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孝宗朱佑樘處處以人為本,可謂是安分守己的老實人。他又是個工作狂,在位期間,恢復(fù)了廢棄已久的晚朝制。有次仁壽宮著火,他也跟著忙活了一晚上,導(dǎo)致第二天實在是累的爬不起來了,為防止大臣空跑一趟,就令傳話太監(jiān)告訴諸臣,今日早朝取消。他還創(chuàng)造了一個中國之最,只娶了一個老婆------孝康敬皇后張氏。
明朝萬歷年間的朱國楨就曾說,三代以下,能稱為賢主的,也就是漢文帝、宋仁宗和明孝宗了。
弘治十八年,朱佑樘駕崩,十五歲的朱厚照即位,是為明武宗。從小陪伴他一起長大的八個太監(jiān)------劉瑾、馬永成、張永等仗著朱厚照的寵信,也變成了八黨。當年在東宮的時候,他們幾個就經(jīng)常進獻鷹犬、角抵等,現(xiàn)在又把這些搬進了皇宮。
不僅如此,這幫人玩起了更大的,在皇宮內(nèi)苑模仿外面市井,開了一條街,令太監(jiān)打扮成小店老板、百姓,自己則是款爺。這還不過癮,后來又蓋起了青樓,讓宮女充當粉頭,自己或扮書生、扮富商、扮官員出入其中,恣意取樂。
堂堂大明帝國的皇帝這個樣子,成何體統(tǒng)?他母親張?zhí)笞允且詼I洗面,說教亦是不聽,不免感嘆,這熊孩子真是完蛋了。
眾多朝臣也是看不下去了,內(nèi)閣劉健、謝遷,吏科給事中胡煜、英國公張懋及其他諸位大臣先后上書,要求他正心視朝、以圖大治,切勿玩物喪志,并且誅殺八黨。最后,這些大臣幾成逼宮之勢。
朱厚照并不滿足于在宮內(nèi)玩耍,大明那么大,他想出去看看。
于是,朱厚照一行人來到了晉陽城下,當時天色已晚,城門緊閉。朱厚照就要求打開城門,不料那些守城的壓根就不搭理他。只好悻悻回到京師。
朱厚照心里這個氣還沒有消散,就命太監(jiān)去晉陽拿人。
整個山西的吏員膽戰(zhàn)心驚。這要是被拿到京城問罪,那不得論死?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期間,布政司一個叫何麟的站了出來。他說,現(xiàn)在朝廷里并不知道當時的城門官是誰,我自己一個人去好了,也請巡撫衙門拿出點錢給宮人,打點一下,到時候或許會幫我說幾句話呢。
就這樣,何麟被押送北京。
在朝堂之上,朱厚照余怒猶在,便厲聲質(zhì)問為何不打開城門。
再說了,當年漢光武帝晚上出去玩,回來的太晚,就想走上東門,城門官郅惲也是沒放行。后來,光武帝因為他堅守城門還對其升遷。光武帝英明可見一二。微臣說完了,要殺要剮隨你好了。
寶座上的朱厚照甚是尷尬,殺他容易,那我豈不成暴君了?但不弄他一下,心里還是不舒坦,最終,廷杖六十,其余人等不再追究。
朱厚照的玩心越來越大,他開始給自己封侯拜爵了。
正德十二年,蒙古小王子南下打秋風。
這位被明朝稱為小王子的人,就是巴蒙圖克的達延汗,他16歲繼承王位,統(tǒng)一漠南,在正德十二年,親率五萬鐵騎南下,兵扣宣府、大同。
大明北方防線雖長,但是核心據(jù)點就四個:宣府、大同、薊州、遼東。
能夠統(tǒng)一草原部族,達延汗的實力可見一斑,也就是說,此時的游牧民族,早已不是六十八年前的脫脫不花時代了,此次南下的五萬騎兵,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方面,絕對要超過土木堡之變時也先的那兩三萬人馬。
明朝怎么應(yīng)對?
威武大將軍“朱壽”命令大同守將王勛火力全開,此時的大同守軍不過三萬而已,懷揣疑惑的王勛就這樣上了戰(zhàn)場,最終,雙方在山西應(yīng)州展開對決。
按理說,敵眾我寡,應(yīng)采取以靜制動的策略,朱厚照卻反其道而行之。事實證明,這個戰(zhàn)法是正確的,雙方一遭遇,就把這位天賦異稟的小王子打懵了,于是鳴金收兵,所謂戰(zhàn)場形勢稍縱即逝。就在小王子猶豫的時間內(nèi),朱厚照已經(jīng)從長城沿線調(diào)來了張忠、魏彬、張永等人,共計兩萬人。
十萬人馬在應(yīng)州城外,從早晨一直殺到下午,最終明軍勝利,此戰(zhàn)導(dǎo)致蒙古“此后遂犯邊,不敢深入”。
朱厚照返回京城后,給自己頒發(fā)了一道嘉獎令:
總督軍務(wù)。威武大將軍朱壽,親統(tǒng)六師,剿除虜寇,汛掃腥膻,安民保眾,雄威遠播。邊境肅清,神功圣武,宜加顯爵,以報其勞。今特加威遠大將軍公爵俸祿,仍諭吏、戶二部知之。
進封鎮(zhèn)國公,俸祿五千石,像模像樣的造了牙牌、并賜丹書鐵券,一應(yīng)印綬俱全。
面對這樣一個“活寶”,臣工對他的態(tài)度,可用“不屑”兩字概括。
朱厚照喜歡佛教,便給自己弄了個法號:大慶法王、西天覺道圓明自在大定慧佛,并且頒發(fā)了印綬。
不過,禮部尚書傅珪是一個愛較真的人,他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就說,誰啊這么大的膽子,居然敢和當今圣上并尊!真是大不道,應(yīng)該論死!番僧再也不提這事兒了。
這個倒也不算什么,接下來關(guān)于強搶民女的事,才是朱厚照無法辨清的。
正德十四年,寧王朱宸濠舉兵叛亂,朱厚照再次御駕親征,這邊前腳剛出門,江南那邊的王陽明就給平叛了。朱厚照壓下捷報,裝作不知道,繼續(xù)南下,就這樣,到了揚州。
正德十四年十二月辛酉朔,上至揚州府。先是太監(jiān)吳經(jīng)至揚,選民居壯麗者改為提督府,將駐蹕焉經(jīng)矯上意,刷處女、寡婦,民間洶洶,女者一夕皆適人。
揚州聽說朱厚照駕臨,家里有女兒的都趕著找婆家,只要是個男的就嫁,恐懼至此。
可是,那個除掉宦官劉瑾的楊一清,曾記載了這樣一件事,說是朱厚照江南之行,“詞色甚和,遂烹茗以獻。顧從者收果餅,自食二枚,取二枚賜老人”。
說是有百姓獻茶,朱厚照回贈了人家兩塊餅。
就連朝鮮人的《李朝實錄》也曾做如下記述:
初聞皇帝納張指揮之女,遂留其家,而軍士亂掠人家。及其出來時見之,則皇帝留通州之館,儀仗尚在,而又無亂掠之事矣。
朝鮮派來的使者,顯然是聽說了朱厚照的“斑斑劣跡”,但是等真正見到了正德帝,卻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于永這個人,史料上是這樣描述他的:
色目人,善陰道秘戲,得幸于豹房。
幾年間,他給朱厚照搜刮了一些美女充斥御花房,這里面多少回回、女真、高麗女子。所謂“善惡終有報”,后來,別人告訴朱厚照,說他的女兒也很漂亮,朱厚照就給他要,無奈,他把鄰居家的女兒推了出去,整日憂心忡忡的于永最終還是遞交了辭呈。
上漁于儀真之新閘,因視大江,命江彬攝祭。明日幸民黃昌本家,閱太監(jiān)張雄及守備馬炅所選妓,以其半送舟中。
這是《明武宗實錄》關(guān)于朱厚照在揚州的記載,可見,涉及女子皆為妓,主要還是地方守備呈送。
朱厚照確實是一個玩心很重的人。當年加封自己為威武將軍,到底出于是好玩心理,還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個其實已經(jīng)不重要了。
關(guān)于應(yīng)州大捷,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十萬大軍對壘,沖殺了一天,明軍戰(zhàn)死52人,殺敵16人。
當年,諸葛亮在兩軍陣前說死王朗,合著這十萬士兵吵了一天架?就算是實戰(zhàn)演習估計都要受傷一大片。
正德十六年,朱厚照崩于豹房,大漸時,留下遺言:
朕疾不可為矣。其以朕意達皇太后,天下事重,與閣臣審處之。前事皆由朕誤,非汝曹所能預(y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