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國祥
主播：滄海
編輯：小鹿
家鄉(xiāng)的小燕子
“三月香巢已壘成，梁間燕子太無情”！
春雨綿綿，家鄉(xiāng)的小溪、河塘邊垂柳吐嫩，絲枝隨風舞著懶腰，油菜花盛開在村邊一垅垅起伏的田野里，蜜蜂追逐其間，放風箏的少年悠閑在田埂上，春光醉了江漢平原最東端的一乜丘陵，層層梯田綠波蕩漾，桃花點綴房前屋后，燕剪春光，銜著含香的春泥，穿梭于農(nóng)家與田野之間，這些已經(jīng)是兒時的記憶？散步家鄉(xiāng)，我納悶地在原來小燕子嬉戲的地方，尋找這些小精靈曾經(jīng)的身影，一連幾天，卻始終不見蹤跡，難道我的家鄉(xiāng)是小燕子遺忘了的角落？家鄉(xiāng)還是兒時的家鄉(xiāng)，田野還是兒時的田野，然而家鄉(xiāng)的小燕子呢？
小時候，我家住的是矮小的土坯房，春歸的小燕子偶爾闖入我家，要么盤旋幾周就飛走了，要么穿梭在屋前的一片藍天上。我總是發(fā)呆地坐在門前的石頭上，期盼它能飛進屋里歇在只有手臂粗的柱頭上做窩，卻一次次失望。母親看出了我的心思說，“燕子欺窮的，不會來我家的”。我總是不心甘，責怪做篾活的父親揮舞的竹條趕走了燕子，父親苦笑著說，我在屋外做活吧，一連十天半月，燕子還是歇在柱頭上環(huán)顧四周后不久就飛走了。父親看見我很失魄，第二天在燕子息歇的地方用篾編成幾個豆腐塊大小的竹板釘在柱頭上，兩只小燕子歇在上面好久，喳喳的叫，圓溜溜的眼睛不停地轉(zhuǎn)，我躲在房門邊屏住呼氣靜靜地觀察，真想在水田里捧來春泥幫它壘成小巢，希望還是在等待中失望......
隔壁大婆家空地上每天飛舞著成群結(jié)伴的小燕子，有幾對燕子漸漸地飛慢了，似乎是累了，看準了遠方的電線，飛過去落著休息，像一曲新作的五線譜飛出悠揚的天籟之聲，歌唱這春天的美麗。接近傍晚，一只領(lǐng)頭燕忽然飛向遠方，電線上幾十只小燕子紛紛離去，我遠視著它們消失在村邊。
放學后，總是想跑到隔壁大婆家去玩，看成群的燕子穿梭于門庭，銜來小蟲后歇在燕窩邊，五六只黃嘴的雛燕嗷嗷待哺，只要燕爸燕媽回窩，鬧得最兇、脖子伸得最長的就會得到食物，我真怕燕爸燕媽有溺愛的嫌疑，不過我的想法犯糊涂了，燕爸燕媽又是怎樣識別喂過了的呢？母親喊我吃飯時，我還沉浸在這些糊涂里。母親說，等你長大了，做棟新房子，我家就會有燕子做窩的。大婆家是七柱三間，隔子鼓皮（杉樹板子）上尖，四打四開的門，門上有望窗，正堂的檁子下有塊半米寬的梁，便于燕子做窩，也可以自由出進。我家矮小，伸臂挨著了檁子，燕子覺得不安全的。我終于搞明白了燕子“欺窮”的道理。
“門外無人問落花，綠陰冉冉遍天涯。林鶯啼到無聲處，春草池塘獨聽蛙”。漸進初夏，我還是惦記著大婆家的燕子，它們已經(jīng)站在窩邊等待燕爸燕媽覓食歸來展翅欲飛，不知是燕爸燕媽大意還是雛燕淘氣，幾次差點落空掉下，我?guī)缀躞@叫著，喊來大婆問，老燕子差點把小燕子擠下來了。大婆說，小燕子快長大了，翅膀快硬了，它會遠走高飛的，明年它還會回來的，找到它的家，你長大了飛得越高越遠越好。我半信半疑的，確有“泥補舊巢梁燕喜”，還是“舊巢無復歸燕”？
隔壁的大婆早已仙逝，父母也走散十多年了，總是想起父母講燕子“欺窮”的故事。老家的小樓林立，我飛累了也回到了老家休養(yǎng)，也住上了樓房，我總是盼望燕子來我家筑巢，然而，只有鶯歌再沒有看見燕舞了，這些讓我百思不解，南方的燕子呢？我可愛的小燕子呢？梁上再無燕巢痕了。
暮春時節(jié)，我彷徨在父母犁田插秧，小燕子來回銜泥的責任地里，始終沒有小燕子的身影，只有眼前的春雨迷糊了雙眼！
作者
主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