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你又去教書了?”“是的哦!”……前兩天,在趕往學校的路上,偶遇高中時的老班長,他有些驚訝。
時光兜兜轉轉。離開學校七年后,我又回到了講臺,更回到了二十年前熟悉的鄉(xiāng)村講臺,只是今非昔比。
多媒體電腦教學替代了一支粉筆、一本書包打天下的格局,云備課極大提高了教學效率;不少新教師來自省外、市外,豐富了文化交流;駕車或騎“小電驢”替代騎自行車趕路,也不再跋砂塵凹凸路、涉渡口三兩個,花時費力……
常憶起,初為人師的第一個寒假,領著40元工資回家過年,無顏以對父母。容身剛齊人頭、面積不足7平方米的樓梯頂?shù)母糸g,忍嚴寒酷暑,抗戰(zhàn)八年;每晚躺在長滿大小“腫瘤”、厚薄不一、帶樹皮的木板床上,被錐醒無數(shù)次。女生請假外出,混跡江湖,杳無音訊半年,消得人憔悴;學生留下遺書,不知去向,生命逝去的恐懼叫人神經(jīng)錯亂;一生半夜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讓你頭皮發(fā)麻;家長刁蠻撒潑、無理取鬧,讓你懷疑一切……擔驚受怕,寢食難安,也許壓力太大,難以背負;朝六晚十,冬去春來,周而復始,也許職業(yè)倦怠,干一行嫌一行。
多少次,總想沖破這座圍城,去看看城外的風景。
天遂人愿。歷經(jīng)初中三年、普高七年、職高五年共十五載的耕耘后,一次公開選拔考試讓自己華麗轉身,進入教育機關,甩掉了粉筆和擔憂;兩年后,又被選入紀檢機關,徹底告別老本行,真正到了城外。新的戰(zhàn)線,繁忙而緊張,工作要求高大上,“白加黑”“5+2”“8+x”的加班加點、抓發(fā)蹙眉、熬更守夜成為常態(tài);那“為五斗米而折腰”的違和感,特別是少數(shù)人的頤指氣使、虛偽戾氣及哈巴奴相,虐心傷眼,殘害健康。
失去才知珍惜。每遇學校同事,難免失落和惆悵,尤其寒暑假來臨,徒有羨慕嫉妒恨。漸漸地,“舊城”中的點點滴滴常浮于腦海,清晰在目。
那金光斜暉的傍晚,河畔沙灘,炊煙裊裊,和著歡聲笑語、鍋盆碗灶“舞曲”,詮釋著青春燃燒的歲月;壓力爆表的高考前期,夜班后幾人溜到鎮(zhèn)上小酌,“聊考”至東方既白,晨讀日課依神采飛揚三尺方臺;良辰佳節(jié),月兒高懸,像白胖小子的元宵在鍋里“翻筋斗”,師生舉箸,碰杯祝愿,共享盛宴;為慶“小年”,全體高三留守教師“眾籌”一壇白酒、兩塊臘肉、幾包花生米,三筲箕現(xiàn)采現(xiàn)摘綠態(tài)多樣的蔬菜。幾位“能工巧匠”捯飭出一大鐵鍋佳肴,香溢校園;大伙兒里三層外三層圍鍋苦干,推杯換盞,劃拳拼酒,忒有滋味。課堂上,一男生“假如我是一朵鮮花,絕不插在牛糞上”的雷語成為經(jīng)典;元旦晚會,《孔雀東南飛》《白毛女》《茶館》《雷雨》相繼被搬上舞臺,贏得臺下掌聲、笑聲、驚呼聲、抽泣聲,“曝光”了學生的不凡……時光無聲,與生同行,被青春浸染,忘了年齡、淡了身份。
有人說,每一個人只能過一種人生,走一條道路;而教師不同,能目送千百名學生走上一條新的道路,過上千百種生活。教師,與眾不同,引領學生多彩人生。
很慶幸,穿越時空二十載,我又回到了初中講臺,傳道授業(yè),聚餐學校食堂,在同仁們的相互祝福中共度第37個教師節(jié);置身其中,復返自然,簡單快樂。
“祝你教師節(jié)快樂,我的老同學!”早上醒來,收到班長發(fā)來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