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壞的空前絕后,壞的很純粹,壞的掉了渣,他這輩子就是把當奸臣作為唯一的人生目標,他妥妥的官二代,他聰明絕頂,他荒淫無度,他能揣摩皇帝的內心到骨髓里,由于干的太過于“出色”,終于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了史書里讓世人唾棄。
他叫嚴世蕃,明朝奸臣嚴嵩的兒子。
1.
嚴世蕃是個殘疾,短脖子,身體肥胖,瞎了一只眼,但上帝給他關了一扇門,打開了一扇窗,他極度聰明,放在現(xiàn)代就是神童級別。據說任何人在他面前說話,只要一動心思,他就能猜出人家會說什么,搞得人很沒面子,好像穿了隱身衣隱藏在別人的肚子里,嘉靖帝稱他是人間第一鬼才。
嚴世蕃出生在1513年,嘉靖皇帝比他大六歲,他出生的時候,嘉靖皇帝朱厚熜還不是皇帝,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當皇帝,朱厚熜從小聰明,飽讀詩書,如果不是八年后天上這個餡餅落下來,朱厚熜可以當個太平王侯,但是一切沒有假設,八年后,他堂兄死了,堂兄是史上最會玩最會鬧的正德皇帝,年紀輕輕就把自己玩死了,因為沒孩子,所以按照規(guī)矩,從皇族里挑血緣關系最近的上,很幸運,堂弟朱厚熜中獎了。1521年,朱厚熜繼位,年號嘉靖,這一年嚴世蕃八歲。
嚴世蕃從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他的母親就是一個富有才情的女性,而他的舅舅更是大名鼎鼎的理學家歐陽德,在這樣的家庭背景下成長起來的嚴世蕃熟讀四書五經,加上他記憶力超群,把那些人文歷史的經典爛記于心,這為他后來在仕途的發(fā)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2.
嚴世蕃在19歲的時候,沒有參加科舉考試,靠著老爹嚴嵩,走了個關系,先混進國子監(jiān),然后直接進入了朝廷。他爹嚴嵩是當朝首輔,就是比宰相權利還大的官,是嘉靖帝最為信任的身邊人,嚴世蕃就跟在他老爹的身邊當跟屁蟲,時常能借老爹的光見到嘉靖帝,加上嚴世蕃本人學富五車,博古通今,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嘉靖帝若是遇上什么問題,旁人不能解的,嚴世蕃都能準確說出問題的答案。就連一些晦澀難懂的經書,嚴世蕃都能將其出處及其釋義一一詳細道來。除此之外,嚴世蕃文采出眾,“青詞”寫得尤其出色,恰巧青詞是嘉靖帝的最愛,這為他得到嘉靖帝的寵信搭了橋。
嚴世蕃在老爹的庇護下,短短十來年,他就牢牢的把持住了兩個部門。工部左侍郎,掌尚寶司事。工部就是管工程的,造房子,甭管是造給皇帝住的還是給老百姓住的,修城墻,國家的工程你說了算。尚寶司就是管機要的部門,包括玉璽等等,蓋章也少不了你。老爹嚴嵩掌握朝廷,是首輔,自己左手管工程,想吃多少回扣吃多少,右手管蓋章,自己想怎么蓋怎么蓋。
不論是工程之事亦或官員升遷,總之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務,嚴世蕃總是能從中“分一杯羹?!?/span>更有甚者,嚴世蕃會直接根據官員的俸祿情況報一個數(shù)目。“官無大小,皆有定價”,如此,官員們只得乖乖聽話,將錢財都送到他手里。
仗著皇帝的信任和嚴嵩的寵愛,嚴世蕃愈發(fā)肆無忌憚,囂張跋扈。史書上有記載,嚴世蕃不但收官員們給他的賄賂,更是膽大包天連當朝太子的面子也不給。按照朝廷規(guī)定,太子每年都應從皇帝手中領一筆生活費作為府中開銷。但皇帝當時沉迷于尋找長生不老之術,因此對于政務及兒女之事一概很少過問。時日長了,就連嚴世蕃對太子的態(tài)度都是極為冷淡的,接連三年時間都沒有給太子發(fā)過這筆“生活費”。無奈之下,太子只好湊了一千多兩派人送到嚴世蕃府里去,這之后才拿到了屬于自己的那筆錢。對于此事,嚴世蕃極為得意,甚至大放厥詞,聲稱“朝廷無我富”。
嚴世蕃喜歡古代的字畫器具,所以有許多封疆大吏為他搜集,只要是嚴世蕃看上的,不管是搶,還是索要,就沒有不能得到的。
他在京城有豪宅,連著幾個城區(qū),池塘幾十畝,有許多珍禽異獸在里面,每天在家里縱情享樂。嚴世蕃窮盡各種手段搜刮民脂民膏,如此巨額的財富,家里放不下了,又不能輕易為人所見,嚴世蕃就想了個辦法,便是要將這些財富埋藏于地下。于是嚴世蕃命人在家中挖了一個地窖,和妻妾們一起整整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才將這些見不得光的財產全部都藏了進去。
3.
據史料記載,嚴世蕃除了貪財之外,另外一大愛好,便是沉迷美色。這一點,嚴世蕃與他的父親嚴嵩是極為不同的。
嚴嵩雖說亦是奸佞之人,然而于感情一事上,他自始至終都與自己的原配夫人歐陽氏相守一生。反觀嚴世蕃,僅僅是冊上有名的妻妾,嚴世蕃就娶了有27房,更不論那些不計其數(shù)的無名分的侍女和丫鬟。
他喜歡每天起床讓小妾的嘴當他的痰盂,名叫“美人盂”,聽著都惡心,他還愛上廁所不帶手紙,帶一條狗,叫“肛狗”。嚴世蕃房里用的是價值連城的象牙床和金絲帳,紙醉金迷,生活十分奢靡。甚至在其母親歐陽氏去世的日子里,嚴世蕃更是不顧孝道,依舊夜夜笙歌,美妾不斷。
坊間傳聞,《金瓶梅》書中“西門慶”的角色,其實正是作者蘭陵笑笑生依據嚴世蕃這個真實人物所虛構出來的。嚴世蕃的小名為“慶兒”,號“東樓”。蘭陵笑笑生將“東樓”化作“西門”,再以“慶”字為名,創(chuàng)造出“西門慶”這個小說人物,來影射嚴世蕃荒淫無度的生活。
4.
嘉靖皇帝自幼苦讀詩書,十分博學,雖然他白天煉丹修道,但是晚上會認真批閱奏折,對每個大臣的能力他還是心中有數(shù)的,重要位置的任免他都會慎重思考,然后寫成暗語以遞紙條的方式詢問內閣的建議,只有跟他一樣聰明絕頂?shù)娜?,才能解開這些暗語,這讓聰明絕頂?shù)膰朗擂辛擞梦渲亍?/span>
嘉靖三十四年(1555),張經被免職之后,趙文華想讓剛當巡撫的胡宗憲頂替總督的位置,這個人事任命非同小可,所以奏折送上去很長時間,沒有任何回音。突然有一天,嘉靖給嚴嵩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憲似速,宜如何”,嚴嵩大概理解的意思是:“胡宗憲升的太快,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于是嚴嵩準備上書為胡宗憲說幾句話,建議破格提拔一下,寫好了奏折,準備送上去之前,嚴世蕃湊過來一看,他大笑了起來,老爹,皇上的意思你理解錯了,他的意思是:“胡宗憲升的太快,你覺得楊宜怎么樣”。楊宜,時任南京戶部右侍郎,從政經驗豐富,嘉靖覺得胡宗憲還需時日打磨歷練,還是楊宜比較靠譜,暗語就這么被鬼才解開了,確實厲害。
嚴世蕃經常說,天下有才華的,不過是自己與陸柄、楊博三人罷了。等到陸柄死后,嚴世蕃愈發(fā)的自負,此時的嚴嵩年老遲緩,天天在西苑待著,等候皇帝的命令,有任何人向他匯報事情,他都說,這些事我不管,去找我兒子嚴東樓。
于是朝廷大事全都委任于嚴世蕃處理,文武百官都供他驅使,他辦公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敢發(fā)出聲音,有一些沒有操守的小人,爭著去討好他,送給他的財物一直可以堆到馬路上。嚴世蕃對一切規(guī)則,無論是明面上的還是暗地里的,都了如指掌,你給他行賄多少錢,有沒有藏私,他全都知道,你一文錢都瞞不過他。
有一次,一個下屬拿了十萬兩去修河道,花了五萬兩,自己拿了五萬兩,給了嚴公子三萬,自己拿兩萬。嚴世蕃很不高興,覺得下屬不上道,把他叫過來。“把剩下的錢拿出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下屬死不認賬,說真的就吃了三萬回扣,已經一分不少的給您了。嚴世蕃大怒,一拍桌子,你起碼還有兩萬,少自以為聰明,以為我笨?(定不下萬余!汝曹短智,是欺我邪?)下屬擦擦汗,只好把兩萬給拿了出來。
5.
嚴嵩年紀越來越大,腦子越來越慢,而嚴世蕃又每天忙于玩樂,一秒不歇,搞得好幾次被嘉靖大罵。時間一久,嘉靖對嚴嵩沒有過去信任了,而大臣徐階卻逐漸得到了嘉靖帝的寵愛。徐階找了個機會直接狀告嚴嵩父子,嘉靖把嚴世蕃發(fā)配到了雷州。
可嚴世蕃膽子真大,居然沒有去,直接回了老家江西,一邊招攬黨羽,與羅龍文等人策劃著如何翻盤,一邊在家鄉(xiāng)大肆修建府宅,招兵買馬。
當時管轄分宜縣的官員了解到嚴世蕃的動向后通報朝廷,稱“嚴府聚眾練兵,意圖謀反”,嘉靖帝生平最忌“謀反之事”,便馬上下旨,逮捕嚴世蕃等人進京審問。
基于嚴世蕃這些年的名聲,大家自然是聯(lián)合起來,怎么報仇怎么來,京城里都在傳說,要拿嚴世蕃回京,為忠臣償命。嚴世蕃果然直接被帶到京城,直接住進號子里了,他聽說這個消息,反而很高興,派人出去大肆傳播,說自己最怕被人提到這件事,又承認了楊繼盛與沈鍊兩位忠臣是自己親手冤殺的,他和自己的心腹說:沒事,馬上我就能出獄了。
當這份群策群力的帶著復仇的告狀信送到徐階面前時,徐階看著上面的罪狀,問了一個問題。“你們究竟是希望他活著還是死”。御史們紛紛表示,自然要他死。
徐階說,那要是這么寫,他就死不了了。為什么楊先生和沈先生會被殺,不過是嚴世蕃欺騙了皇帝,用皇帝的手殺了人罷了,今天你們這樣說,皇帝必定不會認錯只會袒護嚴世蕃,如果這個信送上去,嚴世蕃就會被釋放。
徐階拿出一封信說:我已經寫好了,你們把我的抄一遍,送上去就好。大家一看,徐階是這樣寫的:
第一、嚴世蕃的心腹,羅龍文,富可敵國,結交海盜與倭寇,與汪直有聯(lián)姻關系,還收受賄賂,意圖不軌。
第二、嚴世蕃聽說南昌有一塊地,按照風水說有王氣,于是就私自占據,在這塊地上蓋房子,禮儀樣式都和天子一樣。
第三、嚴世蕃養(yǎng)了許多亡命之徒,并且最近準備投降日寇,里應外合,起兵舉事,馬上就要反了,請皇帝明察。
然后徐階讓手下一群人同時上書。嘉靖看后大怒,下令立斬嚴世蕃。
實話說,以上這些事情都是胡編的,嚴世蕃是被冤枉的,但就如同他冤殺的那些忠臣,一點也不冤枉他。嘉靖這個人聰明,但有一些事情是碰不得的,倭寇是一個,修道是另一個,所以徐階成功地激怒了嘉靖。
史書上說,嚴世蕃聽到這封奏折后驚恐萬分,只說了兩個字,死矣。
嚴世蕃的刑罰是棄市,這不是一般的死法,一般來說,從皇帝下令殺你到你死,這個流程是很久的,當然也會出現(xiàn)例外,比如立斬,這就是說,不需要走流程,也不用去刑場,棄市就是在人最多的馬路上,把你當街殺了,震懾一下老百姓,告訴他們, 犯了什么錯,就會得到這種下場,殺雞儆猴。
嚴世蕃死后,被列入奸臣傳里。
天才,鬼才,淫棍,奸臣,集于一身的嚴世蕃靠著老爹和自己的才智游戲人生,在官場上混的如魚得水,他成也嘉靖,敗也嘉靖,到頭來其實就是帝王的利用工具,嚴世蕃之流人間不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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