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有根據(jù)真實事件拍攝電影的傳統(tǒng),尤其是那些曾經轟動一時的新聞。去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提名名單上有一部《副總統(tǒng)》,講述的是美國前副總統(tǒng)切尼入主白宮的真實故事。今年則是《爆炸新聞》,講述發(fā)生于2016年的??怂剐侣勁_高管羅杰·艾爾斯的性騷擾丑聞。前者獲去年的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男主男配等8項提名,最終只獲一項最佳化妝與發(fā)型設計獎。而后者獲今年的最佳女主女配等3項提名,同樣只得到一項最佳化妝與發(fā)型設計獎。兩部類似題材的電影殊途同歸,說明了一個問題,取材于真實事件的電影并不好拍,更難拍好。
《爆炸新聞》(此前曾有翻譯為《性感炸彈》)由杰伊·羅奇導演,妮可·基德曼、查理茲·塞隆、瑪格特·羅比主演。影片從3位??怂剐侣勁_的女主播的角度,揭示了曾經轟動美國的羅杰·艾爾斯性騷擾丑聞的經過。??怂剐侣勚鞑?、曾經的美國小姐格雷琴·卡爾森的節(jié)目被從晚間黃金時段調整到下午“死亡時間”,然后突然被解雇,于是她一怒之下把??怂剐侣勚鞴芰_杰·艾爾斯告上了法院,指控他性騷擾。她告訴律師,遭到性騷擾的不只她一個人。但沒想到的是,不僅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支持她,反而有許多女主播和職員為羅杰·艾爾斯說話。
這樁轟動一時的性騷擾丑聞的突破點是當時紅極一時的??怂剐侣勁鞑ッ犯P利。影片開始時,我們看到了梅根·凱利與正在競選總統(tǒng)的特朗普打嘴仗。??怂剐侣劦耐露紴樗龘?,勸她打住,羅杰·艾爾斯卻旗幟鮮明地支持她。他說:“他不會影響你的收視率的。收視率不會有沖突就下跌。沒了沖突,觀眾才不看呢。只要他說,梅根·凱利的節(jié)目簡直沒法兒看,那就說明他在看。他們都懂。他看什么,觀眾就看什么?!睆倪@里,我們看到了羅杰·艾爾斯對傳媒規(guī)律的洞若觀火,他能夠把??怂剐侣剮У饺朗找暵实谝徊皇菦]有原因的。
正是這樣一位??怂剐侣劦漠敿t主播,卻在關鍵時刻,為了女性的權利,站出來指證羅杰·艾爾斯性騷擾。跟她一起,還有其他的女主播和職員站了出來。而且要命的是,格雷琴·卡爾森還把與羅杰·艾爾斯的談話錄了音,證據(jù)確鑿。擁有??怂剐侣劦哪嗫思易宀坏貌唤獬肆_杰·艾爾斯的職務,和那些被性騷擾的女性達成了和解。
職場性騷擾是一個非常敏感而且也非常普遍的話題。前不久,我看過日本女記者伊藤詩織寫的《黑箱》一書。據(jù)說BBC后來根據(jù)這本書拍了一部紀錄片《日本之恥》。這件發(fā)生于2015年的性侵事件,直到2019年12月才以伊藤詩織勝訴告終。發(fā)生于兩人之間的性侵或者性騷擾確實難以證明,所以多數(shù)性侵或者性騷擾事件撲朔迷離,難辨真?zhèn)巍?strong style="box-sizing: border-box;">如果不是格雷琴·卡爾森錄了音,如果不是梅根·凱利這樣的受害者勇敢站出來,羅杰·艾爾斯恐怕還在福克斯新聞的高位上,至少不會那么快地去世。
其實,從一個法律人的角度來看,不僅性騷擾,任何一件法律糾紛,都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到真相的。法律的一個重要原則是平等,原告也好,被告也好,在訴訟中具有平等的地位,關鍵是證據(jù)能否證明法律事實。沒有或者缺乏證據(jù),一切指控或者辯白,都不能成立。這世界上,不僅有無數(shù)分不清真假的性騷擾案,更有無數(shù)破不了的殺人案、放火案、搶劫案。要遏制犯罪,懲罰惡人,唯一的途徑是尋找足夠的證據(jù)來證明他們的行為。這才是《爆炸新聞》存在的意義。
看到影片中羅杰·艾爾斯讓女主播們站起來走一走,把裙子往上拉一拉,很多人感同身受。于是,忍不住要問一問:你曾經有過這樣不堪的經歷么?你是怎么來應對的?是的,無論美國還是中國,職場中的潛規(guī)則都存在。關鍵在于,你有沒有格雷琴·卡爾森、梅根·凱利這樣的勇氣?假如你瞻前顧后,忍辱負重,那么只會遭致更多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