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屆茅盾文學獎5部獲獎作品于8月20日揭曉,莫言《蛙》、畢飛宇《推拿》、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張煒《你在高原》、劉醒龍《天行者》最終獲獎。作為一場經(jīng)歷爭議的文化事件,茅獎評選塵埃落定,就應該回到文學本身,來追問獲獎作品到底具有怎樣的價值影響。
文學評獎的價值并不在于為哪個作家罩上一道榮譽光環(huán),來標注著他從此就擠身于“一流巨星”。文學評獎的價值功能,最后也只能是用來展示作品與現(xiàn)實的關系,剖析作品給特定時代帶來怎樣的價值元素。因為作品就是一個作家的全部,作家到底有沒有才情、良知、勇氣、擔當,最后都得靠作品來說話。
此次茅盾文學獎最終的獲獎作品,絕大多數(shù)還是經(jīng)得住“文學性”考驗的,獲獎作品應該可以證明這些作家配得上站在中國文學最高榮耀舞臺之上。比如,從莫言《蛙》中可以看到作家對現(xiàn)實敏感問題的挑戰(zhàn),從畢飛宇《推拿》中可以感到作家對人性幽暗的悲憫,從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中可以思索拷問靈魂的艱難。
對這些優(yōu)秀作家來說,他們獲得茅盾文學獎,不是目的,只會成為他們孤獨、執(zhí)著、勇敢的寫作生活一次重要的鼓勵,只是為了讓更多讀者見證他們的才情與學養(yǎng),體會他們的抱負與責任。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價值潰散的年代,太多精神迷失的人們需要文學來提供價值指引,太多粗糙人心需要文學細潤地撫摸與擦拭。泥沙俱下的文壇,需要樹起堅實的文學里程碑,來讓更多人感受文學的價值力量。
就像莫言,這個用生命去挑戰(zhàn)寫作難度與高度的作家,終于讓人們從中國長期精神疲軟的當代文學中感受到強烈的現(xiàn)實責任與文化擔當。他的《蛙》,把現(xiàn)實極其敏感的計劃生育問題鋪設成為敘事背景,來表現(xiàn)獨特語境下中國普通人的生存與生命的姿態(tài),精神與靈魂的變異,人性與人權的高度,懺悔與救贖的艱難。這種挑戰(zhàn)與突破,自然為中國當代文學提供了一種難能可貴的勁氣與硬度。
“他們沒有光,但在黑暗中也應該被照亮”,這是畢飛宇《推拿》表達的現(xiàn)實訴求。這部描寫盲人的作品,帶領無數(shù)人一起走進沒有光的世界,傾聽黑暗處的聲音。這個極有才情的江南作家,在這部作品中表現(xiàn)的機智、冷靜、果斷、犀利,強悍,同樣讓人感受到他在細膩、溫婉、飄逸、密實背后還有更加沉厚與深刻的文學才情,也印證了他那句“作家都是野生的”,關注底層人性的畢飛宇,足以讓讀者對他未來可能達到的文學高度充滿更大期待。
真正優(yōu)秀的作家,就應該把自己的創(chuàng)作與社會現(xiàn)狀、國家命運、人類良知以及終極價值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來展示一種普適的有意義的價值秩序。此次茅盾文學獎的獲獎作品,就讓人們看到了文學的社會立場,感受到文學在大人性與大文明方面的追求。而像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則通過對人在精神孤立無援狀態(tài)下孤獨感的刻畫,來尋找生命存在價值,展示了中國作家依據(jù)本土經(jīng)驗與文化傳統(tǒng),來對人性進行重新梳理思考的有益探索,同樣值得激賞。
關注茅盾文學獎,應該懂得從評獎過程向作品價值進行徹底轉身。莫言、畢飛宇、劉震云等作家,以公共立場與人性力量,展示中國文學走向更高價值的可能。期待這一場經(jīng)歷爭議的評獎,能夠帶領更多的作家與讀者,回到文學性本身,回到價值與人性的探索路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