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
又一篇知青熱文,如今他們大多數(shù)都過了70歲。再回首,恍然如夢?再回首,我心依舊?“如今回味起來,百感交集,五味俱有。”這是作者的原話,后面還有一句:“是褒,是貶,都難以一言蔽之?!?/span>
我們只想說:“3000萬知青”,歷史不會忘記你們!共和國不會忘記你們!北大荒的糧倉,西雙版納的橡膠園,大西北浩瀚沙漠的防風(fēng)林……你們的肉體和靈魂,是它們永恒的精髓。
北大荒,我的青春歲月(下)
那天救火,我們連續(xù)奮戰(zhàn)了十七、八個小時,沒吃沒喝。
這場火,整整燒了八天九夜才撲滅。
火被撲滅了,戰(zhàn)友們在救火時激發(fā)出的拼命精神,一下子崩潰沒有了,饑渴疲憊的身軀頓時癱軟在地上。
夜深,周圍一片漆黑。沒有路,不知道方向。
團里派車來接我們回“家”,汽車打著閃跳燈,號手不停吹著小號,給我們指示回家的方向。但是,他們是在很遠的公路上,我們是在荒野的深處,到處是高高低低的草墩,還有縱橫交錯的水泡子,真的沒有信心能跑回去!
但是明白的人都知道不能歇太久,歇下去也許真的再也爬不起來了。大家互相鼓勵著,把癱軟在地上的人一個個拉起來,互相攙扶著、拖著,慢慢朝著車燈、號聲方向挪。中途還不斷地有人倒下,甚至哀求著,叫大家先走,讓他再歇歇。可是誰也不愿把戰(zhàn)友留下,大家都知道,留下誰,也許他就永遠不會回去了。好多本來自己就很疲憊、也快走不動的人,不顧自己的疲勞,去架起癱在地上走不動的人。誰也沒有丟下戰(zhàn)友自己走,此情,此愛,是平日我們所感受不到的。
平常我們在連隊,也有感溫暖的戰(zhàn)友情。
有一次吃狗肉,不知是不干凈,還是我自身不適應(yīng),又吐又瀉,病了好多天。連里的上海知青,拿出了探親時從家?guī)碚洳卦谙渥永镒约阂采岵坏贸缘?/span>“炒麥粉”,用開水沖了給我吃。老職工拿出了家養(yǎng)雞生的省著留給自家小孩吃的雞蛋,送來打給我吃,給我補身體。 他們噓寒問暖,如親人般的關(guān)愛,使我減少了思鄉(xiāng)之情。
北大荒的生活雖然艱苦,但也有很多趣事。
例如,狍子有點像梅花鹿,跑得也很快,肉可食,我們用棒打、或挖坑捉活的。狍子很傻,它走過的路上受到驚嚇,過不久它會回原地看,抓它就容易了,所以在北大荒都把它叫“傻狍子”。
還有,那里魚也很多,在河邊的草墩子間用樹棍子插上“褲衩網(wǎng)”,可以抓到幾斤重的大狗魚。
在冬天抓魚更容易,我和男知青帶上鑿冰的工具“冰穿”和撈魚蟲那樣的網(wǎng)及麻袋,騎自行車到興凱湖湖邊抓魚。水深的地方冰面是凹下去的,魚都躲在沒有凍起的水坑里過冬。我們只要把冰鑿個窟窿,就可以直接用網(wǎng)一網(wǎng)一網(wǎng)地往外“撈魚”。每次都是將麻袋裝得滿滿的,自行車帶不了才回,這叫做“棒打狍子瓢舀魚”。
還有野豬和狗熊,老是糟蹋莊稼。打野豬有二條好狗就可以,帶槍更好。我曾連打了好幾頭野豬,每頭約七八拾斤重。野豬肉都是瘦肉,可香了。打狗熊必須用槍,我曾連打了3頭,每頭約200斤左右。野獸也有危險,團郵遞員帶著兩條狗送信來我連,因狗咬了熊崽,被老熊一直追到我們連,狗的前胸還被拍了一掌,差點丟了命。有一次,幾條狗咬到狼崽,結(jié)果——本來平時很難遇見狼的,不知從哪冒出來三、四條老狼,在連外圍轉(zhuǎn)悠了一整天。
那些年,我們這群像傻狍子樣的年輕人,把最美的青春留在了黑土地。如今回味起來,百感交集,五味俱有。是褒,是貶,都難以一言蔽之。
是的,我們經(jīng)歷了讓人難以忘懷的歲月,但是艱苦的生活造就了我們這代人堅軔不拔旳意志,和將北大荒變成北大倉的愿望使我們奮斗了那么多年。
如今,雖然我們離開了北大荒回到故鄉(xiāng),但是想起北大荒還是讓我們淚流滿面。我不后悔,也不必后悔,因為人總是需要各種歷練,才能豐富人生內(nèi)容的。(完)
2018年10月。
作者:雷云
◆雷云:北大荒,我的青春歲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