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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的夢（下）
文：朱愛華 / 圖：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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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校的事定下來，剩下的事就靠北自己了。壓在心里的石頭落了地，加上學(xué)區(qū)房夜里很安靜，我美美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在鳥兒的歌聲中醒來，睡飽了的人兒倍感精神，心情也不錯。見北房間的燈亮著，沒有打擾，我悄悄地出了門，想去周圍轉(zhuǎn)轉(zhuǎn)，買點菜做飯。剛出門走下一格樓梯，聽到對門住戶的開門聲，我不自覺地回了一下頭，一位著裝講究的女人朝著我微笑，我也微笑著回應(yīng)她，繼續(xù)下樓。鄰居看起來還不錯，我心里暗想。
在超市轉(zhuǎn)了好一會，買了幾個菜，路過鹵菜區(qū)的時候，看到同村的姐妹梅，在梅去別村上初中之前，我和她是玩伴。梅剛?cè)ィ邮械臅r候，一時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她還擠在我家住了一陣子。我們倆比較談得來。我興奮地過去打招呼：“梅，行呀，把超市開到這里來了。”
“春香，這么巧！北北來這兒讀書了？”
“嗯，昨天剛來。”
“快，電話留一個，下午有空去找你，這會有點忙。”
“好。”與梅互留了電話，我就回了。
正打算叫北吃早餐，一抬頭瞥見她的房門口邊上貼了一張作息時間表，這肯定是前面租住在這的孩子用的。我一條一條仔細地看，時間安排基本合理，看到后半段時，有一條引起我的注意，“１７：３０——１８：００晚餐”傍晚放學(xué)半小時吃飯時間。半個鐘頭怎么來得及？住得再近，進出校門時間就花掉了，哪有時間吃飯？趕緊叫北吃了早餐去學(xué)校，我到樓下小賣部打聽這事。說是小賣部，其實不小，連通的兩間屋，一間擺放學(xué)生用的文具，復(fù)習(xí)資料以及考卷等，一間擺放生活用品。我來的時候，店老板正在整理貨架。
“老板你好！我是新來的，請問一下，學(xué)生傍晚下課時間那么短，孩子哪來得及吃飯呦？”
“哦，你好！是這樣的嘞，晚飯是由家長把飯送到學(xué)校去，有的在學(xué)校食堂吃。總之傍晚的時候，所有的學(xué)生一律不允許出校門，學(xué)校這樣做也是安全起見，明白不？”他說完順便向我推銷了一套學(xué)校指定的學(xué)生專用保溫飯盒。
傍晚給孩子送飯，這是意料之外的事。拎著飯盒，想起了林子，那個大老爺們，粗活重活不怕，做飯的事還真一竅不通。我趕緊給林子發(fā)微信語音：“林子，早餐吃了沒？一個人咋整？”
“咋整？幾十歲的人了，吃飯還要你管？跟你說哈，目前，照顧北是咱家頭等大事。你們倆在那邊給我好好的，我自己能行。”
“只能這樣咯。你聲音怎么沒力氣，這兩天折騰累了吧？今天好好休息休息，明天再去工地。我不在家，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
“還把我當(dāng)小孩了，嘮嘮叨叨，我有事了。”林子匆匆結(jié)束通話。
真是的，這林子，送飯的事還沒說呢。
中午北回來跟我說了一下送飯的事，“家長送飯過去或者自己去食堂買飯吃也可以。”北認真地說，“媽，我算過了，你提前１５分鐘出門就差不多，也就是說你５：１５分出門，時間剛剛好。一會你陪我一起去上學(xué)，順便認認路。”
“要不你告訴我，班級在哪個區(qū)，我在你教室樓下等。一會我跟梅姨打電話，叫她送飯的時間過來，順便帶我過去就好，趕緊吃了睡會兒。”看著北疑惑的眼神，我又補充了一句，“早上在超市，遇到了梅姨，她說下午過來找我。”
“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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５：１５梅準時在小區(qū)門口等我。香樟樹下，梅長發(fā)披肩，著一身淺藍色長裙，白色半跟涼鞋，手提一個塑料袋，跟超市見到的判若兩人。梅見我出來，晃著塑料袋向我示意。
“春香，幾年沒見，想不到這兒遇到，咱姐妹有緣。來，我做了家鄉(xiāng)米餃給北吃。”
“梅，來啦。看你，多費心，咋還這么客氣。還真別說，梅，你這樣打扮真好看，差點沒認出來。”
“走，邊走邊聊。”
梅說陪兒子在這讀書，老公要上班，老二沒有人照顧，總得想辦法把日子過下去。情急之下想起了在這兒開超市的念頭，把公公婆婆都接過來幫忙。梅挽著我，像小的時候一樣不生分。附近不斷地有提著飯盒的人從各個小區(qū)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來，我感覺很是稀奇。不一會就到了校門口，走進校區(qū)，哇塞，大幾千家長蜂擁而至，有點像大工廠下班的陣勢。我睜大眼睛看著梅：“以前割禾、種地、打草、挑壩送飯，現(xiàn)在讀書也送飯，呵呵。”
“沒見過吧？送幾次就習(xí)慣了。”梅說，“那時是農(nóng)人干活需要送飯，現(xiàn)在是讀書給送飯。不管干部，教師，公務(wù)員的孩子都和老百姓一樣要送飯。”
“讀個書太不容易，勞命傷財呀，誤工不算，租房，買菜，水電……好大一筆花銷，一般的家庭負擔(dān)不起。”旁邊的一個大爺感嘆。
“窮人想要跳出寒門，讀書是唯一的出路。看看這些人，從大家的穿著就可以看得出，大部分的家庭條件都不好。”胖門衛(wèi)接過話茬。
“誰說不是？我和林子兩個為了讓孩子在Ｓ市長大，在那邊讀書吃了不少苦，林子的腰在工地上干活都落下了傷。”
“還說，林子受傷的時候，剛好我在你家呢。你們現(xiàn)在混得很不錯了，帶著孩子一直在那邊，看北長得多好。林子真算是爭氣。”
人群嘰嘰喳喳。“送飯大軍”是林蔭道上特殊的風(fēng)景。起初還三三兩兩，有說有笑閑聊著過來，快到門衛(wèi)室閘門口時，人頭攢動，擁而不擠。大部分都是女的，也有少數(shù)男人，他們穿顏色不同，款式各異的服裝，年紀不等。六七十歲的大媽大爺占了相當(dāng)?shù)谋壤?/span>年輕的四十左右，大部分是媽媽。人群中也有個別偷懶的，雙腳杵地支著電動車硬塞在人堆里，討人反感。還有坐輪椅的送飯的，也有推著幼兒的……不管是年輕貌美的臉還是飽含滄桑的臉，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職責(zé)”——陪讀；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使命——盼子成龍，望女成鳳。這支隊伍的人大部分人都很文明，各自都找準有利的位置，待閘門緩緩啟開，伺機進發(fā)。也有少部分家長，性子太急，閘門一開，左右突圍，跑步前進，他們好像不是來送飯的，倒像是來替孩子送發(fā)號令的，大有先吃飯，先考學(xué)，先考頭名的勢頭。梅看著我茫然的樣子笑說：“過幾天就習(xí)慣了。”
兩個校區(qū)，四個門，有從北門進往南門走的，有從南門進往北門走的，有從Ａ區(qū)穿越去Ｂ區(qū)的，有從Ｂ區(qū)穿越來Ａ區(qū)的。總之人潮涌動，往來匆忙，我夾在人群中，這種特殊的風(fēng)景，使我的內(nèi)心在人流中抑制不住地產(chǎn)生排斥，釋然，融合，糾結(jié)之感。這種快速糾纏的情緒轉(zhuǎn)換，使我一度甚至在人流中停下來片刻，給自己稍稍舒緩一下這種盲從的步伐和思維。考高分必定要吃得苦，這是寒門學(xué)子的必經(jīng)之路，我不斷地暗示自己，讓自己坦然地融入其中。
剛走到女兒所在教學(xué)樓下，下課鈴響起，孩子們飛奔過來，找到各自的家長，打開飯盒，就地開吃。
“梅，看這些小牛犢子，一餐等不到一餐，像我們工地上干活的人一樣。”
“讀書用腦，能量消耗大，加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肯定消化得快。你家孩子不能省哈，要想法子，變花樣讓她吃好，吃好了才有力氣學(xué)習(xí)，再困難也要挺過這關(guān)鍵的一年。”
“嗯，我知道，我知道。林子也一再囑咐我別老省，要給孩子補身體。”
正說話間，北下來了。
“梅姨好！”
“北，都長這么高了，快，姨做了米餃給你吃。”
“謝謝梅姨！”北有點害羞，“媽，你快陪梅姨說說話，我去教室門口吃。”
“嗯，嗯。”望著北拎著飯盒轉(zhuǎn)過的背影，我眼里頓時盈滿熱乎乎的東西。我知道北還不適應(yīng)在這樣的場合吃飯。我相信她會很快像其他同學(xué)一樣覺得是很自然的事。
日頭偏西，夕陽照在教學(xué)樓墻壁上，反射出的霞光，映紅了整個校區(qū)。食堂、教室門口走廊、教學(xué)大樓空地上，滿是家長和孩子，校園里生機一片。有站著的，有就地坐著的。孩子趁機和家長說幾句話，消解一下緊張的情緒。家長們用溫和的目光，安撫那張略帶疲憊的臉，同時也把滿心的期待注入那青春洋溢的身體里。也有個別去超市買面包或速食面當(dāng)晚餐的同學(xué)，她們結(jié)伴小跑，從人群中穿過，灑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好奇地打量著這一特殊的風(fēng)景，東張西望之際，我突然看到了對門的鄰居，正不知道怎么跟她打招呼的時候，聽到梅喊：“敏慧，送飯吶。”
“是梅呀，你怎么來了？”
“來，介紹一下，我同村的姐妹春香，昨天剛來，以后多關(guān)照。”
“我們是鄰居。”我和敏慧異口同聲。
“噢，真是有緣，春香，有什么事問敏慧，她人好，又有學(xué)問。”
“讀書不容易，孩子，大人都是煎熬。我們不但要有足夠的耐心，還要有及時幫孩子梳理情緒的智慧。梅是過來人，有經(jīng)驗。”
梅仰起頭，一副很享受的樣子：“那幾年送飯，我特別喜歡回走的時候，校園里靜悄悄的，一個人在這林蔭道上漫步，好像白天所積攢的情緒都在這得到釋放，那種感覺真好。別人五六分種的路程，我會走它個二三十分鐘。”
晚風(fēng)悠悠，三個女人嘰嘰喳喳。不知什么時候路燈亮了起來，兩排香樟合圍的天空，只留下窄窄的逢，感覺有點神秘又有點落寞。雞進籠的時刻，我突然又想起林子。“不知道林子的晚飯怎么安排。”我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梅笑我是離不開男人的女人。我叫梅幫我拍一張照片發(fā)給林子，就以夜幕下的校園為背景。我說要樹影漏出的天空，要柳堤，要翠竹，要初上的華燈，還要那些家長悠然回走的腳步。梅都一一依了我，拍了好多，拍到我滿意為止。我打算叫敏慧幫我和梅合拍一張的時候，卻不見人。梅說她有事先走了。我太專注擺姿勢，沒注意她跟我們打招呼。梅悄悄地告訴我，敏慧老公是一家運輸公司的老總，很有錢。因為在這陪讀，她的老公在家出軌，差點鬧上法庭。為了不打擾女兒學(xué)習(xí)，敏慧忍氣吞聲在這陪讀。梅叮囑我往后盡量不要在敏慧面前提她家的事。
說是見怪不怪，但聽到這種事，我還是啞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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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看我太閑，實在很無聊，就讓我去超市上晚班，從晚六點到九點半。我打電話問林子可不可以去做，他說不影響北就行，省得做慣了事的人，手腳無處安放。不影響我和北的作息且有收入，這明顯是梅對我的關(guān)照。有個姐妹在這，我就方便很多了。
時間飛快，轉(zhuǎn)眼就過去了兩個半月。北近日來情緒有點波動，敏慧說沒關(guān)系，很正常，孩子讀得不順的時候，很苦悶，就會鬧情緒。來新學(xué)校第二次月考也剛結(jié)束，我把這些情況都告訴了林子。Ｓ市連續(xù)下雨，開不了工，林子就過來看我們了，他叫我不要告訴北，他想給丫頭一個驚喜。
我照例到學(xué)習(xí)門口接北下晚自習(xí)，她目無表情，也不看我，叫她也不應(yīng)。一個人悶聲不響地走。
“北，不舒服嗎？”
“不想說話，別煩了！”
“我們不要這個樣子回家，好不好？”我怕林子看到北這副表情，心里不好受。
北不理睬我，繼續(xù)往回走。
“要不跟媽說說怎么回事，要不把壞情緒扔到院子里。”我一把拉住北。
“你好煩！我很菜！把我煮了吧。”北甩開我，直往樓上跑，我的心咯噔噔往下沉。
“北北！等我一下！”怕鄰居們見笑，我盡量把聲音壓得平穩(wěn)。
北蹭蹭蹭跑上樓，書包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背上，就像打在我的心里。
“我閨女回來了。”林子早已等在了門口。
一見到林子，北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她不敢看爸爸，快步走到房間，把書包甩到地上，雙手握著拳頭，面向窗戶，站在桌旁，雙肩顫動著。
“北，這是怎么啦？爸爸來看你和媽媽了，不歡迎嗎？”林子莫名其妙地看著北北。
“啊……啊……”北再也繃不住了，放聲大哭。
林子伸出手，又縮回去，張張嘴，還沒出聲，馬上就閉上了，我們疑惑地對望著，不明所以，更不知所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竟這樣哭，我腦子里連連閃出很壞很壞的畫面。
我到衛(wèi)生間擰了把熱毛巾，強行替北擦臉: “寶貝，別哭，有什么事說給媽媽聽，媽不會怪你，你這樣哭，哭得媽的心都碎了。”
“爸……媽……對……對不起……”北抽泣得厲害，說不出話來。
“寶貝。”林子一把把北摟在懷里，撫摸著北的頭和背，“哭吧，哭吧，在爸爸跟前哭沒事，哭出來就好了。”林子的聲音都在顫抖。
北在爸爸的安撫下，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我拿了一杯溫水給她喝，重擰了一把熱毛巾幫她擦臉。
“爸爸，對不起！我讓你操心了。媽媽對不起！嚇到您了。”
“爸爸沒事。”
“媽媽沒事，快把水喝了。”我把貼在北臉上的頭發(fā)捋順了，溫和地說，“發(fā)生了什么事，跟爸爸說說，省得爸爸著急。”
“爸爸，我太笨了，我真的很笨，很菜。”
“閨女，爸媽沒有文化，也不懂。不過爸爸知道有‘十年寒窗’‘寒窗苦讀’這種說法。這也就是說讀書很苦，熬時間，熬體力，拼腦子，拼耐力，拼意志力。”
“是，我們老師也經(jīng)常提醒我們要吃得有營養(yǎng)，穿得舒適，要保證體力才能拼搏。”
“你盡心了，盡力了，結(jié)果如何，爸爸都不會怪你。”
“以前覺得自己還不錯，你不知道，班上的同學(xué)都是神童，每一科都有很多人考滿分，我真是太笨了，讀不過人家。”
“那你想放棄嗎？”
“我不想，但我比不上人家，心里很難受，總感覺低人一等。”
“你以前的同學(xué)是一個普通地方學(xué)校的學(xué)生，優(yōu)秀學(xué)生較少，這里是全國有名的學(xué)校，優(yōu)秀生都聚在一起，壓力肯定大。你覺得把壓力變成動力好呢？還是被壓力壓垮了好呢？你的爸媽也不懂什么大道理，這么多年來就是憋著一口氣，一路吃苦過來的。”
“爸爸，我知道了，我就是心里憋屈，難受，堵得慌。你放心，我還是會繼續(xù)努力的。”
“爸爸相信你！”林子長吁了一口氣，摸摸北的頭，“洗洗睡吧，明兒還要早起。”
回到房間，林子坐在床沿邊，抱著頭：“唉，林家難道沒考學(xué)的份？我不信那個邪！”他一只手抱著頭，一只手捶打床鋪。望著林子苦楚的樣子，我的心也像刀子剮一樣難受。
“北這一段時間不開心，我問了對門的敏慧，她說孩子鬧情緒很正常，她發(fā)泄了也就好了。”
“真是要費心！孩子生氣，我們就忍著，千萬別惹了她，啊，我們家閨女一直都很懂事，相信她就是鬧鬧情緒，發(fā)泄發(fā)泄……”
“你也別難過了，我知道，不懂我會問梅或敏慧，你就放心哈。”我把門上了鎖，悄聲地說，“聽說好多孩子得了抑郁癥，我們不能逼孩子太緊，這不是好玩的事，盡力就好，北北能這樣發(fā)泄出來倒是好事。”
“嗯，不省心吶。不早了，睡吧，睡吧。”
最近下雨，林子腰部酸疼，加上北這一鬧騰，他成晚都睡不著覺，一會躺下，一會又坐起來抽煙。苦巴巴地走到今天，我們太不容易。我背朝著林子，裝作熟睡的樣兒，任眼淚打濕了枕巾。
第二天一早，北過來敲門：“爸媽，我去學(xué)校吃早餐，走了哈。”聽到北清脆的聲音，林子看著我笑而不語。林子點了點頭又躺下了，那布滿血絲的眼睛慢慢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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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馬上就到高考１００天倒計時了。家長們每天聚在一起談?wù)撽P(guān)于孩子們的復(fù)習(xí)資料、營養(yǎng)食譜、孩子情緒等問題。來自全國各地素不相識的人，突然都變得很團結(jié)的樣子。由于我沒什么文化，一般都沒有提出什么問題或者建議，基本上都是默默地聽著。再說，北跟其他孩子的口味不同，按照她們說的營養(yǎng)食譜試過，弄得北吃不下飯。林子在電話里吼起來：“我說春香呀，北愛吃什么你不知道??？有沒有腦子？不要跟著其他家長瞎咋呼，別人的不一定適合咱北，記住了，正常點。不行，這邊安排一下，我得過去看看?！?/span>
“說什么呢？又過來，你這人，還叫我正常點，我往后會注意的，放心做事哈?！?/span>
林子叫我不要跟其他家長瞎咋呼，但我覺得北看敏慧的眼神都不一樣。北說敏慧阿姨穿得熨帖，看起來就像是有文化的人，很有氣質(zhì)。我也去買了裙子和高跟鞋，北看到我穿裙子去接她，笑著打趣我思想進步了。再舍不得花錢，我還是買了廉價的保養(yǎng)品來用，我覺得，我打扮得好看些，北看得順眼一些，心情也會舒暢一些。并不是說她嫌棄之前的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夠讓在題海中艱難跋涉的她，有片刻的輕松，我愿意想著法子去做。
我還是忍不住時時關(guān)注ＱＱ空間、微信家長群。這個自發(fā)的團體，個個熱心、積極、真誠。群里關(guān)于高考的信息五花八門。我隨便翻幾頁都是新鮮古怪的事兒：
考試時，媽媽穿紅色的旗袍，預(yù)示著開門紅，旗開得勝。
爸爸穿馬褂，預(yù)示著馬到成功。
穿條紋衫去高考，條條會（灰），切忌穿藍色條紋衫，藍諧音難。
親戚送向日葵，寓意一舉奪魁。
初一，十五去寺廟里燒頭香，得頭名狀元……
這些我不知道靈不靈，但我每天一條不落地看。那個燒香的，我很想去試試，老家人有什么事，都會帶上香和爆竹去問菩薩。我盤算著下個月初一瞞著北北去?！ ?/span>
轉(zhuǎn)眼到了初一，晚上，夜深人靜，聽到北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后，我一個人提著膽子，借著手機電筒的光悄悄地出了門。今晚一定得把事情辦好，我邊走邊暗自給自己打氣。在外面那么多年從沒做過迷信事的我，這次是豁出去了，人家說什么好，我都想盡一切辦法做到。
剛走到院子里，感覺后面有什么動靜，我心里一緊，轉(zhuǎn)過身用手機光對著來人射去。那人也是用手機電筒照明，待走到跟前，我撲哧笑出了聲：“敏慧，是你呀，嚇我一跳，怎么，睡不著？”
“噢，春香是你啊，這么晚你也出來溜達呀？”敏慧緊走兩步挽著我的胳臂俏皮地說。
“我知道，你是.....”我們倆異口同聲。剛說完，敏慧白天叫好的三輪車準時到了院子門口。
“我孩子讀文科，你孩子讀理科，文理科的頭名不搭界，不沖突。我們結(jié)伴去拜神。”敏慧真誠地說。
“好！今天初一，我陪你，等到十五你再陪我?！蔽宜斓貞?yīng)著。
兩個女人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夜風(fēng)吹到身上涼涼的，很舒服。
敏慧說她女兒要是考上了北大，還愿時拿十萬元作香油錢，我說要是北考上了北大，還愿時至少拿五千。我覺得十萬元不太現(xiàn)實，自家的經(jīng)濟狀況本身就不是很好，五千元香火錢，咬緊牙我也得奉獻。
電動三輪車飛快地往前行駛，我們的嘀咕聲淹沒在夜色里。
很快，我們就趕到了文廟。文廟的墻根外很多人，有靠樹打盹的，有墊著塑料袋子躺地上的，有坐在小椅子上打瞌睡的．．．．．．各種形態(tài)，約有卅來人。
見到這種陣勢，我用手半掩著對敏慧耳語：“輕點，輕點，今晚你抽頭簽，十五我們結(jié)伴再來，我抽頭簽，可好？”
“行！”
“快！”
我話還沒落地，慧敏撲通一聲趴到地上，雙手夾額叩拜。拜三次起身，走兩步，又跪趴下去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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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朱愛華，隨性，淡然。
香落塵外書齋——香落塵外平臺團隊
總編：湛藍
名譽總編：趙麗麗
總編助理：無兮 特邀顧問：喬延鳳 桑恒昌
顧問:劉向東\蔣新民\李思德\王智林\張建華\李國仁\楊秀武 \驥亮
策劃部：
總策劃：崔加榮 策劃：暖在北方 胡迎春
主編：煙花 編輯：蓮之愛 朱愛華
美編：無兮 ETA 玉麗 路人
編輯部：
總監(jiān)：徐和生 主編：清歡
編輯： 風(fēng)碎倒影 連云雷
播音部：
部長：魏小裴
主播：自在花開 過往云煙 眉如遠山 西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