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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候團(tuán)圓
文 | 明月
版式設(shè)計(jì) | 湛藍(lán)
去年中秋帶孩子回老家，車走到村口，我從車窗里看到一個騎著電車的身影像極了蘋兒，于是趕緊招呼司機(jī)停車，下了車那身影已漸遠(yuǎn)，我遠(yuǎn)遠(yuǎn)地喊了聲“蘋兒！”，那電車往前行了幾米停了下來，回過身我就看了蘋兒驚訝歡喜的表情，她騎著電車飛速地駛過來，然后跳下電車跑過來抱住我：“芳兒，真的是你！”我們緊抱著久久不語！兒子在旁邊喊媽媽，我們才松開了手，彼此眼睛里閃爍著淚花，我們舍不得馬上走開，站在一條巷口話一下久別的心情。
“你還是那么瘦！”我心疼地看著蘋兒。
“這樣挺好，省得減肥了！”蘋兒開心地說，“倒是你，還是那么漂亮！”
“老了，都有白發(fā)了！”我感慨地說。
“你就偷著樂吧，我早就有白發(fā)了！”她也感慨。
“你這是要去哪里？”我問她。
“哦，去山里看看我姑姑，明天不是中秋嗎？我去給她送點(diǎn)月餅?！?/p>
“姑媽還好嗎？”我想起那位慈祥的老人。
“嗯，挺好，沒什么大毛病，人年紀(jì)大了，就是有點(diǎn)腰酸腿疼的，她總上山，累的！”
“那你趕快去吧，路挺遠(yuǎn)，還要到城里轉(zhuǎn)車！”我催她出發(fā)。
“嗯，我先去了，等我明天回來我去看你！”
“好的！”我看著她騎上電車回頭望了我兩次漸行漸遠(yuǎn)。
兒子拉拉我的手問我：“媽媽，這是你的好朋友嗎？”我拉著孩子邊走邊說：“是的，媽媽像你這么小的時候，這位阿姨是媽媽最好最好的伙伴兒！”“那后來呢？”兒子接著問，是啊，后來呢？后來就有了長長的分別和長長的故事。
蘋兒是我小時候鄰居家的女孩兒，她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姐姐，由于孩子多，不能嬌生慣養(yǎng)，蘋兒從小就特別懂事，她脾氣溫和、不和姐姐爭搶，小時候我特別喜歡和她玩，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少吵架鬧別扭，我想我們可以一直玩下去然后一起上學(xué)讀書，可是沒多久，她母親又有了小弟弟，那時計(jì)劃生育查得嚴(yán)，再加上家里境況困苦，沒辦法，她的父母只好把她過繼到山里的姑姑家，她走得悄無聲息，沒有給鄰居一點(diǎn)信息，等我找不到她時，才發(fā)現(xiàn)她已離開我的生活了，為此傷感了好一陣，不僅僅傷感她的離別，更多的時候是問我的母親：“娘，蘋兒會不會想她的娘，想她的家？”“肯定會的，蘋兒這孩子真不容易！”母親無可奈何地感嘆著。“那她想家想的哭了怎么辦？”“沒事的，她還有姑姑，時間長了習(xí)慣了就好了！”母親安慰我，晚上躺在母親溫暖的被窩，我常常心里難過，不知蘋兒睡在哪里？她又和誰睡在一個被窩！
轉(zhuǎn)眼到了第二年的中秋，我在家吃月餅，娘進(jìn)了院子告訴我：“蘋兒回來了，你快去蘋兒家看看！”我聽完放下月餅就跑到鄰居家，蘋兒果然回來了，她穿著新衣服、新鞋，看見我跑過來，急忙過來和我說話。
“你回來了，蘋兒！”我拉著她問。
“嗯，中秋了，姑姑領(lǐng)我回來看看爹娘，給爹娘帶點(diǎn)山里的大棗、核桃還有石榴！”
說著她塞給我一個又紅又大的石榴，說山里特別好玩，有好多石頭砌的臺階，還有好多果樹，樹上的果子可以隨便摘來吃，她還說要我跟著她去山里爬山。
“你還要走嗎？”我傻傻地問蘋兒。
“嗯，過完中秋，我就跟姑姑又回山里了！”蘋兒說。
“那你想不想家？”我忍不住說出一直的困擾。
“想，剛?cè)サ臅r候天天都想，現(xiàn)在好一點(diǎn)了！”蘋兒低下頭說，“不過，你別擔(dān)心，我姑姑對我也特別好，你看我姑姑給我做的新衣服新鞋！”蘋兒抬起頭堅(jiān)毅地說，我看著蘋兒腳上穿著一針一線做的新鞋，心里些許安慰，蘋兒在家時總是穿姐姐的舊鞋，鞋子不是露著腳趾頭就是有的地方脫線了，她的姑姑家沒有女孩，或許她的姑姑可以把她當(dāng)寶貝一樣疼愛，想到這里我不再那么難過，愉快地和蘋兒玩了起來。蘋兒在家呆了幾天就走了，帶著父母的月餅又回到了大山里，那時沒有電話，人們也很少寫信，別離就是山里山外的思念，山里的碩果交換著平原的月餅，兩地佳肴、兩處相思！
就這樣幾年過去了，我上小學(xué)五年級時，蘋兒的大姐出嫁了，二姐在外打工，蘋兒的母親思念蘋兒，又將蘋兒從姑姑家接了回來，蘋兒從此不用再回大山里了，我們還成了同班同學(xué)，我們終于可以一起上學(xué)、一起玩家家、跳繩、丟沙包。只是蘋兒成熟了許多，她變的更沉穩(wěn)、懂事，我那時已然是一個玩瘋了的野丫頭，在家里跟母親頂嘴蠻橫無理，在外面滿村子跑，天黑了母親都找不到影子，倒是蘋兒，越發(fā)的乖巧，放學(xué)后總是默默地在家照看著弟弟，幫父母料理著家務(wù)，我常常對蘋兒說：“蘋兒，別在家待著了，咱們出去玩吧！”蘋兒總是說：“不行，我得在家看家！”我有些生氣，我不明白家有什么好看的，我甚至好奇她小小年紀(jì)怎么會有如此大的定力，不被外面的玩耍所誘惑。蘋兒又穿回了姐姐的舊鞋子，我忍不住又問蘋兒：
“你想不想你的姑姑？”
“想，在山里時我想我娘，想這個家，可是回到這里我又想我的姑姑、想大山里的家！”蘋兒若有所思地說。
后來每年中秋，山里豐收了，蘋兒的姑姑都將蘋兒接到山里住幾天，蘋兒說山里的月特別明，在院子里都不用點(diǎn)蠟燭，蘋兒回來時依舊帶著姑姑家的石榴、大棗、核桃，腳上依舊穿著新做的布鞋，回到家蘋兒一粒粒地吃著石榴籽，像在一粒一粒地細(xì)數(shù)著對大山的思念。
直到我們畢業(yè)了，我讀了寄宿學(xué)校，離開了家，離開了父母，每天撕心裂肺地想家，才明白了蘋兒那種鄉(xiāng)愁、那種對家的依依不舍，周末回到家，我也如蘋兒一般，不再出去亂跑，只是默默地守著家，看著家里的一切，不忍多一刻離開。只是蘋兒上了鄉(xiāng)里的中學(xué)，我們很少再相見，只有到暑假我們才可以聚在一起打打牌，學(xué)學(xué)繡花，或者去同學(xué)家看看奇花異草，可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僅僅這打牌賞花做針線的時光就令人回味無窮。
再后來，我上了大學(xué)，蘋兒家也搬到了村外，她嫁給了同村的人家，我每次回去都要找她去坐一會兒，她說她依舊每年都要去山里看看她的姑姑，她的再生父母，蘋兒是個心里充滿感恩的姑娘。聽母親說蘋兒的婆家更加清貧，她后來又有了兩個兒子，蘋兒特別能干，又吃苦耐勞，幾年后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蘋兒經(jīng)歷了這么多苦難的日子，可是我卻從來沒聽她抱怨過，她有著大部分農(nóng)村女孩的堅(jiān)韌與隱忍，我一直佩服她對于生活的無怨無悔、對親人的不離不棄。
邊跟兒子講著我和蘋兒的事，我們已經(jīng)走到了家跟前，母親在巷子口翹首望著，看到我們趕緊迎上來抱住孩子，我隨著母親蹣跚的步履走回家中，父親在收拾著院子，他知道我有輕微的潔癖，把院里掃了又掃，盡管我因?yàn)楦鞣N原因、特別是為了錯開高峰期，節(jié)假日很少回家，可是父母依舊待我如初，他們依舊記著我的習(xí)性、依舊歡喜地在家候著我的每一次回歸，那天我坐在院子里久久回味著重逢的喜悅，唯恐稍縱即逝。
第二天，蘋兒真的過來看我，她依舊拿來了山里的石榴、核桃、大棗，都是圓的，我們都有著對事物的執(zhí)著，對親人不離不棄，團(tuán)圓便是一次次別后重逢的寄托、是對親情、愛情、友情以及所有的情感的守候！
作者簡介
明月，河北人，現(xiàn)居長春，愛好文學(xué)，尤其喜歡紅樓夢，在文學(xué)網(wǎng)站偶爾小做一篇，理想是做一名閑云野鶴的寫作者！
香落塵外管理團(tuán)隊(duì)
主編：湛藍(lán)
總監(jiān)： 犇 徐和生
顧問：劉向東 龔建明 蔣新民 崔加榮 胡家喜 孟江海 李思德 王智林
特邀顧問：喬延鳳
排版：強(qiáng)哥 鳳尾
審稿一組： 銅豌豆 柳外斜陽 蓮之愛
審稿二組：連云雷 風(fēng)碎倒影 無兮
終審，校對：煙花 清歡
播音：從前慢 魏小裴 向日葵的微笑 過往云煙 葉兒 佳石 自在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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