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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中國最美親情文學(xué)大賽】參賽大展：鍥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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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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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皮棉襖

鍥而不舍

今天，豫北農(nóng)村老家還有一件皮棉襖，父親每年都拿出來晾曬，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個盛衣服的大木箱底層。那是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背錾谪毢业哪赣H上世紀(jì)60年代末嫁給父親時，正是困難時，吃穿都是大問題。好在我村位于中原的大糧倉，加上國家救濟(jì)，吃飯基本可以保證，但穿衣卻很困難。我從記事起，母親幾乎終日為吃飯穿衣發(fā)愁，終日在田里勞作，掙工分吃飯，后來分地，累的全身浮腫過。一到冬閑，就擺起紡花車、織布機(jī)，終日紡花、織布，“吱吱啾啾”的紡車聲、“咣咣鐺鐺”的織布聲不絕于耳。年底，再染成各種顏色，為全家人做好過年的新衣服。到天熱了，把棉花掏出來，改做單衣。但她自己一直是舊衣服，過年就是洗的干凈點(diǎn)。我印象中母親好像就沒穿過新衣服。那時很少買成衣的，一是沒錢，二是還需要布票。上世紀(jì)90年代初，我到南方讀大學(xué)，母親送我到縣城，當(dāng)時市場已經(jīng)放開搞活了，生活也好多了，母親為我特地賣了一件襯衣，那么熱的天，非要買長袖的，說是過段時間冷了也能穿。母親就是這樣節(jié)儉的過了一輩子。記得剛分地時，母親同一位賣服裝（當(dāng)時稱“倒?fàn)敗保┑耐鍕D女趕集，回來驚嘆：“她竟然帶了10塊錢趕集?！?/span>

幾年后我結(jié)婚了，第一次春節(jié)回老家，妻子特地送給婆婆“貴重”的見面禮，花2000多元為母親買了一件當(dāng)年很時髦的皮棉襖。一見皮棉襖，母親似乎怔住了，一個勁絮叨，只在電視上見過人穿。一聽價格，更是心疼：“你們月工資就幾百元，買這么貴的衣服，還怎么生活呀?！钡堋白院馈保瑤е眿D各家走訪，專門穿上，逢人就介紹：“這是媳婦專門買給我的?！币粫r間，這件皮棉襖成了街談巷議的中心，母親喜氣洋洋的。回家后包餃子，母親馬上脫下來，妻子勸穿著，母親忙說：“不行，怕面沾上了?！贝竽瓿醵吣锛遥赣H又穿上，“榮耀”了一回。

自然，皮棉襖成了她的“心頭肉”，第二年夏，她跑來為我們看護(hù)孩子，帶的唯一衣服就是這件皮棉襖。后來，皮棉襖不時髦了，妻子又為母親買了件鴨絨襖，母親堅(jiān)決不要，自己跑到超市退了。秋日融融，我和妻子找個旅行社，安排父母北京一游，母親從北京打電話回來就交待一件事：皮棉襖忘晾曬了，要我們馬上晾曬。孩子上幼兒園了，母親又帶著皮棉襖去了妹妹、弟弟家，直到把他們的孩子也看護(hù)大。那些年，分的地已經(jīng)承包給別人，但母親就像余光中的《鄉(xiāng)愁》里的老人，“鄉(xiāng)愁是一張張票根”。“輾轉(zhuǎn)”到哪里，皮棉襖都不離身，妹妹、弟弟說，買新衣服母親堅(jiān)決不讓，還讓他們?yōu)槠っ抟\搭過色。

10多年后，女兒考上了一所重點(diǎn)高中，離家較遠(yuǎn)，我們需要在學(xué)校附近租房住。母親聽說后，主動就來了，繼續(xù)幫助我們干家務(wù)，還帶著那件皮棉襖。妻子說：“媽，皮衣服早就不實(shí)行了，再說，又那么破了，買新的吧?！蹦赣H還是不讓：“你們得生活，孩子高中要花錢，以后讀大學(xué)更要花錢，老家農(nóng)村的，幫不了你們什么。這衣服還能穿，買新的干啥。再說，我一個老太婆了，還講什么時髦不時髦。”

女兒順利的考上重點(diǎn)大學(xué)了，一年多后，母親卻突然因高血壓病倒了。彌留之際交待，按老家的規(guī)矩，死后衣服都得燒了，但那件皮棉襖穿了多年，有感情了，一定留著，還叮囑父親每年都曬曬。

陳相印，河南開封市公務(wù)員，喜歡創(chuàng)作，“鍥而不舍”是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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