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來，黃公望墓到底在哪里？各地學者看法不一。常熟虞山西麓的黃公望墓，到底是不是黃公望真身遺骨所葬之處？黃公望是否有妻并生有后代？各種意見和爭論頗多。根據(jù)十多年來對黃公望平生和家世的探索研究，撰文與學界共商討。
真正的黃公望墓到底在哪里
黃公望是常熟人，常熟虞山西麓是黃公望逝后遺骨墓葬之所在，這早已成為學界大多數(shù)人的共識。但是近年來，有浙江富陽、溫州平陽、安徽徽州、武漢新州等地黃姓人氏、學者和媒體紛紛表示，有說黃公望墓在其屬區(qū)內。
首先，在溫州瑞安（平陽）有黃公望墓之說。據(jù)溫州學者黃正瑞考證（瑞安黃氏譜牒《宗族光緒己亥年重輯本》記載）撰文說：“黃公望有其兄公叔和弟公烈，三人為伯仲關系，死后合葬于凈水大坡山?！秉S正瑞文中介紹：嘉慶十三年，重修《瑞安縣志》序中有“……瑞邑隸群南，三面皆大海巨浸；又有鳳凰、仙巖、桐溪、嵊水、西峴、白門諸山，峻嶒秀峙?！敝腥A書局出版的《瑞安縣志》中對“嵊水”的注解是：“嵊水，即凈水，在今馬嶼鎮(zhèn)?！蔽蚁耄瑢τ诖艘徽f尚欠更詳實證。
另外，湖北省武漢新州區(qū)黃氏后代，于2013年4月在當?shù)匦滦蘖它S公望紀念園，園內新修建了黃公望墓。此事曾引起各地新聞界強烈的反響。我知道，黃公望妻葉氏墓，可能是在新州（武漢新州區(qū)黃公望二兒子德宏后代，曾兩次來常熟拜訪過我）。而真正的黃公望墓，當是在常熟的虞山西麓。現(xiàn)其他地方修黃公望墓，充其量是為地方文化宣傳造勢，或是當?shù)攸S氏后代因求情感寄托而為。我想，新州區(qū)黃氏修黃公望墓，當屬后一種動因。
印象最深的，說是富陽發(fā)現(xiàn)了黃公望墓。大約2010年8月的一天，富陽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富陽市黃公望研究會副會長蔣金樂先生，曾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他告訴我，在富陽廟山塢山上，新發(fā)現(xiàn)一處古墓，經他們的專家考證，這是一座元明時期古墓。當時他們曾推斷，這個古墓“疑似黃公望墓”，蔣金樂先生還講了一些推斷的理由。對此，我不太相信，并不以為然，故說了許多不可信的理由。
2013年6月3日至5日，我與常熟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潘吉等應富陽市黃公望研究會的邀請，去富陽市參加在富陽黃公望紀念館舉辦的電影《天機·富春山居圖》首映發(fā)布會和富陽市紀念黃公望的相關活動，并隨機參觀了黃公望紀念館、黃公望村、南樓畫室、小洞天結廬處、筲箕泉和蔣金樂先生所提到的“疑似黃公望墓”。
“疑似黃公望墓”，是在廟山塢小洞天茅廬后約一華里的山上。在攀爬了450多級臺階后，才攀到靠近后山一處人跡罕至的石崖上。我們在石崖上一呈斜坡狀平臺的荒蕪處，瞧見了這座古墓。這是一處以許多尺許大小碎石塊壘圈成的一條圓弧形簡陋墳圍，一個泥墳位居圍中的山間土墓。在土墳正后、圓弧形墳圍面外的正中處，嵌有一塊條狀石灰?guī)r的墓碑。此前曾聽富陽市黃公望研究會副會長樓高峰先生介紹過：這古墓沒有墓志，墓碑上沒有碑文。時過下午四時多，身臨現(xiàn)場，天色陰蔽。站在圓弧形墳圍的土墳邊，向墓碑看去，確實看不到有文字。正在我們犯疑時，天空巧露出一絲暮光，透過山樹的蔭隙，弱亮的暮光投射在墳圍中，我立刻攀站到那碎石塊壘圈成的墳圍上，借著弱亮的光線和角度，我細看那墓碑，發(fā)現(xiàn)那塊石灰?guī)r墓碑上竟然有豎排二行文字的痕跡，每個文字約有兩個香煙盒大小?？赡苡捎谑鞘?guī)r經不起歲月侵蝕的緣故，文字痕跡非常模糊不清，僅左邊一行文字往下數(shù)約第三個字，稍能見有筆畫，其它文字僅留印跡，難以辨認。當時，我曾建議樓高峰先生，如果采用一下現(xiàn)代科技手段，或許能破解出這個墓碑上記載的內容。但是，看整個古墓的狀況，我堅持不認為這是黃公望墓！因為，據(jù)我研究，黃公望逝世時，應該有家眷隨他身居杭州，并有子孫在浙江府、紹興府等地居職，且常熟小山有其長子及親屬。因此我推測，在黃公望死后，其子孫是決不會把黃公望遺體抬到這個數(shù)百米高的荒蕪山崖上，草草地埋進這個土墳的。
常熟虞山西麓的黃公望墓
讀過許多專家學者關于黃公望研究的文章，有人認為，黃公望逝后與其兄公叔和弟公烈死后，三人合葬于凈水大坡山。也有人認為，黃公望逝于杭州，葬于富陽廟山塢。還有人認為，常熟虞山西麓的黃公望墓，僅是黃公望的衣冠冢。更有人認為，黃公望在至正十四年逝于杭州，有其子孫將其遺體送回常熟后，就直接安葬在虞山西麓，等等。
那么，黃公望逝世后，他的遺體、他的墓，到底會在哪里呢？我認為，當初黃公望逝世后，應該是安葬于常熟虞山小山南麓的。根據(jù)十余年來反復研究分析有關史料，我以為，常熟虞山西麓上的黃公望墓，應該就是原小山南麓上黃公望遺體（骨）遷葬過去的。其理由如下幾點。
一是據(jù)《重修常昭合志》456頁載：“山人黃公望墓，在小山南麓，其地石多采色，尚有宗族居此?！痹撝玖碛小爸琳哪?1354年農歷10月25日)，黃公望卒于常熟，并葬虞山小山南麓。”等文字。據(jù)《商相村志》也載：“黃公望于至正十四年病逝于小山村中，享年86歲，葬于小山南麓?！睋?jù)此我分析，即使當時黃公望是病逝于杭州西湖“筲箕泉”畔(非富陽廟山塢筲箕泉)，但人們古時就有“樹高千丈，落葉歸根”的傳統(tǒng)理念，這個理念也很可能會促使黃公望的子孫，在黃公望逝世后，將其遺體運回家鄉(xiāng)小山南麓妥善安葬。至于現(xiàn)在常熟虞山西麓的黃公望墓，是在清代嘉慶二十二年(1817年)，由公望十六世孫黃泰將黃公望墓從小山南麓遷修至虞山西麓的。所以才有了如今“黃公望墓在常熟虞山西麓”之論。
二是感恩家鄉(xiāng)的理念。黃公望自幼至逝，享壽86歲，他的一生中，前后多次長期外出歷游，在外可達20多年。但是，在他的一生中，有長達50多年歲月，是隱居生活在故鄉(xiāng)常熟（小山）的，黃公望對養(yǎng)育他的家鄉(xiāng)常熟（小山）的山山水水，有著深厚的感情。黃公望對幫助他創(chuàng)出淺絳山水畫技法的美麗虞山，有著深深的眷戀。黃公望對家鄉(xiāng)的虞山、尚湖、投罌處（湖橋）、黃山人所近月、小山故里等處，有一種如癡如醉的依戀之情。還有他的大兒子德遠及子孫，仍生活在小山。所有這些因素，都將會促使黃公望及其子孫，在黃公望逝世后，將其遺體安葬在其家鄉(xiāng)小山南麓。
三是據(jù)黃公望二十三代孫黃道蘊《大墅橋黃氏傳承錄》敘述:“距‘響板橋’老家三里許小山南麓有粉墻瓦頂?shù)膲炋梦?，筑土為墳，穴地為墓，墳墓是埋葬列代祖先靈柩的墓地，墳堂屋是保護墓穴人住的房屋。墳堂的周邊圍起一垅旱地，以防止牛羊入內踐踏。緊鄰其外，擁有田底田面全產權上等良田一畝許，防范盜墓人進入墓穴，該耕地是免交租米，只提供給守墓人耕作，垅地上不允許施農家肥，可種植雜糧，以保持墳山的清爽，每年另給守墓人一筆零用錢，使守墓人基本生活無憂后，才能致心盡力保護好墳山。”讀黃道蘊這段文字，更證實了歷史上的小山南麓，一直有黃氏家族的墳地所在。黃氏后代長者解釋說“由于小山南麓家族墳地面積有限的因素，從清代祖上起，黃氏家族后代逝者的墳地，大多葬至俗稱‘黃家山’的虞山西麓黃公望墓的周圍?！庇纱丝矗瑲v史上小山南麓確有黃氏家祠和家墓。建國后，因在虞山西麓和小山南麓之間開挖望虞河，又在小山上采石數(shù)十年，因此毀了小山上所有遺跡，這是事實。
四是常熟虞山西麓的黃公望墓，應該是黃公望其真身的遺骨之墓，不應該僅是衣冠冢。根據(jù)《民國重修常昭合志》的記載，可以肯定，當初黃公望逝世后，是安葬于常熟虞山小山南麓的。那么由此也可以肯定，當初小山南麓確是埋葬了黃公望的遺體。根據(jù)《重修常昭合志》《商相村志》等史志載，現(xiàn)地處常熟虞山西麓的黃公望墓，是由黃公望十六世孫黃泰，在清代嘉慶二十二年，將黃公望墓從小山南麓遷修至虞山西麓的。由此可以分析:黃泰作為公望后代，并曾任永寧、岳安知縣，應該有能力遷建黃公望墓。那么，黃泰在把黃公望墓從小山南麓遷建至虞山西麓，并遷建家祠時，他會不收集其先祖尸骨，而僅建一個空墳嗎？我以為不會。因此可以肯定，虞山西麓上的黃公望墓有其尸骨，不可能僅僅是個衣冠冢！
至于黃泰為什么要將黃公望的遺骨從小山南麓遷至虞山西麓，目前尚無法查其究竟。我分析，當初黃泰可能是要擴建黃公望墓的范圍，而據(jù)黃道蘊文章敘述，小山南麓上黃氏墓地面積有限，且小山南麓上地勢又較虞山西麓偏低。所以黃泰會將黃公望的遺骨，從小山南麓遷到虞山西麓安葬，同時還遷建了黃氏家祠。當然這有待進一步考證。
黃公望是否有妻并有后代
曾寫過一篇文章《黃公望家世考證》，發(fā)表在2013年9月23日的《常熟日報》上，我的觀點：黃公望有妻并生有后代。此文的發(fā)表，引起較大反響，可謂褒貶不一。有浙江瑞安的文友、黃公望研究者黃榮波對我說：“（他）查過有關資料和《常熟市志》，發(fā)現(xiàn)黃公望沒有妻子，因此（他）推斷，黃公望無后代。”常熟政協(xié)委員、政協(xié)文史辦退休干部、黃公望研究者曹家俊先生對我說：“你的這篇文章依據(jù)充實。近日（我）看央視‘文明之旅’節(jié)目，書畫鑒定家余輝說，黃氏沒有妻子，等于是無后代，純粹是胡說八道，這個專家肯定是未見過黃氏家譜?！?br> 黃公望到底是否有妻，并生有后代？作為黃公望研究者，不僅要查讀地方史料史志，更要查讀黃氏家譜，這才會有綜合分析得出基本正確的觀點。
一是據(jù)《重修常昭合志》載：“山人黃公望墓，在小山南麓，其地石多采色，尚有宗族居此?！蔽疫€查閱《虞山鎮(zhèn)志》、《大義鎮(zhèn)志》《商相村志》《黃氏宗譜首卷》（刻版、線裝）《黃氏宗譜卷一》（刻版、線裝）《卷楚黃氏一世祖神主支下五世圖》（刻版、線裝）《楚黃黃氏宗譜四卷》（新修）《大墅橋黃氏傳承錄》及補本等。根據(jù)黃氏宗譜等大量史料顯示，黃公望不僅有妻子葉氏（葉氏墓在湖北新州區(qū)，稱“妣黃母葉太夫人墓”），而且還有兩個兒子德遠和德宏（又名普祥，字桂卿）。經多年調研證實，黃公望長子德遠的后代，在常熟小山、上海、北京，甚至也有在美國、澳大利亞等地繁衍生息。黃公望次子德宏的后代子孫，在湖北新州、黃茂等地繁衍生息。
二是根據(jù)上述史料證實，黃公望不僅有妻有子，而且其后代子裔中不乏有脈續(xù)公望丹青之技者。據(jù)許多史料和資料顯示，在常熟小山黃氏后代中，曾有十六世孫黃泰（清代舉人）、十七世孫黃貽桂（清代監(jiān)生）、二十二世孫黃頌康（號劍樵，黃氏義莊最后一任掌門）、二十二世孫黃同石等，均工于繪畫。摘兩詩為證：
（一）《題黃一峰子久先生畫像·1924年，黃公望570周年祭》：
緬懷五百七十載，文采風流今尚存。標榜藝林稱畫圣，繼承家學有文孫?？战虩熕骱?，只剩藤蘿繞墓門。遺像清高垂后世，超然物外古風敦。先民笠屐風流杳，曠代相思一惘然?？展裙滤蓸斯歉?，故家遺墨富云煙。尊罍幾醉湖橋月，杖屨閑尋石屋泉。瞻拜典型圖畫里，瓣香暗祝賦詩篇。
?。ㄕ裕狐S道蘊《大墅橋黃氏傳承錄》）（二）《劍樵·同社招飲惠樂園賦此奉酬》（劍樵，黃頌康，黃公望常熟第22代孫）：
忽遇十年前舊雨，尊罍相勸話偏殷。畫師高節(jié)云林上，處士清風泉石間。漫道青衫無遠志，休教黃菊笑酡顏。羨君克紹一峰業(yè)，后起猶能炳豹斑。
?。ㄕ裕撼恬锄Q·程芝銓編《師竹廬詩抄》）兩首詩均表達了黃氏后代傳承黃公望丹青學技，表達了黃氏后代緬懷告慰先祖公望的拳拳之心。
三是根據(jù)黃公望二十三代孫黃道蘊《大墅橋黃氏傳承錄》文章敘述:新中國成立前，“《黃氏家譜》是存放在常熟故鄉(xiāng)，西北郊大義鎮(zhèn)大墅橋的黃氏義莊內……1984年全國文化界人士，在常熟召開紀念元朝畫家黃公望逝世六百三十周年年會時，我們的大房堂兄長黃樹棠（劍樵之子），應邀偕夫人樊其怡，以二十三世子孫的身份，代表黃氏家族，出席了這次大會，并坐上了主席臺?！庇纱丝梢?，黃公望不僅有后代，其常熟后代子裔的身份，早已得到了全國文化界、史學界人士的公認。目前，黃公望其常熟后代已繁衍至28代。
□浦仲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