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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見歲月
作者丨楊連峰 攝影丨秋天的單車
因為舊居拆遷,爺爺和奶奶10年后又將面臨一次搬遷。新居雖不太遠(yuǎn),但習(xí)慣了這個巴掌大的小院,以后去不了了,心里便鎖上了一扇門。
搬前的幾天,我和耄耋之年的爺爺開玩笑,問他是否舍得離開。爺爺弱弱一笑:在老家住了70年,不終究搬到縣城來了么?再換一個地方,已經(jīng)習(xí)慣了,跟著孩子住就好。
我卻從爺爺?shù)牡恢衅烦鰩捉z無奈和凄惶。爺爺在農(nóng)村生活了七十載,2006年,父親為方便照顧二老,提出二老搬到縣城,被爺爺斷然拒絕。我理解爺爺。一輩輩的故鄉(xiāng)親人,從幼到老,從春到秋,不管離開得多久多遠(yuǎn),總有一天會卸去生活的裝飾,重回故鄉(xiāng)田園,緬懷舊事,葉落歸根。
父親再三說情,爺爺終究向歲月屈服低頭。
搬家后老屋便賤賣他人,換了名姓。十年里,爺爺未曾返鄉(xiāng)一次,但我卻能體會出,爺爺從未停止對老屋的思念,無影無形地印在他閑暇時的臉面上,留在他拄拐時的躊躇上,布滿他略帶呻吟的沉沉夢境之中。與老屋作別的那一刻,爺爺失去了根,老家土地便不再暖腳;老屋丟棄了魂,也便斷了常青的命脈。屋門關(guān)閉,鐵鎖“嘡啷”,一段歷史謝幕了,一串呼吸停止了,老屋埋葬了幾十年來的鮮活悲喜,老屋也變了模樣,不再是那個家人熟悉的老屋了。
以老屋洞見歲月,歲月剝離如風(fēng)中墻皮,老屋便是歲月流逝的潸潸明證。如說歲月無情,老屋亦不卑不亢,將一屋子的年景化作過往云煙,落一地冰涼的塵屑,教人心死。
十年間我曾多次返鄉(xiāng),卻未嘗敢接近老屋。于我而言,它破舊的外在下長眠著我的童貞和無邪,走近,我怕心事如水沸溢開而不能自抑,只能遠(yuǎn)遠(yuǎn)側(cè)視,或視而不見。
爺爺呢,哪怕再平靜如水的表面下,是否抵擋得住那寂靜中一路走來的召喚呢?爺爺十年里迅速老去,成為其根脈斷裂的無情反映。
因此,于這又一次搬家,我便格外在意爺爺?shù)那楦?。于縣城這十年,爺爺又認(rèn)識了一批老友,適應(yīng)了另一種生活。十年里,一些老友相繼離世,爺爺?shù)纳钜矎某鮼頃r的熱鬧漸漸還原為清冷的暮年。若爺爺又重新在這座小院根源密布,那這次離去又是一次根殤的遷徙。搬家那天,爺爺離開得淡定異常,仿佛鎖上屋門只是一次長途旅行,累了便再回來,小院會熱鬧依舊。
外地工作的我便常常夢想能盡快回家,趁小院未拆之前走到院門口,摸著院門,靜靜聽它心跳,問一句:果真是這樣么?
小院亦埋藏著我的青春和理想,離別之刻,青春未死,理想未滅,我更不愿離開。但生活終究沒給我喘息機(jī)會。就在幾天前,妹妹給我發(fā)來小院拆遷后的照片,曾經(jīng)的綠樹紅墻已化作殘磚破瓦,心便涼了。聽說爺爺無憂無慮地在新居生活,我便讓心涼伏在最熱的心頭上。
但我情感的博弈,終究抵擋不住回小院的心,回到故鄉(xiāng)老屋的心,非但未因小院的拆落而泯滅,反而更加炙熱。哪怕在他們已存在或已不在的殘景前站上一會,低頭感受秋風(fēng)秋涼,再回去了,我能高聲告訴爺爺我來過:爺爺,你的心里,會懂么?
作者簡介:
楊連峰,山東利津人。畢業(yè)于山東師范大學(xué)文學(xué)院,現(xiàn)供職于省直部門。業(yè)余創(chuàng)作小說和散文,作品散見于《山東文學(xué)》《當(dāng)代小說》《風(fēng)箏都》及地方日報等報紙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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