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孝宗淳熙庚子年(淳熙七年,1180年),陳昉跟街坊朱生一起去都昌縣(今江西九江同名縣)一個魚池索要漁戶的欠債,兩人正在酒館喝酒,忽見“張鲇魚”跟著一位穿黃衣的官差來了。陳昉正感到驚異害怕呢,張鲇魚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厲聲斥責道:“我知道你在這兒呢!所以到這兒來要你命!”陳昉兩次下拜并向張鲇魚拱手,邀請他入座,張鲇魚不愿意,還說:“我得再把你丈母娘叫來一起跟你算賬?!?/section>過了一會,張鲇魚真帶著妻子來了,陳昉丈母娘手里還抱著個嬰兒,張鲇魚揮動鐵尺擊打陳昉,在一旁的朱生奪過鐵尺,跟張鲇魚說道:“你女兒吩咐她丈夫跟著我,你現(xiàn)在要把他殺了,怎么下得了手?”張鲇魚說:“我死七八年了,被關(guān)在陰曹地府,受了無量苦,這個女婿一點也不給我做佛事救拔超度我,這個小孩也是因被他打了一拳而早夭,這些事我怎么跟他有完?!”此時,兩個負責治安的弓兵正路經(jīng)這里,目睹了這場紛爭,但不知道張鲇魚等人是鬼,弓兵們也跟張鲇魚說:“你無緣無故大白天殺人,是在給我們找麻煩!”張鲇魚于是回頭跟身邊的黃衣吏說:“你替我要了這個人的命?!秉S衣吏說:“這種事你必須要先在泰山府君那里告狀,我得到抓人的文牒才能要人命,我哪兒能擅自下手?”這些人就這么吵吵鬧鬧的一直到了黃昏時分,張鲇魚夫婦以及黃衣吏就在這個酒館租地方睡覺,陳昉則跟朱生以及弓兵在隔壁房子住下,沒人能分辨出來一個房間里是人,隔壁是一屋子鬼。張鲇魚整晚上都在詬罵陳昉,他又讓黃衣吏去自家取錢;很長時間過去,那黃衣吏背著兩千錢來了。弓兵問他這錢是哪兒來的?黃衣吏回答:“我是在張家桌子底下取來的,開始進他家門的時候,左門神不讓進,但右門神為我通報說情,所以我拿到了錢。”第二天天亮,張鲇魚又跟著朱生和陳昉同路走到鄱陽城西北的蠙洲門,忽然就看不見了。陳昉到了自己家(即張鲇魚家),耳邊還能聽到張鲇魚的嘮叨聲。很快的,陳昉就得病臥床了,過了十天,他恢復了健康,幸好沒死。【祥宏點評】:鲇nián魚,即鯰魚,又稱作胡子鰱、黏魚、塘虱魚等,溫水性魚類,主要棲息在江河的中下游和水庫、湖泊、泡沼中;駔zǎng,商人、經(jīng)紀人;廛chán,古時指一戶人家所住的房屋,也指街市上商店的房屋。廛市可解為“市井”;逋bū負,拖欠賦稅、債務(wù);稅直,在這里指商業(yè)稅,宋代叫“住稅”,類似于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營業(yè)稅”;急足,指急行送信的人、或拘捕案犯的捕快。黃衣急足,在《夷堅志》里往往暗示陰曹地府的差人;怪慴shè,驚異害怕;索休,指善罷甘休;尉曹,官職名,歷史上的“尉曹”負責兵眾、差役等人的轉(zhuǎn)運。尉,一般指武官,包括縣尉、都尉、太尉。曹,指古代分科辦事的官署。這個故事所說的“尉曹”應(yīng)指都昌縣的縣尉司;泰山府君,指泰山神,俗稱東岳大帝。在宋代,東岳大帝有著絕對的權(quán)威,掌握著人間的生死,“泰山府君”往往意味著東岳大帝在陰曹地府的一個形象;專擅,獨攬、擅自行事;擾擾,形容紛亂;鄱城西北蠙洲,宋代饒州城(鄱陽)西北城門的名字。1942年,日軍攻陷鄱陽城,永平門、鄱江門、濱洲(即蠙洲)門、朝天門被炸毀,成為廢墟;這個故事讓人想到了《孫九鼎》,主要的情節(jié)是“人鬼長時間共處同一時空”,為什么會這樣?怎么做到的?不好解釋。全本夷堅志,點開免費聽(文圖說明:原文電子版文字來自“中華文庫”-特別致謝!再經(jīng)中華書局版《夷堅志》校訂;圖片來自網(wǎng)絡(luò),若有侵權(quán),請聯(lián)系刪除)
《夷堅志》簡介:
宋代大文人洪邁編撰的《夷堅志》是中國古代志怪筆記小說的頂峰。它卷帙浩繁,包羅萬象,流傳至今仍保存了206卷共2700多個宋代事件,是中華傳統(tǒng)文化最偉大的寶庫之一。
《夷堅志》的時空觀深契佛法、修證地圓融道家,與宋代文化領(lǐng)先世界的歷史地位相一致。表面看,它是一本奇人、異事、神怪大全,本質(zhì)上又是最真實細膩的宋代社會生活實錄,極具文獻價值。
宋代社會生活塑造了此后中國人的心靈格局,《夷堅志》仿若是中國人的心靈大海。人們平時沉浮其中,茫然不覺,一旦凝神靜思就會發(fā)現(xiàn):
天下沒有新鮮事,一切盡在《夷堅志》
隨手轉(zhuǎn)發(fā),積功累德
(解讀:祥宏談夷堅系列之47-《孫九鼎》為《夷堅志》點睛)
(參考音頻:來自“宋朝一小時”音頻專輯@喜馬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