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2年新疆人，登頂珠峰王鐵男的妻子，親自講述這擔(dān)驚受怕30年
這是△△△真實人物采訪△△△講述的第39位真人故事我叫成湛湘，生于1962年元月（舊歷），屬牛，新疆人。退休前我是一名中學(xué)語文老師，如果只是語文老師的角色，我想我和大部分人的人生將會極為相似，有份體面的工作，相夫教子，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一生。但我還有個特殊的身份——極限登山愛好者王鐵男的妻子，我的丈夫，我喜歡叫他老黑，他是個在百度詞條上有一整頁搜索頁的人。“他酷愛登山探險等冒險活動，曾多次帶隊穿越塔克拉瑪干沙漠，徒步進入尼雅遺址和羅布泊樓蘭古城探險，他曾率隊登頂慕士塔格峰，四次登頂博格達峰（不止，實際上是八次，詞條沒更新），榮幸地成為登上博格達峰的第一個中國人。10幾年的探險生涯中，他開辟了新疆多條高危的登山探險線路，撰寫了《中國徒步穿越》、《中國登山圣經(jīng)》、《中國探險圣經(jīng)》和《天上之山》等書中的有關(guān)新疆的登山探險咨詢。2012年11月出版新書《昆侖秘道——王鐵男徒步探險筆記》。”老黑是我的驕傲，但這份驕傲是用三十多年擔(dān)驚受怕一點點換回來的。我和老黑是校園情侶，念的同一所大學(xué)，他是1977年入學(xué)，我比他小兩屆。因我兩都酷愛運動，熱衷跑步，被分到一個田徑隊慢慢互生情愫走到了一起。老黑是個很懂浪漫的男人，會說好聽的情話，會給我制造驚喜，加上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和他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戀愛5年后，也就是1985年元旦，我們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從此成為合法夫妻。一年之后，我們的兒子小黑出生了。在兒子三歲前，我們過著尋常家庭的生活，上班、下班、周末帶著小黑去郊外游玩，老黑還會像戀愛時那樣在特殊的日子給我一些小驚喜。那時我在想，兩個人就這樣在平淡生活中老去這也挺好。在登山以前，老黑喜歡穿越沙漠，新疆的塔克拉瑪干沙漠想必大家早有耳聞，那兩三年老黑一有機會就會和朋友們一起去穿越沙漠。1989年那年，老黑參加中日塔克拉瑪干沙漠探險考察團參與登山探險，從此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一頭扎進了登山運動中。老黑迷上登山后，可以說是在玩命，而作為深愛他的我，則是陪著他玩心跳。他登的不是普通的山，而是喜馬拉雅山脈一帶的山峰，那一帶的山峰都是地勢險惡、空氣稀薄的雪山，珠峰則是他的最終目標(biāo)。上世紀(jì)90年代，極限運動在國內(nèi)還處于起步階段，老黑他們作為先驅(qū)者沒經(jīng)驗、沒技術(shù)，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最慘的還是登山裝備簡陋又匱乏，買不到的東西他們只能自己制作。老黑攀登的第一座雪山是博格達峰，位于我們新疆的阜康市，海拔5445米，是天山山脈東段的最高峰，在老黑之前還沒有中國人成功登頂。1997年，老黑41歲，踏上了攀登博格達峰的征程，出發(fā)那天，我給老黑包了餃子送行，希望他能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回來，一大早就出門的他到了下午快出發(fā)時才踩著點回來，一回來拿上東西就要走，餃子也不吃。等了大半天的我氣不打一處來，沖他吼到：你敢走就永遠別回這個家！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這多不吉利啊。老黑沒想到我會對他說這么重的話，愣了一下，坐下隨便吃了幾個餃子，這期間我們誰也沒說話。吃完后我一同坐上老黑他們的軍用大車，送他到卡車沒法前進的地方才停了下來，回到家時已是凌晨兩點，我卻睡意全無，還在為中午的話自責(zé)，明明我是想好好送他出遠門，怎么會變成這樣？后來老黑果真出了事，出事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噩夢，夢到老黑在陰間地府，我們隔著一條坎，一條劃分陰陽兩界的坎，老黑伸著手，顫巍巍地喊著我的名字，想讓我把他拉回來，而我亦是如此喊著他的名字，可是我們卻怎么都夠不著。我一下子從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睡夢中嚇尿了床，我哭著搖醒身邊熟睡的兒子，無助地告訴他：你爸出事了！我把夢里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兒子，兒子聽了也哭了起來，像是責(zé)備又像是不能接受地說，你為什么要做這個夢？為什么？中午一點，我們在醫(yī)院見到了老黑，萬幸，不是太平間?？墒抢虾诘臓顟B(tài)還是把我們嚇哭了，老黑在途中患上了高山肺氣腫，因為缺氧一張臉又黑又腫，心竭腎衰，好在被兩個哈薩克族采雪蓮的少年救下，用馬把他送到醫(yī)院，搶救了幾天后才脫離危險，那天我哭了很久很久。后來我跟老黑說到這個夢，他不信，說我瞎編的?？芍挥形抑?，大概是我太過愛他才會有這樣的心靈感應(yīng)。醫(yī)生說老黑的病會復(fù)發(fā)，不能再登山了。聽到這句話我的第一反應(yīng)竟是有些欣喜，可下一秒，我陷入了懊惱，這可是他這么多年的追求，作為妻子我應(yīng)該看著他圓夢。醫(yī)生的話并沒有對老黑造成太大影響，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果不其然，身體稍稍好轉(zhuǎn)后他便開始積極地做體能運動，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生病前沒什么兩樣。一年后，他獲得了百度詞條上的第一個成就——“登上博格達峰的第一個中國人”。媒體都在歌頌他和隊員們作為業(yè)余登山隊如何克服重重困難登頂博格達峰，而我卻害怕回憶他的一路艱險，因為別人眼里他的每一步都離成功更近一步，可在我眼里他的每一步都離死亡更近一步。1999年，老黑他們把目標(biāo)投向了海拔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在登頂途中老黑的肺氣腫復(fù)發(fā)，他無奈選擇下撤，下撤后發(fā)現(xiàn)情況沒有那么糟糕，他又再次啟程，最終和隊友匯合成功登頂。在極其惡劣的環(huán)境下攀登十多天，高原反應(yīng)讓老黑在登頂前就沒什么食欲，甚至在下撤時意識開始恍惚，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和隊員走散了。此時黑夜已經(jīng)悄然而至，老黑需要找到來時筑好的營地渡過一夜，而危險也悄然而至。他一個不小心墜入了兩三米的冰縫中，好在冰縫底部是松軟的積雪讓他不至于摔傷，他艱難地爬出冰縫，卻找不到下撤的路，加上營地附近有條極其兇險的暗裂縫，如果再一不小心跌入暗裂縫，那就真的兇多吉少了。斟酌再三，老黑選擇退回原來的冰縫躲避凜冽的寒風(fēng)，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就安全了，海拔六千多米的高山上夜里氣溫零下二三十度，他必須要和嚴(yán)寒抗?fàn)幰灰?/strong>。老黑在冰縫里度過了此生最漫長的一夜，他停地活動手腳，打消不斷襲來的睡意，因為這樣的條件下，誰都知道睡著了意味著什么。再見老黑時，他的指甲蓋被凍掉了好幾個，腿也被摔斷了，卻只字不提夜里所發(fā)生的一切，而我也單純的以為老黑在途中只是遇到了點“小困難”。后來我們受邀電視臺采訪他才把那一夜的煎熬公之于眾，他說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出發(fā)前買的20萬的保險，如果沒能走出去，至少還能給家人留下20萬。后來他想到了我，想到了未成年的兒子，他說為了我們他一定要活著回家。憑借這一股信念他熬過了那個漫長的夜。聽到他這么說，感動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害怕，他又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我的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可老黑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慕士塔格峰平坦得像個大饅頭”。在一次次得知老黑與死神擦肩而過時，沒想過讓他放棄是假，但看著他對登山如此癡狂，我還是選擇了支持他，畢竟人這一輩子能堅持一個為之癡狂的愛好并不容易。2007年4月，老黑獨自騎行前往西藏，20多天里他經(jīng)歷了極寒天氣，雨變成雪、雪變成冰、冰把衣服凍得僵硬，脫都脫不下來，但他還是完成了騎行之旅。返程路上，為躲避突然橫穿馬路的放羊娃，老黑騎著時速90碼的摩托車猛的一拐，重重地甩出了十幾米，所幸被當(dāng)?shù)氐鸟v地武警部隊營救，又撿回了一條命。這一次老黑右膝蓋粉碎性骨折，做了一次大手術(shù)，登山再無可能。醫(yī)生還囑咐我老黑一個半月之內(nèi)絕不能下地負重，否則固定架會塌下來，手術(shù)白做了。我內(nèi)心暗自慶幸，摔得好！這下子該老實了吧，咱可以過上平凡日子了。可我還是低估了老黑，手術(shù)后第5天，回到家的他就待不住了，找來各種工具在家進行康復(fù)訓(xùn)練，每天看著強忍劇痛堅持訓(xùn)練的老黑我都心疼不已。在老黑的百般折騰下，僅過了一周他便可以柱著拐杖下地了，兩周不到，拐杖也和他說拜拜了。老黑說，要是聽醫(yī)生的話，他的腿就徹底殘廢了（指不能登山）。但老黑確實“老實”了很多，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他基本不再登山。2017年4月12日中午，兒子小黑來電告訴我，老黑要去登珠峰，后天就出發(fā)。我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卻不知會來得那么突然，突然到連這個消息都不是老黑親口告訴我的。出發(fā)前老黑對我說，“這是我最后一次登山，你放心，我一定安全回來?！?/span>這一次，我還是支持他，只是身體和精神會不自覺地“反抗”，自老黑離去，我就沒睡過一天安穩(wěn)覺。我不擔(dān)心61歲的老黑的身體素質(zhì)，我擔(dān)心的是渺小人類無法抗衡的自然災(zāi)害，血崩、冰崩、滑墜，這些意外的到來時，再好的體能也無法抗衡。從4月14日到5月21日，整整一個多月，我都守著老黑的消息。在他們爬到8500米的高度時風(fēng)大霧重，能見度不足5米，不適合登頂，想著近在咫尺卻又望塵莫及的頂峰，老黑只能無奈下撤。一年后，帶著遺憾的老黑又跟我說了一遍“最后一次”的承諾，他還說，這一次無論登頂與否，今后絕不再登山。我知道他在哄我，因為他曾在博客里留下這么一句話：山在那里，只有老了，登不動了才會停下來?？晌疫€是無條件地相信他。我高興壞了，但也在意料之內(nèi)，老黑身上總有一股勁，如果他62歲沒登頂，那63歲、64歲、65歲，無論幾歲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會向上攀登。也許很多人覺得，作為老黑的妻子，他去外出登山探險，我在家玩心跳，次數(shù)多了也就適應(yīng)了。哪有這樣的好事？老黑的每次出發(fā)，于我而言都難以入眠的漫長日夜。我自認為是個很堅強的人，生活中幾乎沒掉過眼淚，但涉及到老黑登山我總有流不完的淚，每每得知他身處險境，淚水就會不爭氣地往下流。可當(dāng)他要再次出發(fā)登山時，我又會是第一個支持他的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停下，我受夠了為他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可我又比任何人都希望他登頂，因為我是他的妻子，我比誰都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網(wǎng)友說老黑這么瘋狂地迷戀登山不顧家人的感受真的值得嗎？他不是不顧家，他很愛我們的家，很愛我們的兒子，他攀登高峰，有一部分是希望在兒子心中樹立高大的形象，更希望兒子能成為像山一樣堅強而厚重的男人。這些事情總會有人去挑戰(zhàn)，不過是恰巧我深愛的這個男人是這其中的一員，就好像一些年輕人追星，他不過是追尋他心里的那顆星星去了。撇開那些驚心動魄的時刻，我的生活并不是圍著老黑轉(zhuǎn)。我的本職工作是高中語文老師，如同老黑熱愛登山一般，我也熱愛我教書育人的工作。我喜歡站在講臺上的感覺，每當(dāng)走上講臺，就會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使命感：我是一名人民教師，我不是為了完成教學(xué)任務(wù)，而是對臺下學(xué)生的未來負責(zé)。我喜歡看書，喜歡鉆研課題，也曾是烏魯木齊地區(qū)的學(xué)科帶頭人，但我不覺得我所做的事情有多偉大，我不過是盡了一名人名教師應(yīng)有的責(zé)任。如今我踏入了60歲的關(guān)頭，過著“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我上面有92歲的婆婆，下面有2歲的孫女，和他們在一起，每天都充實且快樂。婆婆雖然年事已高，但身體健朗，她的心靈沒有歲月的痕跡。從58歲退休后婆婆開始學(xué)畫畫，如今畫得一手好水彩，婆婆畫畫的視頻發(fā)到網(wǎng)上后意外走紅，成了“網(wǎng)紅奶奶”，她知道有這么多人喜歡她、支持她以后她很高興，每天開心地讓我錄視頻和網(wǎng)友們分享著自己的日常生活。人這一生漫長且短暫，有的人像我，畢業(yè)后按部就班地參加工作，規(guī)規(guī)矩矩；有的人像老黑，在而立之年找到畢生追求，轟轟烈烈；也有的人像我婆婆，退休了才是另一個新的開始，大器晚成。但無論是哪種人生，只要有自己所熱愛的事，什么時候都不晚。也許我會像我婆婆一樣，在某一天突然開始學(xué)習(xí)某項技能并且一直堅持。不僅是老黑喜歡戶外運動，我也喜歡戶外運動，我們常去郊游，也會徒步旅行或是爬一些沒那么險峻的山峰，也會去各地旅行。等忙完這一段，我想和老黑一起去騎行，一起完成一本騎行筆記，他“欠”我的幸福生活，我會一點不落地拿回來，畢竟人生還長著呢，我要慢慢的陪他變老！喜歡本文的朋友可以關(guān)注公眾號，持續(xù)為你更新不一樣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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