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座落在曾經(jīng)“三年兩頭淹”的雙港鴨子村,這個交通不便的鄉(xiāng)村,特別是我的老家黃圩生產(chǎn)隊幾乎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每次回家探親都為交通不便而苦惱,前兩天開車從河埂趕回家,車頭碰到樹樁上變形不算還蹭了很大一塊皮。陪老娘吃個中飯往回趕路時,車輪碰到農(nóng)戶門前石頭上,結果爆了胎,前后損失近千元。
我的故鄉(xiāng),這塊生我養(yǎng)我的熱土地這個交通狀況總讓我哭笑不得呀!
哪知道,否極泰來,前天驚聞老家村子被定為貧困村,國家補貼上億元,要求全員拆遷至雙港繁華的集鎮(zhèn)上,聽說每人頭約分至四十平米左右的商品房(目前只是小道消息),這么說我家還能分個百十平米的套房呢。
八十多歲的老母親以為我不知道,清早就給我報個喜,其實微信時代,好事也會傳千里的,我只是懷疑是不是開發(fā)商與政府在作穢,但國家補貼這是肯定的,農(nóng)民肯定能分到一點小利益,但是與城郊紅眼的拆遷相比,那肯定只是九牛一毛。
其實,我是一點也沒有什么興奮度,心中感覺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什么滋味都有。
首先,國家確實是富裕了,敢想敢給,能給我們村定貧困村肯定是各級政府努力了一把,煎熬了這么多年,能夠苦盡甘來,老百姓們實屬不易,確實要感謝黨,感謝政府關愛。
其次,我內心真切地涌現(xiàn)一絲不舍,畢竟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這里有我的童年,有我的學校,有我的老鄉(xiāng)親,有我很多很多美好的回憶。特別是我們家的幾幢房子,凝聚了幾輩人的努力,有父親的艱苦設計,有哥哥姐姐及親友們的勤勞付出,想想那些年我家因水澇在鴨子村幾次搬遷,從塥埂隊至東方埂,然后憑父親的人脈關系搬遷至黃圩隊,幾經(jīng)曲折但最終定位于此。曾聽父母及哥哥姐姐們反映,剛搬遷到這條小河埂上時,前后僅僅一丈寬左右,是父親發(fā)動親戚朋友每年都要從田間挑土把我們房子周圍配平加寬。我記事時,每年門前抽干河捉年魚時,父親總是帶我們把河里的泥土向屋場上撈,于是就有了我們門前曬谷和玩耍的操場,才有了正房后面另加的三間小坯房。
想想八0年至八三年,我們村子兩次遭遇破圩水澇,那時鴨子村成了名副其實的”痞子地“。記得小伙子找媳婦都困難起來,姑娘們都紛紛遠嫁他鄉(xiāng),遠離這塊是非之地確實是很多人的夢想。有點出路的都想方設法選址到街道或其它沒有水澇的地方去了,而我們家那時三個姐姐都分別出嫁了,大哥也只是剛剛高中畢業(yè)創(chuàng)業(yè)跑塑料,只有二哥剛剛出師在東北做木工每年寄錢回家貼補家用,應該說在那個困難時代二哥確實是我們家的頂梁柱!我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等水退后重建家園了。
記得我現(xiàn)在的老房子是柱子落地的結構,曾經(jīng)歷了三起三落,80年水淹時房子沒有受到?jīng)_擊,83年水澇后家里進水一人深左右,墻壁、土坯房都倒塌了,好在幾根柱子支撐了整個房頂,為我們一家人遮風擋雨。聰明的父親在家中搭建起幾塊跳板,于是我們就過上了水上生活,那時真的有快樂也有辛酸,我對家的貢獻就是用絲網(wǎng)捕魚改善生活,搖船蕩槳送來往看望我們的親戚朋友。
也是八三年,我經(jīng)歷了中考落榜之痛,本打算放棄學業(yè)隨二哥學木工的我被大哥制止,寄錢給我復讀,才有了考上中師的我。
八四年,在外跑業(yè)務的大哥事業(yè)有了起色,掙錢為家做了新樓房,我也如愿的考上了桐城師范,算是跳出了農(nóng)門。從這年起,我們家日子似乎有了質的飛躍。
想著想著似乎有點跑偏了,其實本次拆遷最讓我頭痛的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其中包括從這里走出去的親人們。
很多時候,在利益面前,最可怕的是父子間、兄弟間反目成仇。親兄弟,明算帳,可有些帳永遠是無法算清的。我可以想像,本次拆遷是對不少家庭親情關系的嚴重挑戰(zhàn),原因很簡單,有以下幾種類型家庭容易引起紛爭。
一、為父母拆遷后的房產(chǎn)權產(chǎn)生糾紛。以前父母房子不入法眼,幾千元也沒人要,如今價值翻了幾十倍,兄弟間再親也會虎視眈眈了。
二、有些低價賣給了別人現(xiàn)在后悔莫及,可戶口還在家,是否會出現(xiàn)分房時的糾紛?不得而知。
三、兄弟混得好的去鎮(zhèn)上或城里購房了,有的甚至去大城市去安家樂業(yè),家中的老房子或低價出讓給弟兄,或口頭說明送給兄弟住,如今突然房子意外升值了,沒有點想法是不可能的,“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高境界或許都沖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記得我那時兄弟三人分家時,我還在師范讀書,四間樓房分給了兩位已經(jīng)成家的哥哥,我于是有了這幢三間平房加三間坯房的老祖業(yè)。清楚地記得那個晚上分家時,我剛創(chuàng)業(yè)的大哥因為跑業(yè)務還為做廠長的父親企業(yè)分擔了一身債務而憤憤不平,二哥從十七歲學徒為家打拼多年也沒分到一分積蓄而很是失落,而為家毫無貢獻的我因正在讀書,得父親的照顧分得此幢老祖業(yè)房,想想確實很是愧疚。
大哥跑業(yè)務漸漸紅火起來,于是終于有機會去街道做了新樓房,并有了自己的企業(yè),家中的房子理所當然地低價半賣半送地處理給了老二。而我也由于在外教書,幾經(jīng)周折,房子從金神街道搬遷至桐城市區(qū),老祖業(yè)房子實際上只是為老母親住居而已。老二算堅守了很多年,看別人都跑到鎮(zhèn)上去了,也在去年與兒子一起去街道購置了兩套昂貴的商品房,當然也背上了一些債務。
如今真的有了拆遷政策,似乎在利益面前我們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出現(xiàn)了隱隱約約的爭議。
其實,如今每家日子都比以前好過多了,經(jīng)濟上談不上是富翁,但真的是吃住無憂。在金錢與親情面前孰輕孰重,我們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一切如浮云,靠國家補貼個人永遠不能真正走向富裕,自己事業(yè)發(fā)展才是硬道理!
我只是想表個態(tài),如果真的有了拆遷分房,我期待兄弟三人每家一套能放在同幢樓,享受國家為我們搭建的”朱家大院“是我一直的夢想,讓我們姊妹七人攜帶小字輩們都能逢年過節(jié)、日常休假在”大院“中聚聚,多陪陪我們的老娘,你說多好?其它利益是否均衡,一切都是浮云,掙不盡的銀錢,理不清的真理,你說對嗎?
拆遷,在我們朱家大院永遠不會有爭議,我的老祖業(yè)屬于我們朱家大集體共同享受,我要讓大家在這里享受快樂,享受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