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賈平凹受邀請去復(fù)旦大學做題為:每個人都應(yīng)有接納和寬容之心但也要學會拒絕的演講,進入到提問環(huán)節(jié)時,有一個女生問道:
您除了寫些不正經(jīng)的東西,還會寫什么?
賈平凹一陣尷尬,但是很快他調(diào)整了自己的情緒,他說:
我并不是刻意這樣寫,我寫的都是當時的現(xiàn)狀,上一輩生活條件艱苦,男人壓力很大,生活不如意,所以都往女人身上靠,放空自己。
這番話不僅化解了尷尬,而且很接地氣,贏得了復(fù)旦學子的陣陣掌聲,特別是男同學們更是起身喝彩。
賈平凹
他的這番話,話糙理不糙,突然理解了很多年不能理解不透徹的一句話:
藝術(shù)來源于生活,但是高于生活。
賈平凹對生活是有深刻認識的,他說:現(xiàn)在社會,你能在家里想象個什么,就有可能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什么。
賈平凹曾說:我的寫作的內(nèi)容始終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尋找,而我的出身和生活環(huán)境決定了我只是個老百姓作家,那我的寫作內(nèi)容只能是老百姓的生活里看到的雞毛蒜皮和雞零狗碎。
賈平凹在早些年患過肺炎,據(jù)說他害怕把病遺傳給孩子,拒絕跟老婆親密接觸,不久之后選擇離婚。但是也有人說,離婚是因為一個出演賈平凹話劇的夏姓女,因為他們倆徹夜討論劇本,前妻不愿意,足足鬧了八個月,賈平凹一開始不愿意離婚,死活說沒那回事。
1992年“陜西文壇三杰”的好友路遙臨時之前對他說,你要好好的,千萬不要和我一樣。路遙一生耗費生命在寫作,和命運較勁。路遙要賈平凹善待自己,不知道路遙是要賈平凹善待自己的病,還是善待自己的情感!
路遙
但是在路遙的追悼會上,其前妻找到賈平凹大鬧,令賈平凹在同行面前顏面全無,一氣之下,追悼會的第二天兩人就去民政局領(lǐng)了離婚證,據(jù)說前妻領(lǐng)完離婚證有些后悔,她戀戀不舍地目送賈平凹推著自行車離開老家村口的那座橋,他隔河對前妻說,你回去吧,給娃做飯。說完就騎車走了。這個娃就是前一段時間比較火的賈淺淺。
賈淺淺
前妻對賈平凹余猶未盡,但是賈平凹可不是這么留戀,甚至后來很后悔。
賈平凹在《廢都》里也有對這段故事的看法描寫:
故事的主人公叫莊之蝶,西京城一著名作家。平時在外面被人前呼后擁,很多人攀親搭故來請他吃飯。有一天,他賢惠的老婆當著疑似小三的面含沙射影地說:
我家的丈夫不是偶像,硬是外面人寵慣壞了他,那些年輕人哪里知道莊老師有腳氣、有壞牙、睡覺咬牙,吃飯放屁、上廁所一蹲不看完一張報紙不出來。
這老婆一出門,莊之蝶就不無譏諷地說:
她啊也能算得上賢惠?大字不識幾個,脾氣壞起來,石頭都頭疼,對你好的時候,就像拿個燒餅,你已經(jīng)吃飽了,還是硬往里嘴里塞??吹揭浑p高跟鞋,非說是刑具。你說,高跟鞋時刑具,那滿大街女人都是犯人了不是?!
1982年賈平凹因一批小說受到報刊的猛烈批判,要知道那個年代,文學批評是很厲害的,老舍等人就是因為禁不住而放棄生命,賈平凹壓力特別大。
他發(fā)牢騷:
十多年前,我初到這個城市,一看到那座金碧輝煌的鐘樓,我就發(fā)了誓要在這里活出個名堂??嗫喟桶蛫^斗出人頭地了,誰知道現(xiàn)在卻活得這么不輕松!我常常想,這么大個城市,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這里什么屬于我的?只有賈平凹這三個字吧,可是名字是我的,用的最多的卻是別人,出門在外,是有人崇拜我,恭維我,我真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人這樣,是不是人們弄錯了?難道就是因為我寫的那些文章,那算什么玩意兒?!我清楚我是成了名并沒有成功的,我要寫我滿意的文章,但是我一時有寫不出來,所以我感到羞愧,羞愧了別人還說我謙虛。我謙虛什么呀?
這種痛苦折磨著我,可是這痛苦又能對誰說呢,說了誰又能理解呢?跟朋友說,他們說我瘦豬吭吭,肥豬也吭吭。我老婆我無法跟她溝通,話說多了,她擔心我又怎么了,而且她總拿家里的雞毛蒜皮的事嘟嘟囔囔。
這樣的情況我怎么能寫出好作品呢,什么感覺都沒有,心里有很焦急,怨天尤人,整天浮浮躁,火氣大,我真懷疑我要完了,江郎才盡了,連身體也垮下來,神經(jīng)衰弱厲害,連性功能都要喪失了。
賈平凹的父親知道這個情況后,這個發(fā)誓不進城的老人家,特意從老家感到大城市西安,舉著酒杯對賈平凹說:
平娃,我有話要跟你說呢,你一直瞞著我,但是我什么都知道,我原本是不想來你這的,可是我聽說你犯錯誤了,不知道是什么情況,你沒經(jīng)歷過事,怕你扛不住,才來看看你。你一直都太順利了,不經(jīng)歷一些事情,你不會有大出息呢!人生是三節(jié)四節(jié)過的,哪能一直走平路?!
這樣睿智通透的老人,在《廢都》里也有一個:
莊之蝶有個八十歲的老娘,五十歲老伴先走了,六十三歲就糊涂了,然后突然之間明白起來,要兒子給她買一副棺材,兒子說,你這么硬朗的身子買棺材做什么,而且這城里也不允許土葬啊,老太太不吃不喝進行要挾,理由就是:我不管的,我就要的,我看著我的棺材我就知道還有個我哩。
結(jié)果兒子沒辦法,只好托人給老太太買了一副,結(jié)果老太太就把床給拆了,床上用品搬進棺材里,以后每天就躺棺材里睡覺,而且每天起床之后,只要出門還要戴上一個紙做的面具。
問她為什么?她說,人的真面目怎么能讓人看見呢?年輕人化妝,我不化,我戴面具,省事。
太痛苦的現(xiàn)實領(lǐng)悟,離婚領(lǐng)悟的結(jié)果就是這《廢都》,他說,我們是協(xié)議離婚,我凈身出戶的,我太累了,我只想安靜。但真離婚了,又開始對生活產(chǎn)生懷疑:當初為什么就一見鐘情,憧憬著的比翼雙飛、攜手到老,怎么就突然間離婚了呢?他說,我懷疑起了愛情,更懷疑起了自己。我陷入了一種失敗、沮喪、空落的情緒中。也就是在這種情緒里賈平凹開始了《廢都》的寫作??梢钥隙ǖ氖牵骸稄U都》是賈平凹極力要擺脫離婚情緒的激情創(chuàng)作。
賈平凹創(chuàng)作
這之后,賈平凹因乙肝入院,結(jié)識了年輕貌美的護士小姐,據(jù)說身材窈窕。時隔4年,1996年賈平凹與此護士結(jié)婚,婚后育有一女。
據(jù)說這段婚姻也不是很幸福,或許第二任妻子也達不到自己的擇偶標準,所以他說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沒好好考慮和選擇就結(jié)婚了,沒有找到知冷知熱的心疼自己的那個人。
兩段婚姻的不幸福,造就了他對女性的不滿意,賈平凹筆下的女性多是有著迷人的外面,可好看的皮囊下包裹著的是“不那么有趣的靈魂”。
他對女人的評價也是極端刻薄的:光鮮亮麗的外表下,穿著泛黃的內(nèi)襯,昂貴的手提包里塞著揉成團的衛(wèi)生紙,高跟鞋里的絲襪破了好幾個洞。
之所以稱賈平凹是“流氓作家”是因為他創(chuàng)作了《廢都》,這部作品因為尺度太大,被列為禁書19年,即使是今天也只是刪減版本。很多人認為這是一本不正經(jīng)的書。
專業(yè)人士卻說:“賈老的書,表面上寫的是世俗人生,實際上講的是人生的本質(zhì),現(xiàn)實的殘酷與孤獨,只有真正經(jīng)歷過生活的人才能讀懂其中深意”。
有一位評論家說:一個出色的小說家,首先要敢于書寫善與惡、好與壞之間廣闊的灰色地帶,同時,他要不被任何標榜崇高的符號束縛,要將一個個人還原為“人”,再者,他要敢于動用自己所有可挖掘的生活經(jīng)驗,并將其提煉入自己的文學王國。
賈平凹自己評價《廢都》:既沒讀者說的那么好,也沒大家說的那么壞,我只是用藝術(shù)的方式描寫了現(xiàn)實,我只是記錄了生活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