煨柿子
文/丹水人家
老家最多的果木就算柿子了,村村落落、溝溝畔畔,到處都是。
柿子樹屬于長壽樹,一般能活數(shù)百年,大的柿子樹主干往往兩三個人不能抱攏,樹冠可占半畝多地。但因品種不佳或生長的位置過于陡峭,大多淪為“野樹”,花開花落,無人問津。
大集體時,柿子樹有集體所有的,也有各家的自留樹,房前屋后,隱天蔽日。
老家的柿子種類特多,方柿、燒柿、火柿、尖柿、寡干柿、磨盤柿、牛心柿、罐罐柿……等等。最大的磨盤柿子,一個有1斤多重,從樹上掉下,往往弄出不小的響動;最小的軟棗只有指頭蛋大,但其果核出奇的多。當?shù)赜芯渌渍Z:吃了一老籠軟棗,吐出一個核(hu)——差的核大。
霜降過后,柿葉隨風紛紛飄落,樹上剩下了累累的柿子,地上鋪滿厚厚的紅地毯,極目遠眺,蔚為壯觀?!翱慈f山紅遍”是此時最真實的寫照。
這時,山野中最耀眼的要數(shù)火柿子了,正像它的名字一樣,火紅火紅,靠近看,果皮光滑透亮,仿佛要被汁液撐破似的。成熟的火柿子掛在枝頭搖搖欲墜,賈平凹先生在《商州初錄》中曾經(jīng)形象地描述了調皮姑娘吃“蛋柿”的情景:
“果實很繁,將枝股都壓得彎彎地墜下來,用不著上樹,尋著一個目標,那嘴輕輕咬開那紅軟了的尖兒,一吸,甜的香的軟的光的就會到肚子里。只需再送一口氣去,那蛋柿殼兒就又復圓(似乎應該為‘復原’)了?!?/p>
其實,這種把戲是我們的“家常便飯”,只是賈先生把它嫁接在姑娘們的身上,顯得更加有趣、可愛。
收獲后,樹枝兒上往往會留下三四顆或五六顆,不醒事的孩子總是眼饞它、覬覦它,不是用石子打,就是用竹竿戳,大人發(fā)現(xiàn)后會極力制止,若不奏效,甚至付諸武力。最后孩子們才知道那掛在枝頭的零星果實并不是主人看不見、夠不著,遺落的,而是專門給樹和鳥兒留下的,企盼來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故鄉(xiāng)人的質樸、善良,可見一斑。
青柿子不能直接食用,必須經(jīng)過脫澀,老家人將這個處理過程叫“煨”,煨好的柿子又脆又甜,容易儲存。
傳統(tǒng)、正宗的處理方法是燒大半鐵鍋水,溫火燒至不燙手為原則(35℃左右),放進青柿子,用熱灰蓋住明火,加上鍋蓋,就可閉燈休息。第二天一早,揭開鍋蓋,一股清香入鼻,柿子就煨好了。
但這種方法煨出的柿子雖然脆,卻有點硬,不太適合我們的口味,我們常常使用土法子。
在距小溪兩三尺遠的岸邊,刨一個深約半尺的沙坑,將大小均勻、品質較好的十多個尖柿放在里面,用濕沙子蓋好,踩實,做上標記,就可離開。一般野獸不會光顧,別的小朋友也不會偷食,一星期后就好了。這種方法煨的柿子青中帶紅,手感綿軟,在清澈的溪流中涮涮,直接入口,汁多肉細,香甜怡人。
我們的成果也不能保證十拿九穩(wěn)得到,記得一個雨天,我們估摸時間差不多了,相約去收柿子,可是,走到山梁上一看,傻眼了,原來連天陰雨,造成這里大面積山體滑坡,我們的標記、柿子早已不知去向……
當然,這只是個小小的例外,童年生活令人追憶,童趣、童樂永記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