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風(fēng)里，還是在雨里，我都在這里等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淺析常青客詩歌《那塊陽光溫暖的盛開》
高駿森
首先，這首詩歌映在讀者眼前的，是一個溫暖而又美麗的題目——《那塊陽光溫暖的盛開》。我們都知道，一篇（首）作品要想吸引更多讀者的眼球，題目很關(guān)鍵。看書看個皮，讀報讀個題，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很多媒體新聞記者采訪后，在整理文字稿件時，往往會為給這篇報道取一個別出心裁吸引大眾讀者眼球的題目，來絞盡腦汁冥思苦想。
無疑，常青客這首詩歌的題目取的很成功?！澳菈K陽光溫暖的盛開”。詩人把“陽光”比喻成“花兒”，且“溫暖盛開”，多么詩意，親切啊，還散發(fā)淡淡的清香，這“教我如何不想她”（劉半農(nóng)詩）？
通過題目，我們可以猜測到這首詩歌是一首情詩。因為，似乎也只有情詩，詩人才會取這樣一個溫柔浪漫而又美麗的題目。
到底是不是情詩呢？下面，我們就來邊閱讀邊解析。
這一節(jié)，詩人寫的不急不躁，無論是入景，還是角度轉(zhuǎn)換抒情，節(jié)奏都較為緩慢。緩慢的節(jié)奏把讀者引進詩歌的下一節(jié)，讓心的微瀾加大一個圈圈，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讓讀者知道自己為何站在陽光下，看見的是影在人卻不在的真正原因。這巧妙的構(gòu)思與別出心裁的布局，讓我們喟嘆詩人的精明之處。
不過，我在這里要重點提醒各位讀者的，就是任何一首詩歌寫出來，都是需要用感情色彩朗誦的。如果一首詩歌寫的不怎么樣，但朗誦者朗誦的深情并茂，依然能給這首詩歌帶來高效好評，但如果一首詩歌寫的不怎么樣，朗誦者朗誦的也不怎么樣，那么這首詩歌就徹底垃圾了。正如一個人的相貌長的不怎么樣，但他身上投射著一種靈氣與智慧，加上心底善良仁美，這個人依然能得到大眾的尊重與擁護，如拿破侖就是一個很好的典例。所以，讀者在朗誦這節(jié)詩歌時（包括整首），一定要注意節(jié)奏正確的停頓。這節(jié)詩歌正確的朗誦停頓應(yīng)為：“那塊陽光/溫暖的/盛開，/陽光下，/影在/人/卻不在”（下同）。
詩人站在這塊陽光下，到底想起了往昔和“她”在一起的哪些故事呢？
“留在原地的樹蔭里，/已見不得昨日的回憶。/催人淚下的咸風(fēng)，/可曾藏在一枚平凡的貝殼中被無意拾起？”此節(jié)分兩部分，以中間的句號為界線，句號以前的內(nèi)容為第一部分，以后為第二部分。
我們來綜合分析。此時此刻，詩人由最先平緩的心走進了悲痛中，心由起初的微瀾變成了現(xiàn)在的波瀾?！耙岩姴坏谩?、“催人淚下”、“可曾藏在”等詞匯可以充滿說明詩人的心不再是微瀾，而是波瀾。波瀾的浪要比微瀾的浪激烈。自然而然，詩人此時的心情也要比起初的心情要來的急促一些，傷感一些。讀者在讀這一節(jié)的時候，語調(diào)也要顯得比上一節(jié)傷痛一點兒。
第一部分是靜態(tài)描寫。在這塊溫暖的陽光下，詩人并沒有向讀者公開自己曾經(jīng)的情感動態(tài)，我們只能從詩中，讀出詩人的表情與心理：滿是憂傷，滿是思念，滿是惆悵，禁不住淚流縱橫。這所有一切的一切，詩人本人自己是無聲的，周圍的環(huán)境也是無聲的。有聲的，且聲音猶如大海漲潮波濤洶涌翻騰，是詩人的心理與大腦發(fā)出來的，這種聲音不僅詩人自己用耳朵聽不見，外界人也聽不見，都只能用心去感受這份復(fù)雜的心理。最能感受出這份心理的，文人同心理學(xué)家占有上等優(yōu)勢?，F(xiàn)在，我們就靜下心來一起感受下詩人的心理吧：詩人站在一棵樹下，陽光被樹葉遮了蔭，這棵樹下曾經(jīng)是詩人與自己心愛的人兩情相悅，你儂我儂，共許一生海誓山盟、地久天長的幸福、浪漫之地。曾經(jīng)的音容笑貌，如今已全部遠去，再也找不回來曾經(jīng)，詩人一個人沉浸在對往事的追憶中傷痛。可以說，這部分是詩人觸景傷情，在一瞬間撲捉下來的句子。
第二部分是動態(tài)描寫。當(dāng)所有的景物都讓詩人觸景傷情后，物是人非事事休，眼淚就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我們都知道，眼淚是咸的，海風(fēng)也是咸的。在這里，有一個懸念迷惑著我們讀者，到底是眼淚把風(fēng)給浸濕的成了咸味，還是詩人在海邊被咸濕的海風(fēng)把眼淚吹了下來？這似乎有點兒像莊子不知道自己在夢中變成了蝴蝶，還是自己是蝴蝶的一個夢。這樣的懸念描寫無疑給詩歌帶來了妙趣橫生。但是，后一句則破譯了前面這一句懸念。于是，詩歌也就失去了閱讀者的高漲興趣?！翱稍卦谝幻镀椒驳呢悮ぶ斜粺o意拾起？”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貝殼。貝殼是生長在海邊的，海風(fēng)是咸的，于是，前面的咸風(fēng)也就不攻自破，知道了是海風(fēng)把眼淚吹了下來。雖然這里的貝殼還不一定就是真正海邊的貝殼，但在接下來第四、五節(jié)里，已完全肯定了詩人是在海邊觸物、思人、傷情。
第二節(jié)雖然詩意我們理解了，但是，在這一節(jié)里，第一、二、四句里面有好幾處用詞不規(guī)范，甚至可以說根本就不是詩歌的句子?！傲粼谠氐臉涫a里”這句話無論我們怎么分析，怎么理解，都感覺是一病句。是什么東西留在樹蔭里？陽光？幻影？還是其他的什么？給讀者的，都是百思不得其解。通過全詩來讀，我們知道，詩人留在樹蔭里的是往昔和自己的情人在這棵樹下的甜言蜜語如今不在。詩歌，是一門具有高意象與高藝術(shù)色彩的文體，用這樣的句子寫詩，很顯然是不成功的。第二句“已見不得昨日的回憶”，“已見不得”似乎也不適合用在詩歌里。這些句子都可以適當(dāng)推敲。第四句，“可曾藏在一枚平凡的貝殼中被無意拾起？”這句話，首先在斷句上，應(yīng)該適當(dāng)處理一下，不然讀不過來。“可曾藏在/一枚平凡的貝殼中/被無意拾起？”眼淚藏在貝殼中，這個修辭沒有用錯，但是不明白的是，把眼淚藏在貝殼中后，為何要無意拾起？“無意”用在這里是什么意思？還有，拾起的是眼淚？還是貝殼？如果是眼淚的話，那么在還未拾起貝殼時，眼淚是怎么進去的？如果是拾起貝殼的話，那么，句子的主謂賓是不是搞混了？反正，第二節(jié)有很多疑問處，需商榷、思考、修改。
第三節(jié)同第一節(jié)在內(nèi)容上都差不多，僅僅只在第一句上多了“還在”兩個字，第二句把“陽光下”改成了“沙灘上”，其他的都沒變。正是這小小的變動，讓整首詩歌發(fā)生了變化。“還在”兩個字，讓我們知道時間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在繼第一、二節(jié)上讓時間延長了些，而“沙灘上”，讓我們知道詩人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地點，同時，通過“沙灘上”這三個字，更加肯定了前面我們所說的，詩人是在海邊對往事觸景生情，思人、傷情，依然是影在而人不在。
既然時間、地點都變了，那么，詩人思念的心情是否也變了呢？
“孤獨的留戀，/像海風(fēng)打磨貝殼一樣緣深緣淺。/到手的觸感，/怎有大海般寬廣無垠的胸懷？”這一節(jié)，詩人已在第二節(jié)的痛傷中慢慢走了出來。人們都說，大海的胸襟是寬廣無垠的，當(dāng)一個人遇到挫折或是想不開的事情時，只要來到海邊站一站，走一走，就是什么也不做，所有煩惱的事情也會隨之煙消霧散，人一下子就豁然開朗起來，悟出了生命的真諦與美麗。詩人感情的挫折，從最初拿得起放不下的痛傷中，來到海邊，看見這無邊無際深邃寧靜的大海與翱翔的海鷗，以及在陽光下的沙灘上吹著舒怡的海風(fēng)，心頓時開闊明朗起來，認(rèn)清楚了人生的許許多多。滾滾紅塵，人間煙火，任何一種情，靠的都是一個緣字的有無和深淺。其實很多東西，在我們來人間之前，老天就早已給你安排好了的，套用一句古話，叫做命里有時終需有，命里無時莫強求?；蚴墙栌迷娙诵熘灸Φ脑挘旱弥?，我幸；不得，我命。當(dāng)然，任何一個人都是有血有肉，七情六欲的。曾經(jīng)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不是一下子說忘就能忘的干干凈凈的，這需要一個時間過程來漫慢慢沖淡。詩人在這里說，要想把一個曾經(jīng)深愛過的人從心里徹底給忘掉，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你怎么努力，它都會或多或少留下一些在記憶深處，就像海水退潮后留下的貝殼一樣，只要經(jīng)過海風(fēng)一吹打，都會在上面留下一些或深或淺的痕跡。只是，人是情感動物，是有靈魂，血肉之軀的，雖然很多傷痛都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漸漸淡忘，但是留在心底深處的疤痕卻是怎么也無法剔除的，在一定的時間一定的場所，總是會不經(jīng)意或不小心被人提起，于是，往事再次不自覺地悠悠出現(xiàn)。雖然作者在自我安慰，也在告訴讀者，自己已受大海的深邃與遼闊走出了情感的低谷，同時他也在掩飾自己所說的這一番話，并不是真正徹底放下走出來了，“到手的觸感，/怎有大海般寬廣無垠的胸懷？”這句反問才是詩人要對讀者真實的回答。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啊。
不過，好在詩人已經(jīng)悟出了其中的道理，相信，一段感情的塵埃落定，必定會有一場新的感情走進來。在這里，先祝福一下詩人，有情人定會終成眷屬。
這一節(jié)出現(xiàn)的問題，基本上和第二節(jié)犯的錯誤一樣，也是句子里用的詞匯不怎么符合詩歌的語言，甚至語法也出現(xiàn)了錯誤。像“孤獨的留念”、“海風(fēng)打磨貝殼”、“怎有大海般無垠的胸懷”等都是需要斟酌的。
最后一節(jié)是結(jié)束語。和第一、三節(jié)相似，仍以陽光為支點，時間和地點發(fā)生了變動。在前面兩個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對同一事物產(chǎn)生不同的思想認(rèn)知后，現(xiàn)在，心已基本從容淡定下來了。海岸，既是終點亦是起點。終點，昔日一直放不下的一段感情將在這里徹徹底底放下、結(jié)束，起點，新的一段感情即將走進自己的生活中。“依然”兩個字用在這里，既是詩人對自己曾經(jīng)深愛的人表示友好感謝與誠摯祝福，亦是對自己新的情感樂觀期待與祝福?！澳菈K陽光依然在溫暖的盛開”，是一句美麗的接力棒，感謝過去，祈禱未來。
至于“影在人卻不在”這句，已基本上沒什么意義了，放在這里僅僅是為了和整首詩歌的節(jié)奏相協(xié)調(diào)。
常青客的這首詩歌從整體上來看，還算是一首比較滿意的詩作，能及格，但不能算優(yōu)秀。這不僅僅因為在詩歌的第二節(jié)和第四節(jié)出現(xiàn)了很大的問題，更大的問題，作為這樣的情詩，其實從第三節(jié)開始，完全可以繼續(xù)尋找更多不同的地點給予不同程度情感的延伸，因為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懷念與思念是綿延的、無限的，如柯巖的詩歌《周總理，你在哪里》，我們對著高山喊、對著大地喊、對著山谷喊、對著森林喊、對著大海喊，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對愛的專一所感動，也能讓讀者對詩人愛的專一所打動。正如《山楂樹之戀》男主人公老三對靜秋說的一句感動億萬觀眾的臺詞：當(dāng)我聽到靜秋這個名字時，即便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了墳?zāi)?，我也會拔回另一只腳來看看你。
2012年12月21日 廣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