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死君:戛納電影節(jié)開幕不過數(shù)日,鞏俐的名字便頻頻登上熱搜。先是戛納官方要給鞏俐頒發(fā)“悅動她影”獎,以表彰她這些年來杰出的業(yè)務(wù)能力。到了戛納開幕紅毯上,還特意為鞏俐安排了“清場三分鐘”的女王級禮遇。
而使鞏俐的熱度持續(xù)發(fā)酵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和她的新任丈夫讓·米歇爾·雅爾(法國著名電子樂大師)共同出現(xiàn)在了本屆戛納電影節(jié)上。時年53歲的鞏俐,終于還是再嫁了。最讓我們驚嘆的是,71歲的讓·米歇爾·雅爾,看起來竟如此年輕。
從當(dāng)年初踏國際影壇的女演員,到如今聲名顯赫的“鞏皇”。無論是事業(yè)之路還是感情之路,鞏俐似乎都越走越瀟灑了。早在戛納開始之前,她便有兩部新片引發(fā)熱議,其一是她將在陳可辛電影《中國女排》中出演郎平教練;其二是原本很可能入圍戛納的婁燁導(dǎo)演的新片《蘭心大劇院》,鞏俐擔(dān)任女主角。
鞏俐在《蘭心大劇院》中的造型
至于感情之路,除了鞏俐自己,其實誰也沒有資格去置喙她的過去與將來。比如很多人開始深扒讓·米歇爾·雅爾的昔日情史,還給他冠以“影后收割機”之名,著實有點唯恐天下不亂。
我想,鞏俐應(yīng)該比誰都明白,兩個人的感情需要彼此尊重。而身為影迷的我們,只愿“鞏皇”過得越來越好,這樣才能有更多的時間為我們帶來更動人的角色。
作者| 慕少艾
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蓮出淤泥而不染
初見鞏俐于銀幕,是在《紅高粱》中。一身嫁衣,一張苦情的臉,一雙明亮的眼,就像是沙漠里的清泉,絕望中生出希望。
顛轎無語,唯余痛哭。開頭便打破的警訓(xùn)——“坐轎不能哭,哭轎吐轎沒好報;蓋頭不能掀,蓋頭一掀必生事端”,預(yù)示著悲劇已然寫好。但那絕不開口的執(zhí)拗,象征一出斗爭正在醞釀。
高粱的紅,帶來一座金熊;清冽的眼,開啟一汪活水。自此,鞏俐便開始向世人訴說,中國三千里地數(shù)十年的風(fēng)塵。
零落黃金蕊,雖枯不改香,菊花歷盡了風(fēng)霜而寧殘不折,正如菊豆;生生無限意,只在苦心中,蓮花雖出自淤泥而從不同流合污,恰似頌蓮。
影片《菊豆》和《大紅燈籠高高掛》從不同側(cè)面揭露了女性深受舊社會的壓迫之深。前者愛恨癡纏化青煙,后者啼笑皆非剩瘋癲,都獲得了國際認(rèn)可,還提名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菊豆》
《大紅燈籠高高掛》
隨后的《秋菊打官司》,更是一舉奠定了鞏俐在中國影壇的地位,成為首位獲得威尼斯電影節(jié)影后的中國女演員。這次,不再說一出辛酸悲涼慟人心,只演繹你方唱罷我登場的荒唐;劇無壞人,卻事無好果,折射出讓人哭笑不得的社會狀態(tài)。
歷盡劫波,風(fēng)塵褪盡,熬過了那些歲月的女性,終究會得到命運的回饋。
余華的原著《活著》太厚重而艱難以至生命不能承受,張藝謀的《活著》則平和溫柔許多,給鞏俐飾演的家珍安排了一條活路。這是對生命的韌性和求生欲的贊許與肯定。那一年,張藝謀憑《活著》榮獲第47屆戛納電影節(jié)評委會大獎。
如果說,《活著》讓人想到羅曼·羅蘭那句“世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那就是在認(rèn)識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熱愛生活”。那么《歸來》便令人不得不感慨——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浪漫主義,那就是在認(rèn)清愛情的無奈后依然堅守愛情。
在《歸來》中,鞏俐將老年癡呆的茫然膽怯和深植于心的思念守候演繹得淋漓盡致,陳道明則完美地呈現(xiàn)了陸焉識選擇陪伴而不是執(zhí)著于喚醒的無奈。
這是一場被命運捉弄的愛情,卻飽含了兩份超越了記憶的堅守,哪怕“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塵滿面,鬢如霜”,也要“朔風(fēng)凜凜,終不離兮”。鞏俐用“一頭白發(fā)”撐住了歲月。
姽婳妖嬈兩相宜
鞏俐成名于各種反映中國社會的鄉(xiāng)土電影,但若僅此而已,她也不能成為全球化偶像,或者中國女星的代名詞。從影這些年來,鞏俐一直不停地開拓著她的天賦與演技。
與周星馳合作的《唐伯虎點秋香》,是鞏俐演技上很容易被說道的一部電影。很多人覺得她水土不服而且放不開,但筆者卻覺得鞏俐恰如其分地詮釋了秋香這個角色。
如若秋香也同石榴姐、華夫人一般無厘頭,那怕就只是一場亂哄哄的鬧劇,這般的秋香又如何值得唐伯虎一見傾心?后來各種版本的秋香無一不是姽婳輕語,雖是丫鬟之身,卻有著閨秀風(fēng)范,無疑也是對鞏俐版秋香的認(rèn)可。某種意義上,鞏俐甚至奠定了秋香姽婳的形象。
如果鞏俐的秋香把姽婳演到了極致,那么鞏俐的初桃便將妖嬈演到了極致。且不論《藝伎回憶錄》里的藝伎形象和生活真實與否,三位華人女星的完美演繹都是極好的。鞏俐把初桃的妒忌與悲憤盡付于舉手投足的妖嬈中,就像一團被嫉妒點燃的烈火,和命中帶水的小百合碰撞出了一幕幕好戲。
章子怡憑著小百合提名了美國金球獎女主及英奧最佳女主,鞏俐則憑著初桃拿到了美國國家評論協(xié)會獎最佳女配。初桃這個角色,又讓所有人見識到了鞏俐演技的廣度。
菊仙更勝真虞姬
才子佳人,日久生情,張藝謀和鞏俐也未能幸免。這里且不論個中恩怨,畢竟情無對錯,唯有立場。戲外放不開,那便去戲里恣肆地愛一場,此時的張藝謀是相當(dāng)浪漫的。
三生三世的梗,早被張藝謀用在了《古今大戰(zhàn)秦俑情》里,用在了他和鞏俐的身上。秦明月下,白衣勝雪,將軍美人,兩相鐘情。古典的愛情總讓后人感懷,大抵因著那義無反顧的一見訂終生,執(zhí)手共生死的愛。
頭戴斗笠一襲白衣,縱身火海紅妝加身,以我死換你生?!皦糁兄椋伪胤钦?,天下豈少夢中人耶?”此時的張藝謀和鞏俐大概也是夢中人吧。
電影贊頌真愛的時候,總歸還是要對社會有所反映,現(xiàn)代的愛情看似不如古代純粹,但實比古代更難能可貴。要在一眾虛情假意中辯出真心,要在人群狂歡里找到能解自己孤單的那份孤單。張藝謀和鞏俐都曾是幸運的,都曾是彼此的狂歡。
也許就像《秦俑》的結(jié)局,他們當(dāng)時也不知能走到哪一步,但到底是徹徹底底地愛了?!叭?,種種無緣”,鞏俐終究沒能等來張藝謀紅底金字的愛??赡芫拖衩商旆抛詈笳驹谇刭咐锏囊谎?,滿含矛盾,雖心中不舍而終是告別。
鞏俐到底是驕矜與高貴的,不癡纏不怨懟,別后兩寬,各求歡喜。鞏俐也是幸運的,休去之后還能復(fù)返自由;而菊仙就沒這份幸運,休了夫妻恩情,也休了一身風(fēng)塵,更休了卿卿性命。
電影《霸王別姬》里,蝶衣如夢似幻盡追虛妄,菊仙情真意切求份實在,小樓則在虛虛實實之間看似強硬,一捏就軟。鞏俐大概也同菊仙一樣,只想要個平平安安,歲月靜好。
虛實相生,但也終究虛實相悖。蝶衣的揭發(fā),小樓的不愛,當(dāng)現(xiàn)實撐不起虛妄,當(dāng)虛妄碾碎了現(xiàn)實,才明白“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也才有張國榮的那句“菊仙才是真虞姬”。
但其實菊仙更勝虞姬,虞姬雖有死時的決絕,生前到底只是依附于霸王。而菊仙卻是一步步用真心算計著小樓,從始至終都是主動的,不過也和蝶衣一樣,都輸在太過當(dāng)真。
向來,一部電影的出彩不會只因為一個人,合作的演員和挑選的劇本也得俱佳,《霸王別姬》尤為如是。原著小說有更多精致的細(xì)節(jié)和略顯荒謬的結(jié)局,改編劇本則更能體現(xiàn)命運與背叛,更能詮釋“從一而終”的追求。
影片《霸王別姬》獲得了第46屆法國戛納影展金棕櫚獎,成為第一部也是迄今唯一獲得此獎項的華語電影。鞏俐則成為首獲紐約影評人獎的華人演員(最佳女配角)。
此外,該片還榮獲了當(dāng)年的美國金球獎最佳外語片,同時還提名了第66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2015年,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百大不朽電影”之一。
行到云深便成凰
單就影片來說,《滿城盡帶黃金甲》雖不稱好,但不算爛。在商業(yè)的包裹之下,還能表達(dá)出思想與權(quán)力斗爭的主題,哪怕再次證明在封建王朝權(quán)力勝過一切,但其間無數(shù)的反抗到底還是呈現(xiàn)出了熱血未涼、思想未止。
中間的噱頭略去不表,薄弱的故事情節(jié)按下,但只看結(jié)局,只看全篇皇帝的掌控,與其說這部影片圓了鞏俐的“女皇夢”,不如說它圓了張藝謀的“皇帝夢”。愛她就給她吃藥,控制勝過溫存,以愛為名的綁縛,這樣的女皇,不過是籠中的金絲雀。
但無論如何,這場夢到底是極盡綺麗奢華的。《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場景編排和服裝設(shè)計在當(dāng)時都讓人相當(dāng)驚艷,提名了第79屆奧斯卡最佳服裝設(shè)計;同時,也讓鞏皇榮獲第26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細(xì)數(shù)鞏俐所有的角色,就筆者個人而言,最愛的是《新天龍八部之天山童姥》里的巫行云??v使散發(fā)輕狂懶更簪,依然英氣十足;既有紅妝之秀美,又有武裝之英姿。那幕同李滄海的四手聯(lián)彈,為情挑上逍遙子,她才是真正的“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過客難追,情如朝露,剩一句“人生如霧亦如夢,緣生緣滅還自在”。行走于云端,不落于塵世,追心中所愛,求己身自在。
無論從前現(xiàn)在,鞏俐都高調(diào)拍片,低調(diào)做人,一步一步行走在她的一方天地。直到走向云深不知處,不為塵囂所擾,像那鳳凰非梧桐不棲。
回望鞏俐一路走來,《紅高粱》《秋菊打官司》《霸王別姬》使得鞏俐成為首位所參演的電影分別奪得歐洲三大影展最佳電影獎的華人女演員。由于在國際影壇的知名度和影響力,鞏俐先后擔(dān)任第50屆柏林國際電影節(jié)評委會主席、第59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jié)評委會主席、第16屆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評委會主席以及第55屆金馬獎評審團主席。
無論淡出復(fù)出,鞏俐都只靠作品說話,任何外在評論都根本影響不了她,她對所有緋聞都可以完全置之不理。她的身上,從來沒有女皇的盛氣凌人,卻有著鳳凰的高貴自矜,這才是筆者心中的鞏凰,而非鞏皇。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如鞏俐一樣行至云深便成凰,但活著本身就已經(jīng)是一件幸運且不易的事了。很喜歡《我知女人心》里關(guān)于樂途的那句話,希望每個人都能在俗世風(fēng)塵中找到自己心中的梧桐,然后“樂在其中,途我自在”。
作者| 慕少艾;公號| 看電影看到死
編輯| 騎屋頂少年;轉(zhuǎn)載請注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