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之三】
或以賢圣之臣,遭欲為治之君,而終有不遇,孔子、孟軻是也??鬃咏^糧陳、蔡,孟軻困于齊、梁,非時君主不用善也,才下知淺,不能用大才也。夫能御驥騄者,必王良也;能臣禹、稷、皋陶者,必堯、舜也。御百里之手,而以調千里之足,必有摧衡折軛之患;有接具臣之才,而以御大臣之知,必有閉心塞意之變。故至言棄捐,圣賢距逆,非憎圣賢,不甘至言也。圣賢務高,至言難處也。夫以大才干小才,小才不能受,不遇固宜。
【拙解】
或有才智高、品行端的臣子,遇到有心治國之君王,卻仍有不被重用的,比如孔子、孟軻就是這樣??鬃由響汛蟛哦苡瘟袊?,均不得重用,甚至在從陳國到蔡國途中被困斷糧,七日不得一頓飽餐;孟子欲以才智游說齊國、魏國,終遭拒而困于齊、魏之間。當時,并非各國君王不愿意用高人良策,實為諸君王受才智不高、淺薄學識所限,無能力使用具大才之人。所以,能駕御千里駿馬之人,必是王良。能任用禹、稷、皋陶為臣的君王,必是堯、舜。駕御日跑百里車馬之人,卻讓其駕御千里之駒,定會有摧毀車轅橫木、折斷御馬軛具之隱患。只有使用低端臣子之才的人,卻讓其掌控有大才智之臣,必然會有良才受限、高策被阻的不期變數。所以會出現良言被棄、賢臣遭距的情況,此非君王憎惡良臣,是其不愿理會中肯良言。圣賢所求理想至高,忠言良策施行困難。所以,大才之士欲求得低能之主的任用,低能的人不可能接受,不得機遇、賞識也是理所當然。
【小議】
君之為君,御群臣之人,未必需事事高于其臣,有治國之志、御人之能足矣。所謂大才之人不得賞識,未必都是君之錯。事君,也是學問。不知如何事君,不知如何使君王愿采納所獻之策,此類人或只是偏才、專才,而非大才。孔子之才在于理論、在于著書,故有《詩經》、《論語》等大作,后有歷代王侯將相尊其為儒學圣人,然而身處春秋,游列國而無一國納之、用之,或許只能說明其才不合時宜,時不堪用,用則廢國。孟軻亦然,故也退而著書立說,使儒學得以豐富和傳承。
再看當下,職場中競爭是常態(tài),綜合素質高者往往前途光明,因為競爭要看專業(yè)能力,但不只限于專業(yè)能力,情商智慧亦占很大比重。團隊領頭人未必每一項專業(yè)的水平都要高于其成員,知人善任是必須具備的領導素質。成員或在某一領域確有專長,需要讓自己的所長得到認可、獲得發(fā)揮機會。恃才傲物者,還是去著書立說吧。
王充(公元27年-97年),字仲任,東漢時期思想家,唯物主義者。
《論衡》共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篇僅存篇目,實存八十四篇,是東漢思想家王充重要的唯物主義著作。作者在著作中以當時少有的唯物主義思想,對皇朝統治集團崇尚的儒學、神學的虛偽性進行了無情的揭露和猛烈的批駁。
《論衡》的出現,在中華歷史文化發(fā)展進程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視的。由于作者身處的時代使其世界觀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并不影響其著作的歷史重要性。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諸子百家各有千秋。品讀國學經典,從中汲取有益養(yǎng)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