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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019
作者簡介
歐陽健子，筆名陽子，男。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上世紀八十年代初開始發(fā)表作品。有詩歌、散文、雜文近千（首）發(fā)表在《人民日報》《詩刊》《星星》《詩歌報月刊》《散文》《綠風》等200多家報刊雜志和網(wǎng)站。其中入選各種選集和獲獎數(shù)十篇。著有詩集《家園》。近十余年停止寫作，2017年回歸詩歌。相信詩歌是文字的眼睛，它能照亮人類的黑夜，喚醒人類的靈魂。
序言：對于鄉(xiāng)愁的詩意表達
---------歐陽健子（安徽）
鄉(xiāng)愁是中國千年不變的詩歌元素 ，鄉(xiāng)愁里有“誰言寸草心 報得三春暉”的父母之愛，有割舍不掉、揮之不去的故土之戀，有終身難忘、刻骨銘心的孩提時代的往事和記憶。
每個離開家鄉(xiāng)的人都成了在外漂泊的娃和蛙。因為蛙與娃諧音，每個離鄉(xiāng)在外工作打拼的人，都是故鄉(xiāng)的蛙，都是父母的娃，是故鄉(xiāng)的水土養(yǎng)育了他。即使他們中有在外成家立業(yè)，但家園里的天空和大地、家園里的河流和兒時玩耍的同伴、家園里父母的白發(fā)和先人的墓地，無一不是令人魂牽夢繞的。他們就象我們桐城嬉子湖每年冬天都會來棲息南飛的大雁，一到年底，都會不顧山高水遠回到家鄉(xiāng)，就像一只只青蛙游回村莊里的池塘。因為對于一群青蛙來說，池塘是它們最好的家，而對于在外漂泊的娃兒們和游子們來說，故鄉(xiāng)是他們最牽掛最溫暖的家，那里有一碰就碎的鄉(xiāng)愁。
我從八十年代考上大學一直到現(xiàn)在，只有父母生病、去世或重要傳統(tǒng)節(jié)日，才能匆匆回到老家小住幾日。從2016年起我的孩子又遠在千里之外的上海工作，我們之間的牽掛主要靠手機聯(lián)系，這是我們這代父母共同的感受與寄托?，F(xiàn)在我的父母都先后離開人世，但他們操勞的身影、滄桑的白發(fā)和每次我離家告別的淚水，永遠都刀刻針扎一樣。同樣，我的孩子每次深夜從家鄉(xiāng)桐城趕車回上海，我都跑去送兒一程，借著朦朧的月光，使勁噙住淚眼。
這些都是觸發(fā)我寫下《我們都是一群漂泊在外的蛙》等系列鄉(xiāng)愁詩歌的動因。其中《我們都是一群離家漂泊的蛙》這首詩在2018年央視少兒中秋晚會安徽賽區(qū)獲得語言類第二名，獲得了一萬元圓夢基金，我全部捐獻給留守兒童。這首詩成為2018年央視《關愛留守兒童，共筑中國夢》少兒中秋晚會上唯一詩朗誦節(jié)目。主要是這首詩觸動了人們心中最柔弱的情感部分——鄉(xiāng)愁
讓我們每個人都永遠記住故鄉(xiāng)，記住那里的天空和鄉(xiāng)愁，記住生我養(yǎng)我的根。
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鄉(xiāng)關臘月，又到了在外漂泊的人們回家過年團圓的時節(jié)。再大的風雪和再遠的路程終究擋不住人們回家的腳步。
因為故鄉(xiāng)和家有他們?nèi)账家瓜肓羰氐母改负秃⒆?，有念茲在茲的鄉(xiāng)愁與牽掛
2019.1.30
歐陽健子鄉(xiāng)愁詩歌10首
1.臘 月
臘月終于被一場大雪駝回故鄉(xiāng)
村頭巷尾 鄉(xiāng)里鄉(xiāng)親
山高路遠的臘月正趕著
回家的腳步
在鄉(xiāng)下庭院或者城市陽臺
臘月被當作臘肉臘魚
當作咸鴨香腸
連同那一串串通紅的燈籠
掛在墻上 掛在農(nóng)歷的年尾
透著一股濃濃的年味
臘月被當作大紅喜字
被一陣春風剪成窗花
貼在新娘新郎的 甜蜜殿堂
臘月被孩子們當作鞭炮燃放
快樂與歡笑炸成脆響
臘月被農(nóng)民當成一垅垅麥苗
種在綠油油的大地上
臘月最后被寫成一幅對聯(lián)
貼在除夕之夜的大門上
貼在春天的封面上
2.獻給新年和一場白雪的祝福
大片的雪花從天上空白中落下
擠壓在雪的身上
雪上加雪比雪上加霜更加
厚實和空白
像我們過去一年中丟失的時間
一層層堆積在一起
現(xiàn)在我們必須緊緊握住這場大雪
握住大雪潔白的靈魂
這樣才會握住一塊溫暖的石頭
和一條燦爛的河流
沒有一個詞語比白雪更白
它足以改變?nèi)耸篱g的容顏
可以埋葬罪惡和痛苦
讓大地的內(nèi)心復歸平靜與潔白
沒有人理解白雪的心情
更沒有人告訴我雪峰之上的白雪
如何孕育出了萬里河山和一個村莊
只有那一枝梅花
無論鮮紅還是淺黃
都會將春天嶄新的手臂
溫暖地伸向白雪和我故鄉(xiāng)的面前
3.我們都是一群離家漂泊的蛙
從第一次走出故鄉(xiāng)的視野
第一次看到父母向我們舉起的雙手
高過白發(fā)
村莊 就成了漸去漸遠的背影
院落里的父母 成了電話中的名詞
而我們 就成了一群離家漂泊的蛙
一把淚水 丟在故鄉(xiāng)的天空
我們這群離家的蛙
活在城市的燈光里
活在辦公室
活在課本里
活在生產(chǎn)線
活在外賣工和快遞員風雪交加的腳步里
活在集市生意人不厭其煩的吆喝聲
千辛萬苦的蛙
千家萬戶的蛙
千山萬水的蛙
天南地北的蛙
我們始終活在家鄉(xiāng)的背影里
鄉(xiāng)關臘月回家過年
我們都是游回池塘的蛙
在陌生中找回幸福
親切的面容來自鄉(xiāng)里鄉(xiāng)親
熟悉的鳥聲落滿房前屋后
父母的蒼老和病痛被皺紋與白雪覆蓋
一雙老繭布滿蚊蟲叮咬和冰霜雪月
孩子們留守的目光打濕回家的行囊
淚水 在父母的眼眶里打轉
那是蛙的蝌蚪媽的娃啊
我們都是一群離家的蛙
一群漂泊在外的蛙
牽掛 一半裝進車廂與背包
一半丟在老人孩子的村莊
丟在兒時的睡床和廚房
丟在一家人的團圓餐桌
丟在一場大雪之后的腳印
丟在父母的麥田和菜地
丟在孩子的書包和作業(yè)
其實這些丟下的
又怎能填補村莊的空白
因為
我們這群離家漂泊的蛙啊
時刻活在村莊的味道里
時刻活在不離不棄的鄉(xiāng)愁里
時刻活在故鄉(xiāng)的明月之中
4.在年關和鄉(xiāng)愁里喊一聲爹娘
以往每年總是在大年三十
沿著暮色中趕回村莊
總是在家門口喊一聲
爹——娘，兒子回家陪你們過年了
喊聲讓年味更加十足
喊聲也讓父母笑容滿面
一種幸福像院子里開放著的梅花
今天是臘月二十四
家鄉(xiāng)安慶一帶傳統(tǒng)過小年
我只能借著暮色跑到山上墓地
只能透過一把淚水和幾張紙錢
喊一聲爹娘，兒子接你們回家過年了
喊爹喊娘的聲音
一點點落在地上
落在墳前枯草里
（2019.1.29）
5.今夜再也沒有一個詞語勝過母愛
下半夜 這是5月13日子夜
母親節(jié)的時間象一床被子
蒙住我含著淚水的眼睛
我打開夜燈 讓房間亮如白晝
母親生前用過的一些物品
那些勞作的農(nóng)具 洗衣的木槌 拎菜的籮筐
在夜色和燈光中一一歷歷在目
今夜 再也沒有一個詞語
勝過母愛的溫暖
再也沒有一束光芒
勝過母親的白發(fā)
時間在夜色和表面上靜靜地流淌
我擠干子夜黑色而又明亮的淚水
擠出一首詩歌的祝福與感恩
天堂雖然遙遠 明月也沉入遠山
兒女們的懷念足以喚醒千山萬水
此刻的一把淚水勝過
一萬朵帶雨的梨花
勝過五月所有黃金和飽滿的麥子
夜色如水
燈火如水
時間如水
在這些潮水涌起的懷念中
我打撈出一種天高地闊的幸福
6.埋在廢墟里的鄉(xiāng)愁
大片的荒草 在寒風中搖曳
覆蓋著一個上百年的村莊廢墟
幾塊巨大的石頭
比丟下的鄉(xiāng)愁沉重很多
村邊一只巨大的石龜紋絲不動
嘴里依然含著村莊的歷史
幾座高聳的墳塋上
清明時節(jié)的幡標與塑料鮮花
依舊迎風飄揚和搖晃
一只不離不棄的烏鴉
把一個巨大的鳥窩
安置在一棵上百年的檀樹上
那里住著它的孩子
和村莊的靈魂
那里是一個溫暖的家庭
就像過去村莊里一個個
大大小小的家庭
一個上百年的村莊
就是一位百歲老人和他的名字
只有落日和烏鴉能喊醒鄉(xiāng)愁
只有冰冷的石頭和半人高的荒草
牢記著村莊世代情仇愛恨
只有村邊的四口淺淺的水塘
注釋著村莊的苦難和幸福
傳說那池塘是金龜?shù)乃臈l腿
水塘里長滿蘆花和殘荷
它們在刺骨的寒風中搖曳
努力支撐著這里的天空
遠遠望去
一叢叢珊瑚櫻正開著燦爛的花朵
從廢墟中頑強而鮮艷地舉起手臂
象一大群活潑的孩子舉著紅色的燈籠
穿過這個古老的村落
7. 距 離
父親 母親
你們都已在天堂之上
我們之間只隔著一輪明月
和滿天的星星
隔著徹夜的失眠
和滿地的月光
父親 母親
想你們的時候
就一個人來到你們的墓地
我們之間只隔著一層泥土
和一束鮮花
隔著模糊的淚水
和滿山的草木
父親 母親
每逢清明 端午 中秋 和除夕
我回到鄉(xiāng)下老屋
你們在墻上的照片顯得更為慈祥
此時我們之間只隔著一只酒杯
隔著我灑在地上的一杯白酒
8.遙遠的家園其實就是一朵盛開的桃花
一顆落日
從時間的表面
從天空的表面
停留在一棵大樹的枝丫上
停留在千年的屋頂上
象一個鮮紅的鳥巢
安放在鄉(xiāng)愁和暮色之中
在一股炊煙裊裊中
映出雁陣和村莊
家園并不遙遠
故鄉(xiāng)就在腳下
千年的河流擦身而過
走進湖泊的水域在這里顯得遼闊蒼茫
上灣 下灣 筲箕灣
歐陽的姓氏從明朝從江西漂流而來
在河岸兩旁繁衍成一些古樹和村莊
繁衍成大地上的莊稼和我們
姓氏里的人們并排站在黃昏時分
就像一個個注滿黃金白銀的莊稼
一場大雪注定就要來臨
那些無邊無際的雪花和蘆花
將會喚起一場春風
那些無數(shù)燦爛的桃花
就會舉過村莊和孩子的頭頂
9.年關的白雪覆蓋住鳥聲和腳印
回鄉(xiāng)過年的人行色匆匆
腳印里落滿三兩句鳥聲
這些回家的腳印不是被一場大雪覆蓋
就是被村頭小狗提前叼回家
漂泊在外的鄉(xiāng)愁
總是搶在年關到來之前
趕回家
10.燈 籠
張燈結彩的村莊
把大紅的燈籠高高掛在臘月
掛在大年小年的房前屋后
手提燈籠的孩子
穿越一場大雪
把自己的童年和村莊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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