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一一七燒針令其汗,針處被寒,核起而赤者,必發(fā)奔豚。氣從少腹上沖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壯,與桂枝加桂湯,更加桂二兩也。
桂枝五兩,去皮 芍藥三兩 生姜三兩,切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
《神農(nóng)本草經(jīng)》藥解
桂枝:味辛溫。主上氣咳逆,結(jié)氣喉痹,吐吸,利關節(jié),補中益氣。
芍藥:味苦平。主邪氣腹痛,除血痹,破堅積寒熱,疝痂,止痛,利小便,益氣。
干姜:味辛溫。主胸滿咳逆上氣,溫中止血,出汗,逐風,濕痹,下利。
甘草:味甘平。主五臟六腑寒熱邪氣,堅筋骨,長肌肉,倍力,金瘡,解毒。
大棗:味甘平。主心腹邪氣,溫中養(yǎng)脾助十二經(jīng),平胃氣,通九竅,補少氣、少津液,身中不足,大驚,四肢重,和百藥。
見賢思齊,前賢注釋:
黃元御:汗后陽虛脾陷,木氣不舒,一被外寒,閉其針孔,風木郁動,必發(fā)奔豚。若氣從少腹上沖心胸,便是奔豚發(fā)作,宜先灸核上各一壯,散其外寒,即以桂枝加桂湯,更加桂枝,以疏風木而降奔沖也。桂枝加桂者,于桂枝湯內(nèi),更加桂枝也。
尤在涇:燒針發(fā)其汗,針處被寒者,故寒雖從汗而出,新寒復從針孔而入也。核起而赤者,針處紅腫如核,寒氣所郁也。于是心氣因汗而內(nèi)虛,腎氣乘寒而上逆,則發(fā)為奔豚,氣從少腹上沖心也。灸其核上,以杜再入之邪,與桂枝加桂,以泄上逆之氣。
《醫(yī)宗金鑒》:燒針即溫針也,燒針取汗,亦是汗法,但針處宜當避寒,若不謹慎,外被寒襲,火郁脈中,血不流行,必結(jié)腫核赤起矣。且溫針之火,發(fā)為赤核,又被寒侵,故不但不解,反召陰邪。蓋加針之時,心既被驚,所以腎陰乘心之虛,上凌心陽而發(fā)奔豚也。奔豚者,腎陰邪也,其狀氣從少腹上沖于心也。先灸核上各一壯者,外去寒邪,繼與桂枝加桂湯。更加桂者,內(nèi)伐腎邪也。
驗案舉隅(劉渡舟驗案精選)
崔??,女,50歲。
患奔豚病半年余,每次發(fā)作自覺氣從足內(nèi)踝開始,沿兩股內(nèi)側(cè)向上沖動,至小腹則小腹鼓起如木棒狀,脹墜不舒;至心胸則覺胸中憋悶難忍、心悸、氣短、頭部冷汗淋漓;至咽喉則呼吸困難、有窒息之感、精神極度緊張而恐懼欲死。稍頃氣往下行,癥狀隨之而減輕。如此每天發(fā)作三四次,患者苦不堪言。兼見腰部酸痛重著,帶下清稀量多。望其面色青黃不澤,舌胖質(zhì)嫩,苔白而潤。切其脈來弦數(shù)、而按之無力。此為心陽虛衰于上,坐鎮(zhèn)無權,而下焦之陰氣乘虛上沖所致。治當溫補心陽,下氣降沖。方用:
桂枝15g、白芍9g、生姜9g、炙甘草5g、大棗7枚
另服“黑錫丹”6g
共服五劑,沖氣下降而病愈。
按語:奔豚病,一般是氣從少腹上沖心胸,而本例始從內(nèi)踝上沖,病案少有記載??梢娫谙轮幒皻庵?。并說明本病上沖之路而與沖脈之行密切相關。沖脈起于胞中,一源三支:一支行于陰股;一支行于身前,上至胸咽;另一支則行于后背。下焦寒氣上沖,極易假道沖脈,而上沖于心胸、咽喉。奔豚病內(nèi)因為少陰陽虛,可因外受風寒或精神刺激而誘發(fā)。本案為心陽虛衰,不能坐鎮(zhèn)于上,使下焦陰寒之氣得以借沖脈上沖,凡“奔豚氣”經(jīng)過之處,均可導致氣機壅塞而見腹脹、胸悶、咽窒等癥。治當溫陽散寒,平?jīng)_降逆,選用桂枝加桂湯治療。本方為《傷寒論》治療奔豚之首選,可力補心陽之虛,下降陰之上沖之氣。陳修園指出:“用桂枝加桂,使桂枝得盡其量,上能保少陰之火臟,下能溫少陰之水臟,一物而兩扼其要也”。但本方是加桂枝還是加肉桂,歷來有兩種不同看法。劉老認為,從“更加桂二兩”之文體會,應是加桂枝為允,然驗之于臨床,加桂枝與加肉桂不分軒輊,療效相同。
思考
燒針令汗,反更受寒,外邪不散,而燒針之熱亦郁遏在里,故“核起而赤”;燒針能汗者,藉其熱而助辛散,今反受寒,本已鼓舞之氣機受郁,其辛散之力更盛,則成奔豚,其理同大禹治水,越是堵塞則洪水越甚,故其治不在于鎮(zhèn)降,而在于疏導。《輔行訣》桂枝木氣最為醇厚,補辛散之要藥,桂枝加桂湯,更加桂二兩,則辛散之力更著,肝氣得以疏泄,則奔豚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