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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曾經(jīng)的超級獨角獸WeWork倒在了IPO前夕。有很多文章分析過這家共享辦公初創(chuàng)企業(yè)失敗的原因。許多批評的聲音都聚焦在公司彌賽亞式的創(chuàng)始人Adam Neumann身上。但像Matthew Zeitlin這樣綜合分析了創(chuàng)始人的缺陷,WeWork的業(yè)務性質(zhì),軟銀的愿景以及大金主沙特的轉型焦慮等諸多因素的文章并不多見。原文發(fā)表在《衛(wèi)報》上,標題為:Why WeWork went wrong。鑒于篇幅較長,我們分兩部分刊出,此為上半部分。
WeWork 前CEO Adam Neumann。
你很容易就會把目光聚焦在Adam Neumann身上。此人身材高大,一頭長發(fā),不吃肉,抽大麻,愛喝龍舌蘭酒,喜歡研究卡巴拉(編者注:猶太教神秘主義),是創(chuàng)立實驗性開放學校的Paltrow的表親,We Company的創(chuàng)始人以及曾經(jīng)的CEO。至于這家房地產(chǎn)公司名字的由來,那是該公司在從Neumann本人那里購買了“We”一詞的版權后把“Work”從名字中剔除所致的。
Neumann的野心跟他的角色一樣的荒唐。Fast Company曾在2019年1月時報道稱:“該公司要出租的不僅僅是辦公桌,它還想把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管完,包括現(xiàn)實和數(shù)字世界的生活?!逼渲芯桶ò裌eWork模式擴展到住宅和教育領域。Neumann甚至在創(chuàng)辦公司之前就設想過“從WeSleep到WeSail乃至于WeBank的一切”。雖說這些設想從未實現(xiàn)過,但是他的想法不局限在辦公出租并沒有什么錯。只是他原來建立的那個公司現(xiàn)在也還處于危機之中。
在2019年8月14日WeWork公開提交了IPO文檔后,所有的一切都出了問題。六個星期后,Neumann投票決定把自己從CEO的位置上趕下臺,并放棄了對WeWork 股票的絕大多數(shù)控制權。公司的建議估值下降了一半以上,而且IPO也被完全取消了。IIPO的失敗以及公司隨后被最大投資者軟銀接管,這兩件事情可以說都是一條早就為人所知的消息的公開披露所導致的:那就是WeWork 虧了很多錢;它對共享辦公空間市場規(guī)模的預測非常樂觀(高達3千億美元,它把在美國有WeWork駐點的城市里面所有坐在辦公桌前面的人都算作是自己的潛在“會員”;而美國以外有WeWorks駐點的城市,則把有白領工作的人均計算在內(nèi));而它的企業(yè)文化和戰(zhàn)略則完全聽命于Neumann及其家人異想天開的想法和心血來潮。
至少從2015年BuzzFeed 首次披露WeWork曾用來招攬投資者的文件以來,大家就已經(jīng)知道該公司的商業(yè)模式非?;ㄥX且?guī)缀鯖]有盈利途徑。與此同時,從一開始,Neumann的怪異行為就已成為其推銷宣傳的一部分。那是什么令今年的WeWork故事有所不同,甚至更具破壞性呢?除了辦公租賃的核心模式以外,是Neumann搞的內(nèi)部交易,打腫臉充胖子,把它們變成“共享”辦公區(qū),為租戶提供免費啤酒,然后指望來去如流水般的自由職業(yè)者、有VC資助的初創(chuàng)企業(yè)以及一些更大一點的企業(yè)支付短至一個月的租金。但是,Neumann喜歡賣股票以及把自己部分持有的大樓回租給WeWork的事情并不算新聞——在麻煩開始之前,《華爾街日報》在今年早些時候就披露了這一消息。
哪怕是在WeWork不斷封疆拓土估值飆升的時候,金融媒體比較懷疑的地方也總是WeWork的數(shù)字。2017年,《華爾街日報》有耐性的報道Neumann的通訊社記者Eliot Brown把WeWork說成是“由硅谷精靈塵推動的200億美元初創(chuàng)企業(yè)”??窗桑核S便就把辦公空間轉換成了某種更像軟件的東西(他曾告訴投資者對方買的是“實體社交網(wǎng)絡”),還有任何知道他的實際業(yè)務的人(房地產(chǎn))都質(zhì)疑這家公司怎么就值200億美元,且不說它在最后一輪私募融資中的估值達到了470億美元,還有更離譜的,據(jù)報道摩根士丹利曾告訴該公司說其估值可超過1000億美元。
自從2019年8月以來所發(fā)生的一切,并不是那種對Theranos口誅筆伐的調(diào)查報道所造成的后果,也不是Uber在公眾面前摔跟頭早就預示的那種結果。這更類似于經(jīng)常發(fā)源自Twitter上面的那種憤怒的集體譴責。這只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在在新的氣候條件下再度發(fā)酵而已。曾經(jīng)比較有趣或頂多有點令人困惑的東西在新的視角下變成令人恐懼的怪物了。只是這一次不是血脈賁張的年輕人對著平庸的電視節(jié)目瘋狂吐槽,而是中年男子在Twitter上立馬對一份220頁的財務報表進行譴責。
就像電影制片人陷入了一個未曾預料到的批評漩渦一樣,WeWork 和Neumann非常努力地想要游出這個漩渦。為了遏止這滿滿的敵意,他們最終進行了部分妥協(xié)。Neumann最后把自己出讓“We”這個名字所得的600萬美元還給了WeWork時。但這對WeWork的估值暴跌并無幫助。銀行家提議把公司的估值削減50%以上直到把對方打趴為止。到了9月24日,Neumann工作沒了,WeWork 的上市也取消了。再也不會有首次亮相,納斯達克位于新澤西的服務器也不會發(fā)出滋滋的計算聲?,F(xiàn)在,這家公司的估值只有80億美元,遠低于砸進去的130億美元,絕大部分都由軟銀持有。
過去對WeWork古怪的商業(yè)做法以及無比樂觀的預測一直都是靠分發(fā)給潛在風投機構的文件。去年,當WeWork要跑到債券市場去借貸數(shù)億美元時,這家公司被迫披露了更多的東西。投資者收到的文件表明,跟那些夢幻的利潤預測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盡管2017年WeWork有8.86億美元的收入,但虧損仍高達8.83億美元。而據(jù)《金融時報》的披露,雖然其2018年的營業(yè)收入增加到了18億美元,但是,凈虧損卻增加到了19億美元。
而Neumann自始至終都是那個Neumann。他曾因此坐私人飛機過境時攜帶大麻被抓包過,他的妻子可能會因為有不詳?shù)念A感而隨便炒人魷魚,該公司可能會以嘻哈樂隊Run-DMC的一名成員的表演來結束一場宣布裁員的會議。
WeWork在華盛頓特區(qū)的一個聯(lián)合辦公空間
但是,從一項訴訟來看,Neumann的領導力和松散的企業(yè)文化并不僅僅體現(xiàn)在到馬爾代夫沖浪,把房子弄成吉他形狀以及建立昂貴的實驗學校上面。一位前WeWork 員工去年在一次民事案件中聲稱,她在公司的活動(其中包括喝酒管夠的WeWork“夏令營”中)上咸豬手襲擊或被強行親吻過,但她的投訴很少引起人力部門的關注,后者甚至沒有對她的騷擾者采取任何行動。最后的結果反而是她被解雇了。
這名員工的訴狀寫道:“原告的性騷擾和攻擊行為不是平白無故就發(fā)生的。這是從上到下滲透到WeWork的兄弟會文化的一部分?!边@位前員工還特別提到,在接受Neumann面試的時候,對方就給她灌過龍舌蘭酒,而且“公司經(jīng)理和高管給員工施加了巨大的壓力,要他們參加工作后的活動,并慫恿員工也參加WeWork贊助商的活動”。但該公司表示,她是因為表現(xiàn)不佳而被解雇的。
是什么讓WeWork 從投資者的寵兒一下子就變成了賤民呢?這不屬于任何一種命中注定的興衰模式,跟乏味的投資者擔憂,比方說未來的現(xiàn)金流也無關。按照彭博社出色的專欄作家Matt Levine的說法,WeWork的墮落只能用抽象語言解釋。關于發(fā)生了什么,以及所發(fā)生事情的速度,似乎是未知的。
Levine指出,WeWork估值達到巔峰的時候幾乎相當于美國公開交易的房地產(chǎn)投資信托基金總價值的一半:“沒有人會做它的風投,因為最好的情況也只是投資翻番?!边@樣的投資回報太小了。Levine寫道:“對于WeWork來說,商業(yè)地產(chǎn)做到最成功也將是令人失望的?!彼麄冃枰鼡?jù)野心的計劃。能不能設法做一家把微公寓、軟件和學校都納入進去的公司呢?當然,為什么不呢?也許有朝一日它真就值1000億美元呢。又或者,至少,如果像WeWork的風投家這么聰明的人都買進的話,肯定沒他們有經(jīng)驗的那些資產(chǎn)經(jīng)理在IPO也會買賬的。
但情況并非如此。私人投資者本該是放眼長遠的思想家,尤其是軟銀,它聲稱自己希望要“打造一個可持續(xù)發(fā)展300年的生態(tài)體系”。但是WeWork的其他投資者迅速抱團,突然要求該公司要表現(xiàn)出專注和紀律性,而這正是批評者一直指責他們多年來所缺失的東西。某些不大愛講話也不想拋頭露面的資產(chǎn)管理人也許希望這家估值將近500億美元的公司的CEO要表現(xiàn)得像一位CEO一樣,而他的風險投資者則希望他繼續(xù)保持那種勢不可擋的野心。
但是,讓他下臺的也正是這些投資者(軟銀以及硅谷風投機構Benchmark)。不過奇怪的是,這些人其實比任何人都更了解WeWork,知道它的確需要籌集更多的資金來解決其特有的燒錢問題。甚至連Levine都承認有些犯難:“WeWork的投資者,特別是軟銀,正是因為看中了Neumann的積極面才投了WeWork,他們看中了他推銷狂野愿景的能力,讓人相信這家變革性的公司能統(tǒng)治世界,能證明其470億美元估值的合理性。可現(xiàn)在,唉,算了,他不過只是個商業(yè)地產(chǎn)的房東罷了。”
譯者:bo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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