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民國才女,才華橫溢,以其短暫而又奪目的文學成就在人間輝煌而過。而她的婚戀不盡人意,深陷其中而無力自拔,本文旨在通過對其生活和情感經(jīng)歷以及婚戀觀分析,帶來一種回味,一種啟發(fā)。
作為一個“獨特”的女人,張愛玲熱烈生長,愛過,恨過,頹靡過,也頑強過。她一生最鮮明的特點就兩個字:獨特!家庭背景獨特、個性獨特、做人獨特、做事獨特、寫作獨特、婚戀獨特……獨特的人必有獨特的人生——就像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
一、獨特的家庭背景以及蒼涼而冷漠的童年生活,對其婚戀觀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
張愛玲,名門之后,大家閨秀,才情滿腹,清冷而孤傲,敏感而決絕。張愛玲的性格、婚戀觀與家庭背景和成長經(jīng)歷密切相關(guān)。
祖父張佩綸:光緒左副都御史;祖母李菊耦:晚清宰相李鴻章第二女。
祖父張佩綸——祖母李菊耦(右,站立)
父親張延重:1896年出生不久,清朝滅亡。七歲喪父,“皇”氣遺少,拼命玩樂,賭博,抽大煙,嫖妓,養(yǎng)姨太太……在醇酒婦人中碌碌一生。
母親黃素瓊:清末長江水師提督黃翼升的孫女,廣西鹽道黃宗炎之女。自幼喪父。有幾分拉美或南洋血統(tǒng)。受西方文化、清末民初民主自由氣氛和五四風潮熏染而極為開化,推崇自由和女性獨立,是那個時代的新女性。
父親張延重 ——母親黃逸梵
夫妻關(guān)系不和諧主要原因:思想意識對立,生活方式差異巨大,經(jīng)常吵架。這是兩人后來分道揚鑣的主要根源。
—— 這些問題,并非婚姻本身所產(chǎn)生,而是作為兩個獨立的個體,在婚前就已存在。因而,婚戀選擇的偶然性決定了婚后問題發(fā)生的必然性。可見,選擇一個怎樣的人是多么重要!
情感領(lǐng)域?qū)<医ㄗh:年輕人,應當多談戀愛!
1920年,張愛玲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父母婚姻的不幸也必然把陰影傳遞給下一代。事實證明,張愛玲成年后社會交際很少,男女交往更少,閉門不出成了她的日常習慣,她骨子里有一個“怕”字,即婚戀恐懼心理。因此,在她與胡蘭成發(fā)生婚戀前未曾談過戀愛。
1922年,張愛玲全家從上海遷至天津。
張愛玲和弟弟張子靜在天津
張愛玲(正中)和表姐表弟
張愛玲父母的婚姻是不幸的。黃素瓊不甘于被不幸婚姻束縛,她要去尋求屬于自己的自由天地。1924年,黃素瓊出國,自己更名為黃逸梵,成為中國第一代出走的“娜拉”。
—— 黃逸梵的對策:“婚姻不滿,我就跑!”
現(xiàn)實案例:一對夫妻,育有一子。女不滿意婚姻,跟一買賣人私奔而去,三年后回來找原配。另有一對夫妻,妻子“失蹤”半年后返回,丈夫提出離婚。類似這樣的例子很多。
主要根源:人,沒選對!
張愛玲回憶:她(黃逸梵)是個美麗敏感的女人,而且我很少機會和她接觸,我4歲時她就出洋去了,幾次來了又走了。
—— 張愛玲4歲失去母愛,母愛對她而言,遼遠而神秘,童年生活蒼涼、冷漠。
1924年,4歲的張愛玲
1927年,張愛玲7歲,黃逸梵出國返回。黃逸梵、張廷重婚姻失敗,協(xié)議離婚。黃逸梵說:“我的心意已經(jīng)像一塊木頭?!?/p>
—— 婚前兩個人的個性、思想、生活習慣極不匹配,成為婚后問題爆發(fā)的必然?!斑M了一家門,也不是一家人”說的就是問題爆發(fā)必然性。
1930年,張愛玲10歲,入學黃氏小學。不久,黃逸梵又去法國留學,臨行前她到黃氏小學去看女兒。
張愛玲回憶:母親走出校門,我遠遠看著紅鐵門徐徐關(guān)閉,淚如雨下。痛哭,為了母親(無奈),也是為十歲的自己(孤苦伶仃)。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張愛玲在性格形成中,無意識地承襲下來母親的影子。
之后,張愛玲隨父生活。父親很快有了新的女人,繼母對張愛玲視若仇敵,一點點小事便受到繼母辱罵,還因繼母挑唆而受到父親毒打。她迫切想離家出走,心里聳立起一堵墻。
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張愛玲的童年生活注定是蒼涼、冷漠的。這對她以后的“獨特”性格以及婚戀態(tài)度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
張愛玲與父親和弟弟
二、大學時光,張愛玲文學人生第一步
1939年秋,張愛玲19歲,高中畢業(yè),在上海參加倫敦大學遠東區(qū)入學考試,以第一名被錄取,但因二戰(zhàn)爆發(fā),轉(zhuǎn)到港大入學。港大學習對張愛玲生活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重要影響:其文學道路,從上海起步,在香港轉(zhuǎn)折,在返回上海之前已脫胎換骨。
19歲的張愛玲,入學港大,學習兩年半
—— 入學登記表上的照片
張愛玲打算在淪陷區(qū)上海繼續(xù)學業(yè),向母親要學費未果。張愛玲心寒,日子很苦,又不愿嫁人,多虧姑姑救濟,勉強度日。
張愛玲成名后,每聽到有人說她對稿費錙銖必較,俗不可耐,她都不屑一顧。因為對她來說,這是“世上最值錢的錢”。
張愛玲:用別人的錢,哪怕父母遺產(chǎn),也不如用自己賺的錢來得自由自在,良心上非常痛快。經(jīng)濟獨立,是追求自我的第一步。當你不必依附他人而活,才能談興趣,談自由,談理想。
——經(jīng)濟獨立是張愛玲的金錢價值觀,同時也影響著她的婚戀觀。她與胡蘭成交往期間,從未向他要錢,恰恰相反,她“倒貼”,兩人解除婚約后,張愛玲曾給過胡蘭成三十萬元。
張愛玲在上海
張愛玲、胡蘭成婚后第五個月,胡蘭成背叛,引誘漢陽醫(yī)院17歲護士周訓德,還舉行了婚禮,周訓德懷孕。婚后第八個月,胡蘭成再次背叛,在浙江麗水與斯姓同學的父親的姨太太范秀美私結(jié)為夫婦并同居。
胡蘭成視婚戀為“歡”的態(tài)度昭然若揭(不僅僅對待張愛玲這樣,凡被他捕獵到手的女人下場一樣),而陷入懵懂初戀的張愛玲哪里能知道這些。這場婚戀本質(zhì)上是一種情感欺騙。兩人關(guān)系至少存在以下三個不對稱:
1. 情感體驗和婚戀經(jīng)驗不對稱。張愛玲是初戀,胡蘭成是情場高手(張愛玲是他的第四個女人)。問題的關(guān)鍵不在于胡蘭成結(jié)過幾次婚,而在于胡蘭成對婚戀的態(tài)度: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故事,普通到他轉(zhuǎn)眼就趨于平淡,心安理得,就像沒發(fā)生過一樣。
2. 對情感的認識不對稱。張愛玲一心一意、死心塌地、飛蛾撲火;胡蘭成視她為“歡”——尋歡作樂的“歡”。胡蘭成在張愛玲之前“歡”過三個女人,在與張愛玲婚約存續(xù)期間,又“歡”兩人。他是歡一個,扔一個,一生至少“歡”過八個女人。倘若不是胡蘭成因漢奸身份逃至日本,不知又有多少女人慘遭他的“歡”而悔恨一生。
3. 婚姻認識的不對稱。胡蘭成認為,即便與張愛玲結(jié)婚,他可以在婚外繼續(xù)尋很多的“歡”,乃至可以挾妓游玩。婚約對他而言,僅僅就是一張廢紙。
張愛玲與胡蘭成的婚戀給我們的啟示:
1. 愛具有選擇性。你選擇一個怎樣的人,就會有一個怎樣的愛情,就會有一個怎樣的結(jié)局。
2. 識別婚戀對象的能力極端重要。胡蘭成這樣的男人很少,但是在當今社會仍然存在。這樣的男人,任何一個女人落在他的手里,下場都一樣,都是悲劇,也是“鬧劇。
3. 張愛玲對胡蘭成來說,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故事。在張愛玲心里,愁腸百結(jié),悲凄至極,有愛有恨,有血,有肉,直達心靈最深處。這就是張愛玲與胡蘭成不對等的婚戀人生。
胡蘭成像過客一樣,走馬燈式的換女人,先后從八個女人身邊走過,把女人當作提供享受和服務的驛站,他逍遙自在,風流快活,一生艷遇不斷。
張愛玲對胡蘭成的定論: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這說的就是胡蘭成(《紅玫瑰與白玫瑰》)。
張愛玲與胡蘭成分手之后,張愛玲遇到了藍顏知己——?;?/b>。
導演桑弧,富有才華,含蓄內(nèi)斂,人品良善,為人忠厚,但不會對女人甜言蜜語,也不會隨意許諾。這一點,與風流男人胡蘭成相比,存在天壤之別。
張愛玲拒絕?;≈饕?/b>:
1. 張愛玲當時尚未從她與胡蘭成悲傷的情感中解脫出來,并且她覺得自己配不上?;。胁荒芟聸Q心重啟新的感情。
2. 二是張愛玲因胡蘭成是漢奸而背上“漢奸婆”的罵名,分手之事也被傳得沸沸揚揚。她擔心這樣的污名連累?; ?/p>
問題 :?;【烤故欠駩圻^張愛玲,而張愛玲又是否愛過?;?。
關(guān)于這個問題,張愛玲直到離世仍三戒其口,但在其最后完成的《小團圓》中,寫到:“燕山(桑?。┑氖滤◤垚哿幔膩頉]懊悔過,因為那時候幸虧有他?!?/b>
1995年,張愛玲去世,許多人寫文章懷念張愛玲,唯獨桑弧一直保持沉默。也許自始至終,他對張愛玲的愛,都是以沉默相待。?;〗o予張愛玲的,應該是一生溫暖的懷想。他沒有傷害,只在她最寂寥時,輕輕地來過,又淡淡地走了。因為懂得,所以沉默。桑弧如同張愛玲在海上的一朵浪花,來去如風,轉(zhuǎn)瞬就成了過眼云煙。錦瑟流年,兩兩相忘。
?;∨c張愛玲
1956年,36歲的張愛玲赴美國,與65歲的賴雅結(jié)婚(忘年之戀)。張愛玲懷孕,賴雅要求墮胎,不要孩子?;楹髢蓚€月,賴雅中風,瀕臨死亡。張愛玲47歲時,賴雅76歲,死亡。
張愛玲:該走的都已經(jīng)走了,該留下的也沒有留下。我放棄我的一切,背上年輕的心,繼續(xù)著我的人生孤旅。
張愛玲與賴雅
1995年,75歲離世前最后一張照片(右)
年少不讀張愛鈴,讀懂已不再少年。因為,在婚戀問題上,世間鮮少有人活得如她一樣的那么“自我”——不管不顧,只走自己決定的路。
張愛玲:別等不該等的人,別傷不該傷的心。
葉兆言評價:張愛玲的一生,就是一個蒼涼的手勢,一聲重重的嘆息!
這就是張愛玲婚戀觀給我們的啟示。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