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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鼓來,敲起鑼,推著小車兒來送貨……”聽著著名歌唱家郭頌的歌曲,覺得不過癮,又把自己喜歡的侯寶林大師及其他相聲演員模仿各種叫賣聲的段子搜出來看。他們死似說還唱的叫賣聲,輔以形象、幽默的表情,簡潔明快的動作,把京津等地的有關(guān)攤販叫賣聲演繹得惟妙惟肖,帶給老年人懷舊的喜悅,也把當(dāng)年的街市熱鬧場景立體地展示給年輕一代。在欣賞相聲、不斷會心一笑的同時,勾起我對家鄉(xiāng)幾十年前叫賣聲的思念,并牽藤扯蔓,想起了伴隨叫賣聲的一些趣聞軼事。
早年間,在鄉(xiāng)村的叫賣聲大致有兩種。一種是憑手藝、賣技術(shù);一種是賣實(shí)物。叫賣聲各不相同。
賣技術(shù)、耍手藝的主要有“箍漏鍋(鐵匠)的”。他們操一口“圪找找”的口音,都是從晉東南潞安府過來的。資料顯示,長治蔭城是鐵匠的祖?zhèn)骷木拥?/span>。出行一般是兩個人一攤,衣著污舊。許是整天與煤火打交道的緣故,臉總像沒洗過似的。在村里空的場地放下?lián)雍?,有一?/span>(一般是學(xué)徒)拿起鐵匠的長把兒鉗子,滿村吆喝,“吆——箍漏鍋——”后邊還有幾個字,后腔拖得很長。鄉(xiāng)親們有漏鍋或其他需鐵匠修補(bǔ)的物件交給他,順便包幾塊煤炭跟到爐前。在鐵匠爐前,首次見到小坩鍋化鐵水,補(bǔ)好后用食用油和石灰擦幾把,保證正常使用。至于報酬,有的給現(xiàn)錢,活兒小的給兩個饃也行。打鐵看火色,一點(diǎn)兒不假。師傅小錘指到哪里,掄大錘的徒弟打到哪里。叮當(dāng)、叮當(dāng),緊張而有節(jié)奏,要緊三關(guān)不能松勁,對需要淬火的,師傅將從爐中加出的物件“滋拉”一聲扔到水中,這全是經(jīng)驗(yàn)。
鐵匠是力氣活。人們都說箍漏鍋師傅骨頭硬,有的大冬天不穿襪子,光脊梁穿棉襖,不僅沒襯衣,往往扣袢還不全扣上。人們把骨頭硬歸功于他們常年吃小米。用師傅們的話說,閃(三)天不吃小米飯,肚里“圪找圪找”(不舒服叫喚)的。有兩件親眼所見的事,說明了箍漏鍋師傅骨頭硬名不虛傳:一次是見一位鐵匠師傅剃頭,也可能是手頭活兒緊,竟然不用熱水浸泡,自己干剃;另一件是有一年夏天割草,遇見一位鐵匠小伙兒,挑著沉重的擔(dān)子,不穿鞋光腳趕路。他們?yōu)榱耸″X,不怕
砂石割腳、蒺藜扎腳,這功夫應(yīng)是日積月累練出來的、生活困頓逼出來的。試想,早年間交通閉塞,從晉東南往晉南一帶尋活計、謀生路,挑著擔(dān)子翻山越嶺,走州過縣,只能憑兩條腿,勞累一天,晚上古廟戲臺就能棲身。為了養(yǎng)家糊口,在他們面前可能就沒有“苦累”二字。
與鐵匠師傅相似,游走在鄉(xiāng)間的還有釘盤碗的和小爐匠兩種耍手藝的。
“沒有金剛鉆,不敢攬瓷器活?!蹦莻€年代人們生活窘迫,只有過年過節(jié)才舍得把細(xì)瓷碗碟拿出來用,一旦破裂,舍不得扔。釘盤碗的手藝派上了用場,師傅修好了繼續(xù)用。偶然有大的物件,如缸、甕破了,師傅也能下手鉚好,不影響使用。
小爐匠師傅主要是加工或修理首飾銀器,如手鐲、長命鎖等較貴重的小物件。由于干活精細(xì),小打小鬧,民間把個別出手不利索、摳門小家子氣的人稱為”小爐匠”把式。
以上兩種工匠,師傅一般不吆喝,支開攤子,鄉(xiāng)親們看到后相互轉(zhuǎn)告,有活兒拿來就開張,憑手藝吃飯,干活質(zhì)量就是廣告。
有一種手藝人,每年麥?zhǔn)涨暗酱謇?,喊著“纏籃、纏杈、纏簸箕”,這也是他們的服務(wù)經(jīng)營范圍。他們用牛筋或一種植物皮綁纏物件,為鄉(xiāng)親們把活兒干得妥帖放心,算是幫民所需,服務(wù)到家。還有一種是起刀磨剪子的。他們喊聲和京劇《紅燈記》里中磨刀人的叫聲不同,是“起刀、磨剪子”,“刀”字拖腔長,“”磨剪子”三字緊連,干脆利索。我常想,自己做飯切菜刀工不行,還是不用太鋒利的菜刀為好,萬一切了手,可不是玩的。
賣食物的叫賣聲大都比較簡單。賣醋的一般肩上有多層布縫納的肩墊,開口就兩個字:“醋了。”因當(dāng)年鄉(xiāng)親一般自家淋制柿子醋或棗醋,所以買者并不是太多。賣粉條兒的多一個字:“換粉條?!编l(xiāng)親們好多年都不知道紅薯還能加工粉面、粉條,還以為現(xiàn)是試現(xiàn)煮、不化鍋的真是綠豆粉條。其他賣瓜果、醬菜的都是賣啥吆喝啥,也沒什么形容貨好一類的介紹內(nèi)容。是不是應(yīng)了“貨好客自來”那句話?須知營銷中還有句話,“貨好還得勤吆喝?!?/span>
每年春節(jié)期間,手藝人都瞅準(zhǔn)這個商機(jī)。賣糖葫蘆的不吆喝,專往人多處走。賣燒制的泥人、小鳥兒的,把小玩意兒含在口中,“噓噓噓噓”像水鳥似的叫個不停。賣各種顏色的“玻璃圪崩”的,“叮咚叮咚”不停地吹。他們知道小孩子年節(jié)期間都有幾毛壓歲錢,即便大人不讓買,因是走親戚,為避免孩子哭鬧,親戚也會圓場,買就買吧。
還有一位叫賣者讓人忘不了。他叫肖七,每次來村里背個筐,喊的是“繩頭、爛鐵換洋火(火柴)。”筐里還帶有麻花兒和其他雜物,那只筐子算是微型“”雜貨店“”。另一種貨郎擔(dān)賣五彩綠線、顏料的,不吆喝,而是搖撥浪鼓,很有節(jié)奏,為鄉(xiāng)親們提供了很大方便。
早年間,賣涼粉的、煽醪糟的也往村里轉(zhuǎn),他們一般不吆喝,放下?lián)?,有人來就開張。時隔半個多世紀(jì),賣涼粉的把撓好的涼粉抓到盤里后,用小勺兒依次加鹽、醋、蒜水、辣椒、芥末的利索勁兒,至今歷歷在目。這些年在各地多次吃涼粉,總覺得不如涼粉師傅調(diào)下的味道好。煽醪糟的師傅單手磕雞蛋,哈腰拉風(fēng)箱的姿勢,快起瓢時“砰砰”兩聲“放炮”聲,真是一絕。涼粉、醪糟,雖說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在當(dāng)年也為鄉(xiāng)村生活貧乏單調(diào)的小孩、老人送去了舌尖上的美味,快樂留在舌尖,也留在了心里。
時代在發(fā)展,隨著社會的不斷進(jìn)步,諸如箍漏鍋、釘盤碗、小爐匠、纏籃纏杈纏簸箕等不少手藝人已淡出了人們的視野。鉤沉往事,他們的叫賣聲不時在記憶的“硬盤”上回響。我不僅念想當(dāng)年他們給鄉(xiāng)親們帶來諸多生產(chǎn)生活中的幫襯方便、快樂,更為他們的誠信買賣,童叟無欺、精卓的工匠技能和供需互和諧,堪比親友的人際關(guān)系叫好。
后
稷
文
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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