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名的由來,元代高德基在《平江記事》中有這樣的記載:“胥山,在吳縣西四十里,吳王殺子胥投之江,吳人立祠江上,名其山為胥山。闔閭即其山筑臺以望太湖,名姑胥山,下有九折路南出太湖,故老云:吳音謂“胥”為“蘇”,今以“須”為“蘇”是也,故謂山為蘇山,臺為姑蘇臺臺,后人號為胥州,訛為蘇州,至今不能改也?!逼鋵崱榜恪焙汀疤K”字在古代通用,但立祠以祭子胥,確有其事。蘇州古城的最初規(guī)劃,也是春秋時吳國這位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相土嘗水,象天法地”精心謀劃的結(jié)果。
古城由于設(shè)計精心、布局合理,歷2500年風雨滄桑而城址不變。建設(shè)的初衷也是因為吳先建城邦,再有逐鹿中原之意,只是多次在戰(zhàn)場上爭雄未果后,蘇州人的興趣開始轉(zhuǎn)向,這個時候,蘇州人身體中最充沛的激情開始燃起,翰墨風流,商賈經(jīng)營,蘇州的輪廓開始刻畫的更加清晰。
1 風云·剪影
蘇州歷史的起源有多個說法:一是泰伯、仲雍從中原來到這里,入鄉(xiāng)隨俗、斷發(fā)文身,把先進的中原文化帶到江南。這種說法影響較大;二是從三山島人類遺痕中,把吳地的歷史推前七千年到一萬年,并考證出吳地先民最早創(chuàng)造了稻作文化;三是比泰伯、仲雍稍早的商朝第四代君王太戊帝的王公大臣巫咸,當年是他從中原輾轉(zhuǎn)來到東海之濱。使這塊荊蠻之地燃起了文明的火焰。而最近巫咸碑石的發(fā)現(xiàn)使最后一種說法有了證據(jù)〔1〕。
《東漢越絕書》中記載“虞山者,巫咸所出也,虞故神,出奇怪,去縣五百里。”這里所說的去縣五百里的虞山就在常熟。
虞山山南陡峭險峻、氣勢磅礴;云湖蒼茫、煙嵐高曠。山北平緩幽靜,風景秀麗。商末仲雍、春秋“東南夫子”——言子、元代大畫家黃公望等商周以來的名人墓冢;鵓鴿峰的屏廬故址、尚湖如鏡、劍門高聳……這樣的一塊福地可以養(yǎng)起蘇州的一派清涼。當時上劍門的時候,曾寫過一首絕句:十里青山入劍門,門鑒尚湖碧玉粼。一門峻出江南表,湖山喚出翰風塵?,F(xiàn)在想來,翰風的說法未免牽強,當時對蘇州的認識依然停留在煙雨朦朧的感覺上,后來看到元代陸友仁《吳中舊事》才知道在蘇州的歷史上,豪氣忠勇,冒矢進言的丈夫可是歷代不絕。而且,劍門喚起的也應(yīng)該是那種血脈僨張的激蕩之氣,這股激蕩之氣上升不久便沖到了天空。
春秋時期,周室衰微,諸侯國之間互相攻伐,硝煙蜂起,僻處東南的吳國亦有覬覦中原之心。吳國逐鹿中原的歷史也需要從闔閭談起?!妒酚洝份d:光之父曰吳王諸樊。諸樊弟三人:次曰余祭,次曰夷昧,次曰季子札。諸樊知季子札賢而不立太子,以次傳三弟,欲卒致國于季子札。諸樊既死,傳余祭。余祭死,傳夷昧。夷昧死,當傳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立,吳人乃立夷昧之子僚為王。公子光曰:“使以兄弟次邪,季子當立;必以子乎,則光真適嗣,當立。”故嘗陰養(yǎng)謀臣以求立。
公元前515年,公子光奪取王位,史稱“吳王闔閭”。光上臺后開始實施富國強民振興計劃。廣泛搜羅人才,任賢使能,并在全國推行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鼓勵政策,使吳國國力迅速得到增強。并命伍子胥在蘇州建造了闔閭大城,當時建都蘇州有幾個方面的原因:第一,“東有海鹽之饒,章山之銅、三江五湖之利,亦江東一都會也。”第二,吳國雖僻處東南,卻有爭霸中原之心。今江南運河蘇州至鎮(zhèn)江段,春秋時已經(jīng)形成。可以為吳國北趨中原提供便利。第三,吳人習水,當時就發(fā)展了海上航行,而由蘇州順吳淞江入海,甚為便捷〔2〕。闔閭大城的建造,使長三角地區(qū)有了第一個中心城市。
公元前506年,吳王闔閭率師伐楚,五戰(zhàn)五捷,一路進入楚國國都郢(今湖北江陵西北)。翌年,越國君主允常率兵攻吳,闔閭親自出征,大敗越軍。闔閭十一(公元前504)年,吳師再次伐楚,迫使楚國遷都,從此,吳國威振中華。闔閭十九年,吳王興師伐越,兩軍在今嘉興南交戰(zhàn),越大夫靈姑以戈擊闔閭,斬闔閭大趾。闔閭被迫還師后不久便死。
闔閭死后,子夫差繼。夫差二年(公元前494年),即在夫椒(今蘇州吳縣西南太湖中)打敗越軍,乘勝攻入越都,迫使越王勾踐退保會稽山。這時,勾踐犯了致命的錯誤,他沒有聽從伍子胥繼續(xù)進攻、翦滅越國的勸告,而是選擇與越國講和?!妒挛念惥邸份d:“吳王夫差破越,越懼,乃進西施,甚寵之,為筑姑蘇臺。伍子胥諫曰:臣恐姑蘇臺不久為麋鹿之游。吳王不聽。”《史記正義》又載:“夫差作臺,三年不成,積材五年乃成,造九曲,高見三百里?!弊x到這里的時候,曾即興寫過一首詩:古來王氣亦鐘吳,手握東南做乘除。終是越女頻舞袖,貪聽琴音滿太湖。后來想,歷史中多情的老祖宗并不在少數(shù),也未必是什么壞事,但愛情傷害了很多人,輕的身敗名裂,厲害的丟了江山性命。以至史書大呼紅顏禍水,這種說法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很不厚道。但西施是有備而來,她和夫差之間沒有什么愛情可言。
后吳晉相爭,吳奪得霸主地位時,因國內(nèi)空虛,越王勾踐乘虛而入?yún)嵌?,大敗吳軍。夫差匆忙回師,與越議和,經(jīng)此一變,元氣大傷。此后屢遭楚、越攻擊。夫差二十三年,都城被勾踐攻破,夫差自殺。越滅吳后不久為楚所吞,此后秦國鯨吞六國,清平四海,統(tǒng)一中國。
秦朝建立后,橫征暴斂,民不聊生,一地揭竿,天下響應(yīng)。起義的隊伍很快變成楚漢兩個集團之間的斗爭。而楚霸王項羽隊伍的原始力量——八千江東子弟也多數(shù)是蘇州人民。
宋朝以前,中國的政治中心相對集中于黃河流域,而長江三角洲相對落后,人口稀少。但一旦中原烽火四起,特別是天災(zāi)人禍持續(xù)發(fā)生時,就會有大量人口南遷,長三角地區(qū)就是重要的遷入地。戰(zhàn)國末年,在秦滅六國的過程中,楚國一些貴族、大臣攜其部屬遷入江東(當時對長江下游江南的別稱),而項羽就隨叔父項梁轉(zhuǎn)入?yún)侵校ń裉K州)。
西楚霸王項羽力能舉鼎,英雄蓋世。率領(lǐng)八千江東子弟登上歷史舞臺,兵之所至,無不披靡,在消滅秦王朝主力后,痛感戰(zhàn)禍蜂起,人民離亂,寄愿天下早日靖平,一次次錯失滅漢良機。垓下一役,四面楚歌,精銳部隊喪失殆盡,終自刎于和縣烏江。隨英雄流血的有一匹戰(zhàn)馬,一個會跳舞的美人和江東子弟的滾滾熱血。對于項羽,后人評論雖然莫衷一是,但對江東八千子弟卻無不褒揚:
勝敗兵家事不驕,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子弟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唐.杜牧)
百戰(zhàn)疲勞壯士哀,中原一戰(zhàn)勢難回。江東子弟今雖在,肯為君王卷土來。(宋.王安石)
生當做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宋.李清照)
這一次,雖然不是蘇州人手把乾坤輪轉(zhuǎn),但江東八千子弟的集體出現(xiàn),使蘇州男兒的形象又一次挺立如山。
歷史到了三國時期,蘇州為東吳輸送了陸績、朱恒、顧雍、陸抗等一大批優(yōu)秀的將領(lǐng),其中,陸遜的出現(xiàn)給世人展現(xiàn)了蘇州人最后的武略風流。
陸遜,吳郡吳縣(今蘇州)人。公元204年,被孫權(quán)征用,歷任東西曹令史,后出為海昌縣屯田都尉,并代理縣令職務(wù)。此后因靖平山越暴動、討平鄱陽暴亂、巧奪荊州、火燒夷陵七百里聯(lián)營等一系列戰(zhàn)役中,陸遜運籌帷幄、雄才大略,一次次挽東吳于將倒。官至大都督、丞相,是東吳繼周瑜、魯肅、呂蒙之后的又一個聲望頗高、功勛卓著的將領(lǐng)。他智勇兼?zhèn)?、品質(zhì)高尚,孫權(quán)把他比做成湯之伊尹和周初之姜尚。公元245年,陸遜病勢。
陸遜的病勢,象征了東吳的衰落在所難免;而對于整個的蘇州歷史,也可以認為是武功時代的悄然落幕。雖然在以后的蘇州歷史中,也有如洪武時嚴都堂之剛鯁在喉,也有如明末顏佩韋之蹈死不顧。但作為強勢出現(xiàn)的個人或者集團已經(jīng)基本久違。
蘇州武功趨于式微的原因很復雜,其獨特地理環(huán)境、區(qū)域文化對此應(yīng)深有影響。京航運河開通以后,經(jīng)濟重心逐漸從東西走向的黃河流域轉(zhuǎn)移到南北走向的京航運河一帶,“姑蘇為東南都會,富庶甲于天下,其列肆大賈,皆靡衣甘食,其子弟自幼讀書相,能執(zhí)筆識姓名,即教為商賈事〔3〕?!鄙虡I(yè)的發(fā)展造就蘇州人細致精明的個性,也消磨了爭雄快意的性格。另一方面,由于文化的發(fā)展,重文輕武的現(xiàn)象成為潮流,明楊循吉在《蘇談》中有這樣的記載:郡中常開宴,一右列指使據(jù)坐上席,繼中罵之,貞木踐繼中足,勸使勿罵,繼中罵愈急。太守問故,繼中曰:公今日設(shè)會,當以尊士為重,更無日子使一武臣坐諸賓上耶?”右列慚謝,退避下座。蘇州社會的發(fā)展使武功意識退避邊緣。
2 風雅·剪影
在蘇州的歷史中,陸遜的病勢悄然結(jié)束了這個地域的武功時代,而他的孫子陸機、陸云卻在苦難的磨礪中催發(fā)了蘇州人身體中最充沛的那一縷激情。
“王浚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彪S著晉軍團的一路征討,國家逐漸完成了統(tǒng)一。這本來是民族的一大幸事,然而社會中不僅人與人之間有尊卑之分,地域與地域之間亦有等級之別。中原地區(qū)開發(fā)較早,文化生產(chǎn)相對發(fā)達,對于周邊地區(qū)形成了長期的心理優(yōu)勢。等級的存在拉開了社會的距離,傷害了人民的情感。反正“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的想法只能存在于泛黃的書頁和文人的記憶里罷了。所以,國家統(tǒng)一以后,即使吳郡陸氏這個江東地區(qū)最為顯赫的家族,一門二相、五候、將軍十余人,特別祖父陸遜、父親陸抗都為孫吳柱石的陸機、陸云兄弟,依舊被北人喚作“亡國之余”。
所幸的是依然有人認識到風流俊雅、才情豐澹的二陸是真正的“南國之金”而舉薦他們仕入青云。這時,提攜后進,甄選鄉(xiāng)賢變成了他們兄弟責任。從那個時候起,讀書以求修身,格物以求聞達的風氣悄然成型,二陸對蘇州文化的開拓性工作影響深遠。
“古宮閑地少,水巷小撟多?!北蛔u為“姑蘇第一名街”山塘街東起閶門渡僧橋,西至虎丘望山橋,長約七里,故有“七里山塘到虎丘”的說法。山塘河是白居易任蘇州刺史時開鑿,山塘河的開鑿和山塘街的修建,大大便利了灌溉和交通,使這一帶成了熱鬧繁華卻悠閑雅致的市井。和白的前任韋應(yīng)物和繼任劉禹錫一樣,作為大詩人的他們,為蘇州的發(fā)展做了大量的工作。也無形里滋養(yǎng)了這片福土,推進了蘇州文化的發(fā)展。也為北宋的大肆興學搭建了高雅的平臺。
范仲淹對蘇州興學之風可謂功莫大焉,這位著名的政治家、文學家為蘇州吳縣人,從小勤奮好學,襟懷遠大。宋真宗大中祥符八年(1015)中進士后,因忠直敢諫,屢次被貶。其于1034年任蘇州知州,任內(nèi)興修水利,創(chuàng)設(shè)府學,惠澤鄉(xiāng)民。范仲淹在蘇州創(chuàng)設(shè)的府學,成為蘇州培養(yǎng)人才的重要基地,也為明清文化的全面繁榮培植了豐沃的土壤。
明清時,由于京杭運河貫通南北后經(jīng)濟重心的逐漸南移,蘇州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繁榮。當時的蘇州大地,星燦云涌,遍地開花。形成了“天下才子,半出江南‘的盛況。各種思想、科學、藝術(shù)形態(tài)全面繁榮。在各個領(lǐng)域的代表人物有:
工程、科學技術(shù)方面:明初北京故宮的總設(shè)計師、建筑師蒯祥;明末卓越的機械發(fā)明家薄玨;清初光學儀器制造家孫云球;科學家王錫闡;巧手繡娘揚卯君等。
文學、藝術(shù)方面:“吳中四杰”高啟、楊基、張羽、徐賁;“江南四才子”文徵明、唐寅、祝允明、徐禎卿;明初書畫大家沈周、仇英;通俗小說家馮夢龍;現(xiàn)實主義劇作家李玉;文學批評家金盛嘆;明末文壇盟主錢謙益;明末大思想家顧炎武;清代虞山畫派創(chuàng)始人王翚等等。明黃省曾《吳風錄》中云:“自六朝文士好嗜詞賦,“二陸”擷其英華,國初“四才子”為盛,至今髫齡童子,即能言詞賦;村農(nóng)學究,解作律詠。”明代文藝之盛,可窺一斑。
明清蘇州文化的全面繁榮有地域、歷史、文化性格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是蘇州人學習和傳承的結(jié)果。那時的蘇州人或從政事;或能于治家;或長于技巧;或精于文藝,成就雖然龐雜,但整理扒索,亦是有跡可尋。特別在文學、技藝方面,有非常明晰的規(guī)律:
①集團性:在相對較小的時間和空間內(nèi),一個領(lǐng)域的人才相對集中的集體涌現(xiàn)我們稱其為集團性。蘇州在明清時人才以集團出現(xiàn)的形式十分突出,比如精于書畫的江南四才子;文學方面的吳中四杰等。
②向心性:這種人才也通常具有在某一個地域、集團集中成長、出現(xiàn)的的特點,只不過這個集團中有一個專業(yè)實力強,在這個集團享有尊望的領(lǐng)袖。比如蘇州派戲劇的向心領(lǐng)袖李玉;“香山幫”建筑群體的領(lǐng)導蒯祥。
③師承性:包括兩個方面,授徒和家傳。它和集團性最大的不同是在時間上有一定的跨度。后人師承前人、前代提攜后代。使得一個體系的文化一脈相傳。這也是蘇州人才大量出現(xiàn)、綿延不絕的最重要原因。明代王稚登《吳郡丹青志》中記載:“沈周先生啟南,相城喬木,代禪吟寫。下逮童隸,并諳文墨。先生繪事當代第一……先生父恒,字恒吉;伯父貞,字貞吉。沈貞吉、恒吉二處士,并善丹青,風格明秀,塤篪相應(yīng),時謂趙文敏同流?!敝苤娓干蚴锂敃r也有重名,而周的子、侄、孫輩亦多并嗣其先,赤幟繪林。
而且明朝時期,出現(xiàn)了古代社會難得一見的現(xiàn)象:由于明初為向周邊國家展示天朝威儀,鄭和七下西洋后,社會漸漸開放寬容,一些大家閨秀嗜好書畫,多習律詠,如明王登在《丹青志·閨秀篇》中云:仇氏之女,號杜陵內(nèi)史,卓有文風。贊曰:粉黛鐘靈,翱翔畫苑,寥乎罕矣!仇媛慧心內(nèi)郎,窈窕之杰哉必也?!秴侵信f事》也有記載:徐稚山侍郎有妹能詩,大不類婦人女子所為,其詩沖淡,蕭然出俗,自成一家。當時的蘇州,也出現(xiàn)了一些才情豐澹的歌妓如嫁于明末文壇盟主錢謙益、秦淮八艷之一的柳如是。
清朝后,衛(wèi)道風盛,女子枷鎖在身。但一些大家閨秀亦好詞賦,如《紅樓夢》中諸姐妹。而金陵十二釵之首林黛玉就是蘇州人??梢姰敃r蘇州女子的才情已是聲名在外。
明清時期,蘇州共出現(xiàn)文武狀元50位,清亡后,蘇州在文化方面的影響從沒有停止,相反,蘇州文化的痕跡已經(jīng)四處蔓延,無處不在。兩院院士中,蘇州籍貫的有83位。也出現(xiàn)了一批走出國門,有世界影響的科學家、藝術(shù)家如吳建雄、貝聿銘等。
3 風氣·剪影
在中國的封建社會中,重文輕商是一個傳統(tǒng)。但蘇州卻是個例外。封建社會中,它一直是一個重要的傳統(tǒng)手工業(yè)城市。所以,在蘇州的歷史中形成了既重文、又重商的理念。這種理念為資本主義萌芽提供了適宜的土壤。
明朝中后期,在蘇州的紡織業(yè)中,出現(xiàn)了許多擁有大量資金、部分織機和相當數(shù)量雇傭工人的機戶。萬歷時蘇州府長洲人陸粲的《庚巳編》中記載其里人鄭灝“家有織帛工及換絲傭各數(shù)十人”。浙江人沈德符《萬歷野獲編》記載蘇州富民潘璧成之獄時說“潘氏起機房手,至名守謙者,始大富至百萬,生子、璧兩人。”鄭、潘這些擁有一定數(shù)量資金、機器和雇傭工人的業(yè)主就是中國最早的一批資本家?,F(xiàn)在看來規(guī)模并不大,后來也是命運多舛,但畢竟在全國引領(lǐng)了風氣之先。
上個世紀80年代以后,蘇州又一次站在了改革的風頭浪尖,創(chuàng)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特別是所轄縣市的發(fā)展,走在了全國的最前端。昆山現(xiàn)象、張家港現(xiàn)象等成為全國縣級市競相研究的樣板。昆山、張家港、常熟、吳中、太倉這些蘇州所轄的縣級市,在一個個耀眼的光環(huán)下,依然有一顆雍容的心。他們把蘇州這種敢于立舞潮頭的精神演繹的淋漓盡致的同時,也把蘇州那種雍容儒雅的的氣質(zhì)豎起了一各個鮮亮的品牌。
4 風物·剪影
水:風和日麗的時候,或呼朋引伴,或負笈單行。站在虎丘山上登高原望,極目吳中大地,可以清楚的理解蘇州為什么被稱為“東方的威尼斯”。它東瀕大海;西抱太湖;南環(huán)運河;北枕長江。其間河網(wǎng)縱橫,湖蕩密集。蘇州的水是有人性的,無論是碧波萬傾的太湖、澄靜如練的橫塘;還是寒山寺外的客泊小船和淺斟低唱、即興吟詠一起寄予了人類對自然、對生命、對愛情的美好祝愿和向往。“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水文化在蘇州衍生了大量的文化形態(tài),飛閣臨水的樓臺;悠閑清雅的生活;歡笑往來的舟楫;連天映日的荷塘連同大小四百多個湖泊構(gòu)成了名副其實的中國第一水鄉(xiāng)。
山:如果僅僅有水,蘇州的歷史不會這樣蕩氣回腸,蘇州的文化也不可能這樣技出多門,兼容并蓄。想想煙巒高曠的虞山、古鐘梵音的寒山、埋棺藏劍的虎丘或者煙云飄渺的西山,你可以找到中國任何一種文化形態(tài)的自然載體。清朝張霞房在《紅蘭逸乘》中對蘇州山脈有這樣的記載:“吳中諸峰,以秦望山為鎮(zhèn)。百里之內(nèi),風云雷電,皆出焉。山脈自西而南,若穹隆、楞伽、天平、華山,蜿蜒起伏如游龍而結(jié)穴于磨盤山,又穿湖底而為橫山、茶磨諸峰……形家云:吳城系三條龍脈,大抵西北自九龍、惠山而來;西南自天目、狼山、洞庭而來;正北與虞山通絡(luò),而松江之橫云、蘭筍皆相應(yīng)也。”有山無水,失于剛猛;有水無山,失于陰柔。在山水形勝的蘇州你可以在中國的堪輿學中找到太多的吉地痕跡。
園林:這是天堂里真正的建筑,這是生活中真正的天堂。蘇州城內(nèi)有大小園林200余處,其中拙政園、留園、滄浪亭、網(wǎng)師園、獅子林、環(huán)秀山莊、藝圃、藕園、退思園等九處園林已經(jīng)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園林多為文人設(shè)計建造,他們高雅的思想在規(guī)劃中穿引滲透:鑿池引水、疊山造景;欄橋、鏡池、水榭、亭臺、書法、扇屏、木刻、回文詩……自然與人文的兩大元素在這里深情融合。造園講究主次開合,平遠、深遠、高遠和前景、中景、近景的視覺和諧,中國人的透視學、建筑學、人文學等學術(shù)理念在這里傳遞。四方古今,歲月輪回;玄黃寒暑,時光輪轉(zhuǎn)。中國人的宇宙觀由此傳承。青苔石板,池水無痕,時間與空間輪番演繹;軒窗生畫,尺幅無心,自然與人文漸次通融。
民居:在中國人安家選址、定基建城的過程中,都會追求“崇尚自然,天人合一”的思想,而散落在蘇州的一個個古鎮(zhèn)民居,把中國傳統(tǒng)的這種思想演繹的淋漓盡致。穿鎮(zhèn)而過的河道,枕河而筑的民房,磨滑泛光的青石板,修飾精致的石橋,在江南的梅雨春風里脫盡妖嬈。河岸的垂柳古木,房后的翠竹修竿,河道上的漁舟小船連同空氣中散發(fā)的桂花糕,酒釀蛋的香味使古鎮(zhèn)祥和而悠遠。周莊、同里、千燈、木瀆、黃埭、沙溪、瀏河、錦溪、平望、震澤……這些散落的珍寶,如一首首唱之不衰的歌謠,溫潤蘇州人千古的閑淡與風流。
在蘇州,動人的遠不止這些。無論在繁華鬧市,還是里巷弄堂,可能都會有一堆陳年輝煌的往事;無論一條街道,一汪水蕩,或者一塊山石,都可能銘刻一段動人的傳說。
通常的說,文化發(fā)展的規(guī)律,在于繼承與創(chuàng)新,但對蘇州歷史文化的解讀中,我們看到了一條截然不同的軌跡,刀光劍影,文才風流,雍容敦厚,立舞潮頭,這些基因在蘇州的歷史性格中一并包容??梢?,在文化的發(fā)展上,能包容,能吞吐才能夠生命強勁,常變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