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 詞 解 碼】陳永正
獨抱詩心——詩歌之解讀與創(chuàng)作(三)
三、學者、詩人應(yīng)懂得注釋詩歌
注疏箋釋,是古典之學,是中國傳統(tǒng)治學之道。要做好注釋工作,應(yīng)有歷史感和使命感,懷抱道心,志在千古,視之為立言之業(yè)??鬃幼灾^“述而不作”,朱熹《論語集注》云:“述,傳舊而已,作,則創(chuàng)始也。”“其事雖述,而功則倍于作矣?!弊⑨屩?,亦近乎述,其功雖不及作,而其難度,或有甚于作。皆以注書為美事。不應(yīng)把注釋之學只看作是一種手藝之學,要懷著虔敬之心,視之為心靈之學。
注釋之學,在某些當代學者眼中,不是“科學”,治詩詞者亦有認為箋注是雕蟲小技,僅翻書摘錄、檢索計算機而已,非“學術(shù)研究”,故不屑為之。注詩大家錢仲聯(lián)也聲言“箋注是我的副業(yè)”,其心中似乎亦認為箋注低于教學研究一等,而錢氏一生最重要的學術(shù)成就仍是詩詞注釋。近年高校形成一套模式化的考核基制,在種種功令禁格中,箋注之作甚至不算是所謂的“科研成果”,一個注本的“得分”往往不如一篇論文,這使得不少有志于此道的中青年學者感到喪氣,望而卻步。
陳式《重刻昌谷集注序》云:“世固無有不能注而能學者?!蹦茏⒃?,亦意味著必先把詩讀通,并有能力進行注釋,才能成為合格的學者。是以注家必須端正態(tài)度,認識到注釋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并以最大的決心努力完成。為古人詩作注,要懷有誠敬之心,秉公致正,特立獨行,不為時風所左右。廣義的詩歌注釋,具體內(nèi)容大概可歸納為以下九個方面:
一、訓詁字詞。包括對字音、字義以及名物、地理、職官、典制等方面的解釋。
二、揭示用事。包括使用典故及化用“成語”。
三、考訂史實。史事的考辨、訂證。包括詩人所處的時代、創(chuàng)作背景及其生平事跡、經(jīng)歷、交游等??删幾搿澳曜V”。
四、疏解詩意。疏通文字,解釋詩句,闡發(fā)奧義,揭露心志。亦可作串解或今譯。
五、探求詩法。包括字法、句法、章法以及各種修辭手段。
六、評論賞析。包括圈點、眉批、題解、評述、議論、鑒賞等。
七、補漏辨正。詩歌文本的輯佚及各種資料的匯輯、補輯、辨析、糾謬、辨?zhèn)巍⒂喺?。可編纂“資料匯編”。
八、校勘文字。搜集版本,條列異文,審定正誤。可出“校記”。
九、闕疑待考。有疑未決,則付闕如,標明“待考”,以俟后來。
以上九項,不是孤立的,而是互相關(guān)聯(lián)的。注釋的要點,約言之,不外是解釋與評論兩端,而注釋的最終目的就是揭示作品中蘊涵的原意。
師法前人。初學注釋者,最好先有老師指導(dǎo),指示門徑,然后遍讀歷代有關(guān)注釋方面的名著,吸取前人經(jīng)驗,總結(jié)出一套方法。切勿自恃聰明,不屑學古;冥行擿埴,必無所成。《毛詩傳箋》向被學者認為是治經(jīng)者首選之書,也是有志于詩歌注釋的學者必讀的入門書。鄭玄《詩譜序》云:“欲知源流清濁之所處,則循其上下而省之;欲知風化芳臭氣澤之所及,則傍行而觀之,此《詩》之大綱也?!薄对姟纺藝娭?,《毛傳》乃詩注之始,張之洞《輶軒語》云:“先師旌德呂文節(jié)教不佞曰:‘欲用注疏工夫,先看《毛詩》?!眲⒙暷尽度O楚齋五筆》卷七引其說,謂“《毛傳》粹然為西漢經(jīng)師遺文,更不易得,欲通古訓,尤在于茲?!薄白钋腥耸拢x理較他經(jīng)為顯,訓詁較他經(jīng)為詳。其中言名物,學者能達與否,較然易見?!薄啊对姟妨x該比興,兼得開發(fā)性靈?!庇忠┲t《學詩堂經(jīng)解序》云:“聞之先師柳賓叔先生言,治經(jīng)必先治《毛詩》。蓋經(jīng)義隱奧,寓諸訓故,訓故不明,則典制無從考見,而先圣王之微言大義,皆以盩戾而不能通。”所謂知源流,明訓故,言名物,識比興,考典制,顯義理,發(fā)性靈等等,皆為注釋之要義,解詩者亦當以此為務(wù),若不解此,貿(mào)然而為之,則難免舉鼎絕臏矣?!睹娦颉氛f明每首詩的內(nèi)容,鉤玄提要,綱舉目張,亦堪為學詩者取法。
黃侃《文心雕龍札記》云:“李善之注《文選》,得自師傳,顏籀之注《漢書》,亦資眾解,是則尋覽前篇,求其根據(jù),語能得其本始,事能舉其原書,亦須年載之功,豈能鹵莽以就也。”李善之注,可為百世之法。
(一)要正確理解詩意。
當然,真正領(lǐng)會詩人最深層的用意,實在很難,但下筆前至少要把詩歌字面上的含義了解清楚,一詞一句,是什么意義,全詩是在說些什么。這最低的要求,看似尋常,要做到卻也不易。前人常說,讀書從識字始。要明語源,始于字詞的訓詁,弄通每個字詞的意義。注釋者必須逐字逐句吃透,句櫛字比,每個字詞都不可輕易放過,生字僻詞,固然要重視,但出問題的往往是看似普通的字詞。字有多音,詞有多義,要落實到具體一首詩中,此詞是何音何義,須要結(jié)合全句以至全詩的語境判斷。句中的“虛詞”尤應(yīng)注意。解決了字詞的問題,進一步理解句意。大多數(shù)詩句,字面上的意義一覽可了,如果覺得句子讀不通,原因大概有二,一是自己真的不理解,二是句子或有誤字。兩種情況都是問題,不可輕易放過。對前者,只能認真思考,多方檢索,弄清楚字詞、典故,真的不懂,最后還是請教他人。對后者,則要認真校讎,對勘版本。理順句子間的關(guān)系后,以自己的心思去重組全詩,在把握整體的基礎(chǔ)上才開始正式動筆工作。
《后漢書·鄭玄傳》所引鄭玄戒其子益恩之書云:“但念述先圣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齊。”二語已把箋注的目的闡述得很清楚:一是要把原作者的“元意”表述出來,二是要把各家各說加以整理,以成自己一家之言。整理和箋釋經(jīng)典,是鄭氏的志愿,也是他畢生從事的工作。
元意,即原意,本意,是詩人創(chuàng)作時所確立的主旨。孔子云:“言以足志,文以足言?!闭J為語言、文字是有意圖的,注釋家也希冀與作者的意圖同一,并傳達給讀者。章學誠《文史通義·史注》云:“古人專門之學,必有法外傳心?!惫适纷⒖擅魇鲎髦局?,其為用甚巨。詩歌注釋也是專門之學,所傳者唯詩人之心志而已。詩,是很奇妙的文體,即使能認識每一個字,弄通每一個典故,考證出每一個有關(guān)史實,還是不一定能真正理解詩意。王夫之《姜齋詩話》卷上云:“作者用一致之思,讀者各以其情而自得?!睆垹柼铩队褙G生年譜會箋》卷四云:“同一詩也,此解之而通,彼解之亦通,則無為定論。”同一詩,理解亦因時因地因人而異。勃蘭兌斯《十九世紀文學主流》云:“文學史,就其最深層的意義來說,研究人的靈魂,是靈魂的歷史?!比欢髨D“用學術(shù)的方法來復(fù)活那個已逝的世界”,已是奢望;企圖返回歷史的原點,“還原”古人的真實生活及思想,更屬妄作。學詩者只能努力進入詩人之精神世界,盡可能去理解其主體意識,揭示隱藏在詩句深處中的孤獨的靈魂。至于能否確立客觀的、標準的詮釋?當代學者似乎是一邊倒地作出否定的答案,而在中國古代所有的注釋家都在做那似乎是不可為的事情。
詩人的“本意”,有如謎底般深藏于捉摸不定的言辭中,《詩·蒹葭》云:“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惝恍迷離,可望而不可即,這也是每位讀古詩者都會有的感受。鄧實《謝皐羽〈晞發(fā)集〉后序》云:“談勝國事,輒悲鳴不勝,所為詩文,多廋詞隱語,人莫能識,而大抵皆傷心之作?!贝悤r移,百千年后的學詩者、讀者,對這些廋詞隱語又能猜到多少?古人諸多辯論,其中不少在今人看來,是顯得那么偏執(zhí),那么可笑。而今,當代詮釋學的理論輸入中國,學者們掀起向西方學習的熱潮,對傳統(tǒng)詩歌文本展開新一輪的探索,并努力建構(gòu)出“現(xiàn)代意義”上的注釋學體系。也許是因為知道本意難尋,學者們放棄“揭穿謎底”式的努力,轉(zhuǎn)以產(chǎn)生新的意義為目的,原詩在詮釋過程中“靈魂轉(zhuǎn)世”而“重生”。文本已被徹底“操控”,全失本真,化身千萬,不斷輪回,擾擾攘攘,重入春夢。后之視今,猶今之視昔,當代以“解構(gòu)”精神顛覆傳統(tǒng)的后現(xiàn)代主義者,是否真的如小說家高陽所嘲笑的,企圖“用一把歐美名牌的鑰匙”來開“中國描金箱子上的白銅鎖”呢?在批判或否定傳統(tǒng)注釋學的同時,是否也想到,他們也將會落入那輪回不息的怪圈中呢?
所謂“本意”,也因時因地因人而異,有的詩歌原意是非常分明的,一望可知的,有些是原意隱藏在詩句中的,有些原意是模糊不清的,也許作者本來就沒有什么很確定的“原意”,詩歌是一種很特殊的文體,詩人創(chuàng)作時只是一剎那間的靈感,如王世貞《藝苑巵言》卷一所謂“信手拈來,無非妙境”者。曾國藩《求闕齋讀書錄》提出“機神”之說,謂“機者無心遇之,偶然觸之”,“神者人功與天機相湊泊”,是以“其義在可解不可解之間”,詩的語言,有時是非理性的,甚至是反邏輯的。詩句的結(jié)構(gòu),有“語”而無定“法”,因而不能套用當代白話語法去分析它?!爸恋乐?,窈窈冥冥”,詩中所表現(xiàn)的,每是一種意象,一點感觸,目擊道存,天然妙悟,惟妙手方可偶然得之。若學詩者過于追求原意,一定要作出明晰確定的解釋,往往求深反淺,求顯反晦。
蘇軾《書鄢陵王主簿所畫折枝》其一云:“賦詩必此詩,定非知詩人。”袁枚《隨園詩話》卷七云:“此言最妙。然須知作此詩而竟不是此詩,則尤非詩人矣。其妙處總在旁見側(cè)出,吸取題神;不是此詩,恰是此詩?!贝苏Z甚益人心智,“解詩必此詩,定知非解人?!惫{學詩者當由此悟出,如果一個詩人,每首詩都是為時、為事而作,他往往就不是真正的詩人,翻開每一個詩人集中,更多是即景生情,興感而作的,即使杜甫也不能每飯不忘家國,元、白詩也不全是“合為時而作”的。劉將孫《新刊杜詩序》云:“自或者謂少陵一飯不忘君。于是注者深求而僵附,句句字字必傅會時事曲折;不知其所謂史、所謂不忘者,公之于天下,寓意深婉,初不在此?!薄暗谥w引以為忠愛,而不知陷于險薄。凡解詩尚意者,又蹈此弊,而《杜集》為甚?!笨芍^語語中的。甚者如姚正燮之注李賀,一部《昌谷集》,被解釋成篇篇皆忠君愛國之辭,這更是無法使讀者信服的。仇兆鰲《杜少陵集詳注·自序》所云 “得作者苦心于千百年之上”,發(fā)千古之覆,固然是所有學詩者的最高目標,但能有幾人真正做到呢?杜甫《偶題》詩云:“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也許只有作者才能真正知道詩歌創(chuàng)作動機以及用意。即使詩人自己,事隔多年之后,要重檢當時具體情事,恐亦多已淡忘。本人喜好作詩填詞,最怕的是別人要求講解己作,曾有學生持我數(shù)十年前所寫的詩詞詢問,是否有什么“微言大義”在焉。我執(zhí)卷重讀,有如夢影波痕,茫然悵然,無言以答,也就只能一笑而已。因為自己有時也無法明確其中的“原意”,這在他人看來是不合情理的,但我相信,每位真正的詩人詞人都會同此感受。有時候,詩,還可以略說一二;詞,只能是緘口不言,詞的本意,比詩更為空靈縹緲,更難以捉摸,王煥猷《小山詞箋自序》云“意常為無定之意,言亦為無定之言,期夫后人咀含玩味,申其意于千載之下耳”,然人意本已難測,何況是詩詞之意,何況是千百載前的詩人詞人之意呢!學詩者“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欲求何永紹《昌谷詩注序》所謂“以千載以下之注,印千載以上之心”,其難可知矣!如杜甫名作《哀江頭》結(jié)語:“黃昏胡騎塵滿城,欲往城南望城北。”末句雖似字面淺近,句意顯豁,卻古今解者紛紜。陸游《老學庵筆記》云:“言方皇惑避死之際,欲往城南,乃不能記孰為南北也?!卞X謙益駁之云:“沈吟感嘆,瞀亂迷惑,雖胡騎滿城,至不知地之南北,昔人所謂有情癡也。陸放翁得以避死怕惑為言,殆亦淺矣?!标愅窨 短圃娙偈鬃ⅰ酚衷疲骸巴悄蠞撔星撸潜?,冀王師之至耳?!标愐 端逄浦贫葴Y源略論稿》云:“少陵以雖欲歸家,而猶回望宮闕為言,隱示其眷戀遲回不忘君國之本意矣。”錢鐘書《管錐編》又云:“杜疾走街巷,身親足踐,事境危迫,衷曲惶亂?!贝送猓兄^為“心念朝廷”者、“對故國的眷念”者,不一而足。能自圓其說者,即成一家之論,至于杜甫本人當時的用意,實難言之。葉燮《原詩》云:“古人或偶用一字,未必盡有精義,而吠聲之徒,遂有無窮訓詁以附會之,反非古人之心矣。”一字一句如此,一章一什亦應(yīng)作如是觀。謝章鋌《賭棋山莊詞話》之“雖讀者未必無此意,而作者亦未必定有此意”以及譚獻《復(fù)堂詞錄序》之“作者之用心未必然,而讀者之用心未必不然”等語,不應(yīng)成為附會妄解者的口實。
詩人認識到語言在表意上的不確定性,故意在詩歌中運用它、強化它,以期在一首詩甚至一句詩中表達多層意思,使詩歌的形象顯得更豐滿。學詩者在解詩時,切勿膠柱鼓瑟,呆板片面去理解,把本來就是朦朧的詩意轉(zhuǎn)化為清晰固定的文字,也是一種誤導(dǎo)。許尹《黃陳詩集注序》云:“雖然,論畫者可以形似,而捧心者難言;聞弦者可以數(shù)知,而至音者難說。天下之理,涉于形名度數(shù)者,可傳也;其出于形名度數(shù)之表者,不可得而傳也。昔后山《答秦少章》云:‘仆之詩,豫章之詩也。然仆所聞于豫章,愿言其詳;豫章不以語仆,仆亦不能為足下道也?!瘑韬?!后山之言殆謂是耶?今子淵既以所得于二公者筆之于書矣,若乃精微要妙,如古所謂味外味者,雖使黃、陳復(fù)生,不能以相授,子淵尚得而言乎?學者宜自得之可也?!贝松钭R詩道者之語。無論言外之意抑或象外之意,猶輪扁斧斫所成,心中所有,即至親如子女亦不能言傳。詩之味外味,亦只能由讀者各自修行親嘗領(lǐng)略了。
前代注家,力求探原意,識詩心,“以意逆志”,而清代注家則更強調(diào)作品的實體價值和歷史意義,在注釋中,重事實,重證據(jù),“知人論世”,“以史證詩”。詩注中融合了音韻、訓詁、???、輯佚、考證、辨?zhèn)蔚葘W問,體現(xiàn)了注釋家多方面的學術(shù)修養(yǎng)。
(二)要明詩法。
所謂詩法,是指詩人創(chuàng)作的技法和規(guī)律。詩法多端,如章法、句法、字法、用典、煉意,比喻、點化等。
祖述,是學習和掌握詩法的要義??梢詮娜矫嫒ダ斫猓阂皇恰皵M古”,摹擬前人的體裁和風格;一是學習前人的法度,仿效句法,蹈襲成語;一是襲用前人作品的內(nèi)容和意境。大手筆如杜甫、韓愈,既力求語必己出,也明白學習并運用前人詩意詩語也是創(chuàng)作的良法。如胡應(yīng)麟《詩藪》指出的,江淹“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來”,源于曹丕的“朝與佳人期,日夕殊未來”和謝靈運的“圓景早已滿,佳人猶未適”。孫奕《履齋示兒篇》謂杜甫《春日憶李白》“何時一樽酒,重與細論文”,即孟浩然“何時一杯酒,重與李膺傾”之體,《江邊小閣》“薄云巖際出,孤月浪中翻”,取何遜“薄云巖際出,初月波中上”之句法。梁、宋、魏三代詩人,體格不同,然“愈衍愈工”,后人化用前人詩意,點鐵成金,青出于藍,精益求精。
用事,是古典詩文創(chuàng)作最主要的語言藝術(shù)技巧,是詩法的核心,也是注釋的重點。方回《瀛奎律髓》云:“此但為善用事,亦詩法當爾?!庇檬?,近世習慣稱為“用典”、“使典”。用典,是一種繼承,是對傳統(tǒng)的認知和尊重。所謂“典”,本指簡冊,可為典范的古書;所謂“故”,是指古代的故事,成例。詩中所用的“典故”,有所謂的事典與語典,事典,指詩歌所運用的古代典籍文獻中的“故事”,亦稱“掌故”,即所謂“古典”。語典,指經(jīng)詩家所化用的前人詩句及用語。用事,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使用典故,二是化用“成辭” (或稱“成語”“成言”、),即指引用的古書中故事及有出處的詞語。以典故況喻現(xiàn)實,有學者認為屬于詩歌的“比”“興”手法。用事作為一種修辭手法,蘊含著深厚的傳統(tǒng)文化內(nèi)容,涵育著千百年來的詩人,成為詩家必須掌握的重要詩法。用事,又稱使事、引事、隸事、事類。內(nèi)涵與用典相近,但外延則大于用典。對詩中之用事若不明了,則無法正確理解詩意,讀如不讀,故學詩者須一一注明,令疑難渙然冰釋。
詩法是后人總結(jié)出來的,好詩,絕不是依賴繁瑣的詩法作出來的,詩人的天賦、才情、閱歷等才是決定因素。《金剛經(jīng)》云:“無有定法”,又云:“如來所說法,皆不可取、不可說、非法、非非法?!狈ㄓ喽子啵娬摷医蚪驑返赖脑姺ǚ炊蔀檎嬖娙说膲趑|了。
作者簡介
陳永正,生于1941年12月,字止水,號沚齋。男,原籍廣東省茂名高州市,世居廣州。1962年畢業(yè)于華南師范大學中文系,任廣州市第三十六中學語文教師。1978年考取中山大學中文系古文字專業(yè)研究生,1981年獲文學碩士學位,留校工作?,F(xiàn)為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研究員、中文系博士生導(dǎo)師,中山大學——香港中文大學華南文獻研究中心主任,中山大學嶺南文獻研究室主任,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第四、五屆副主席,廣東省書法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中華詩教學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