君門九重,圣壽萬春,此茶上達于天子也;滋飯蔬之精素,攻肉食之膻膩。發(fā)當暑之清吟,滌通宵之昏寐。杏樹桃花之深洞,竹林草堂之古寺。乘槎海上來,飛賜云中至,此茶下被于幽人也?!堆拧吩唬骸安恢艺?,謂我何求?”可憐翠澗陰,中有碧泉流。舒鐵如金之鼎,越泥似玉之甌。輕煙細沫靄然浮,爽氣淡云風雨秋。夢里還錢,懷中贈袖。雖神妙而焉求。
(《全唐文》第6冊5365頁)
天地之大,尚有諸多不平事,譬如為何蘭花早吐芳而菊花卻遲遲綻放呢?上天造化,孕育出茶這樣一種極具靈性的作物,但同樣也有其它作物生長在沃土而萌芽。文章假借天地不公平實則在贊嘆自然界賜給人類這等靈物的同時,也告訴人們自然界的季節(jié)性是何等分明啊。接著,文章以帶有一種令人嘆惋的口吻嘆道:南國許多地方多有茶樹生長,而天子腳下的北國卻不見茶樹生長。此處的“下國”與“上林”可有多種解讀,平民之地與權貴之地,北方與南方,北國與南國等等。接著作者用略帶羨慕嫉妒恨的口氣描繪著茶的“造化鐘神秀”,卻又生長在“下國”。
作者以大段的駢文和對比的方法分別鋪陳出“上達天子”、“下被幽人”、恩澤四方的魅力——于玳筵瑤席,伴靈液美酒,與名臣上客,賀君門圣壽,這是茶“上達于天子”的隆重展示。滋精素,攻膻膩,發(fā)夏日之清吟,滌昏寐,于杏花叢中,桃花洞里,竹林草堂古寺中,這是茶“被于幽人”的深情表演。結尾處則引《詩經(jīng)·雅》中的“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之句來表達說,知道我的人說我是喜歡茶心憂,不知道我的人該以為我到底在說什么呀。
文章最后用正話反說的方式來表明隱逸山林、寧靜淡泊才是自已的追求,于山野之間即可觀澗邊幽草,飛泉直瀉,有茶爐與越甌隨伴左右,看茶煙裊裊,觀細沫漂漂,聞清香陣陣,聽山風習習。在“爽氣淡云風雨秋”境界里,何須常懷“夢里還錢,懷中贈袖”之嘆呢?茶有如此神妙之處,人生還有何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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