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江南水鄉(xiāng),是一個特別平凡的人,父母都是普通的教師。在大學談了個男朋友,是學財經的。我很愛他,他也很愛我,我倆都覺得對方是自己一輩子的真愛。大學畢業(yè)后,他想到北京來發(fā)展,說以他的專業(yè)在小地方根本就沒有什么發(fā)展的余地,還求我一起來。那時候我們感情很好,他這么說,我就跟他過來了,連父母幫我在老家找的一份很穩(wěn)定的事業(yè)單位工作都沒要。
剛到北京其實挺艱苦的,雖說男友進了一家投行,但也只能從底層做起,當個人人都瞧不起的小跑腿的。我更找不到什么好工作,簡歷投了幾十份也沒有人理,幾個大一點的招聘網站都快被我用鼠標點爛了。過了整整三個月,才被招到一家公司做前臺,薪水也很低,一個月才一千五百塊。我倆加起來一個月也就四五千塊錢收入,這么點錢在北京根本過不上什么好日子。我們只能跟別人合租一套兩居室,地段還特別偏,每天上下班在路上都要花三個半小時。
盡管錢不多,住得很簡陋,跟別人合租有各種各樣的不方便,我還是感覺挺幸福的。那個時候我特別相信我的男朋友,總覺得他是個特別聰明、特別勤奮的人,他總會有出頭的那一天,在我眼里,他就是神。我一般五點半下班,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往回趕,爭取做一頓豐盛點、像樣點的晚餐。因為時間緊,早上我們倆都是在外面胡亂買點吃的在公交車上吃,中午都是在公司吃盒飯,所以我盡量想把晚餐做好一點。
我這前臺的工作一干就是一年,其實前臺的工作很簡單,也就是接接電話,打打電話,整理一下資源,配合行政做好員工的考勤什么的。比起干的這些活,我更多的時間掛在了QQ上,再去開心網偷個菜、停個車什么的。
盡管我們的工作量不大,但幾乎北京稍微像樣點的公司都會有個前臺,當個花瓶站在門口擺看。既然是個花瓶,當然也不可能有什么高薪,不過我也沒想那么多,滿門心思都是怎么把合租的小屋收拾得干凈點,把飯菜在少花錢的前提下做得更營養(yǎng)可口點。
我滿足于這種日復一日的簡單生活,男友卻不一樣。干了一年半還沒升職,他開始變得焦躁起來,整天在我面前說誰誰誰就是個笨蛋,不過仗著個有錢的老爸,升職快得比坐火箭還快;又說誰誰誰是個二世祖,不管是能力還是學歷連他的一半都不到,全靠有后臺做了小經理,整天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他越來越羨慕那些開名車、住大房、穿名牌的人,只要薪水一發(fā)下來,他幾乎第一時間就去買名牌衣服穿。還說干他這行,穿得越差越讓人瞧不起。只要一下班,他就在家里唉聲嘆氣,怪自己的爹媽沒本事,怪自己沒背景,還特別羨慕他的一個同事。這個同事本來像他一樣,也是個從小地方來的沒什么背景的大學生,就是因為找了個有錢人家的女兒,在老丈人家的幫忙下鯉魚跳龍門,一下子做了一個公司的總經理,有車又有房。
聽他滿腹牢騷,我也只是特別耐心地安慰他,相信憑他的本事,只要繼續(xù)努力,不愁沒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因為我的工作是前臺,很輕松,時間也很好打發(fā),所以我上班的時候還是愉快的。因為沒有想法,我對公司里的人都挺好的,見誰都笑臉相迎。有一天公司里的行政主管叫我晚上一起吃飯,我以為是普通同事間的聯誼,就滿口答應了。去了之后才嚇一跳,原來只有我跟行政主管兩個人。
我們公司的行政主管姓錢,是個男的,其實這種事在其他公司很少見,因為做行政的往往都是女的。這位錢主管四十多歲,離異多年,其實按他有車有房那么好的條件,在北京是很容易再婚的,不過他始終單身一人。聽同事們私底下議論,他不肯再婚的原因,一是脾氣有點古怪,二是他有那么點男人花心的本色,身邊的女朋友走馬燈一樣地換,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在餐桌上,他表現得很有紳士風度,還對我說,公司里有個行政專員剛離職不久,需要招人,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我的表情,問我有沒有意向。我一聽就很興奮,要知道沒有一個前臺能干一輩子,就算前臺自己愿意,公司也不答應。等到年老色衰的時候,也就是該下崗的時候。所以前臺們的目標往往就是行政或者人事專員,再往后走就是行政或者人事主管,當然再往后就不一定了,能做到主管級別就很不錯了。
見我滿臉喜色,錢主管說這次招人公司讓他自己物色人選,從外面招聘或者從內部調人,月薪三千塊。我連聲說我愿意,我非常想去。聽我這么說,錢主管不急不慢往后面一靠,說他喜歡我,認為我人不錯,也想把這份工作給我,不過,他有個條件,就是要我陪他一夜,只要一夜而已,這個條件非常優(yōu)惠。我一聽就火了,覺得他在侮辱我,血管突突跳,恨不得當場給他一巴掌。看見我憤怒的眼光,錢主管也有點怕,結結巴巴地說這是個玩笑,讓我別生氣。
回到家里我氣得大哭了一場,還以為男友會幫我痛罵這個變態(tài)主管一頓,沒想到他只是嘆了口氣,說他要是女的就好了。
這樣不咸不淡的日子一晃又過了半年,慢慢地男友回家后已經不怎么抱怨了,只不過回家越來越晚,經常到十二點才回來,一回家倒頭就睡,周末也經常加班不回來。我要是打電話去催他,或者問他回不回家吃飯,他都會很不耐煩。我以為他是工作太辛苦,覺得自己能做好的事,就是安靜在家待著,不麻煩他,把房子收拾干凈,他要是回家就給他做可口的飯菜,不管多晚,我都會等他回來再一起睡。有時候他也顯得很愧疚,偶爾周末不加班的時候,就會陪我,很體貼地做飯洗衣服什么的。
有一天他喝得醉醺醺地回來,眼睛紅紅地說:“要是我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怎么辦?”我以為他喝多了酒后亂說,就打了盆水,幫他擦擦扶他上床睡覺了??墒堑诙炱鸫埠螅€是很沉默,無精打采的樣子,我急著上班,沒多想就走了。到了下班回來,看他居然在家等我,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問他怎么了,他眼淚嘩就下來了,我嚇壞了,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過了好半天,他才對我說,他對不起我,他有別的人了。
我腦袋嗡的一聲,當時就傻了,整個人都像飄在空中,耳邊還是傳來他的聲音,不過這聲音更像是從天上傳下來的。暈暈乎乎中,又聽他說四個月前投行總裁的女兒留學回來了,在公司上班,不知怎的,對他格外有好感。因為總裁女兒從中學起就長年在美國生活,對國內基本不熟悉了,招呼她的任務就落在了我男友的頭上,因為只有他的資歷最淺,手上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一來二去的,總裁女兒看上了他,兩個人在這段時間里已經培養(yǎng)了深厚的感情。昨天起,他們倆的事已得到了總裁的正式認可,原來男友這一年多的勤奮總裁還是看在眼里的,對他也挺滿意。而且總裁就這么一個女兒,他原來就想招個女婿入贅將來幫忙打理公司,這也是讓女兒回國的最主要原因。
他說這是他人生最大的一次機會,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機會,他不想失去這個機會。男友一邊說一邊拉著我的手哭個沒完,我都奇怪我還沒哭,他怎么這么多眼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我甩了。我問他,全公司不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嗎?男友有點不好意思,說總裁和女兒兩個人都不介意,認為男人誰沒點過去,將來全心全意對他女兒好就行了。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事對我的打擊有多大,從來北京的第一天起,我就從來沒想過要跟他分開,以為兩個人就這么一輩子在一起,也相信他總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沒想到他倒真是要出人頭地了,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為改變命運我做了副總婚外人
自從男友走后,我過了很長一段行尸走肉的生活,有整整三天幾乎不吃不喝。胃就像睡過去了一樣,一點都不餓,而且只要一吃東西就會惡心,想吐,一個星期下來就瘦了十斤。后來我才知道這是厭食癥,因為受刺激太大,腸胃都罷工了。
那些天我一直都在思考,我到底錯在哪里,過了很久我才想明白,我不該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一個男人身上。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才能把握。我的工作只是一個前臺,我把自己當做了一個花瓶。當一個人把自己當做花瓶的時候,別人就會真的把你當個花瓶,需要好看的時候放桌子上擺擺,不需要了就隨手扔到垃圾堆里去。
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我想,就要先從不當一個花瓶開始。我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職業(yè)未來,也重新考慮錢主管的提議。不過現在他已經離職了,據說去了一家外企,具體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因為他走后基本就沒再跟同事們聯系。他走后公司行政主管的位置一直空著,由公司的一個姓張的副總暫時代理。
這個張副總也就四十來歲,是上海人,老婆孩子都還留在上海。張副總看上去很精干的樣子,工作起來也有魄力,在公司里算得上一個有魅力的男士。這一次我直接找到張副總,直接闖到他辦公室,提出來我想調到行政。他很驚訝地看了我半天,沉默了一陣,然后說讓我晚上吃飯的時候再慢慢談。我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有過上一次的經歷,我當然明白這“晚上慢慢談”是什么意思。
下班后,我跟他前后腳到了一家離上班地點比較遠的餐館,兩個人心猿意馬地胡亂吃著。我一直沒提轉職的事,倒是張副總沉不住氣了,提出來我想轉到他手下沒問題,只要他打聲招呼,下周我就可去過去,月薪三千。不過,他暗示我,今天晚上就不用回家去了。說實在的,本來我還抱了一線希望,在那一刻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下就坍塌了,坐在我面前的這個副總此刻只是一個荷爾蒙勃發(fā)的男人。我總算明白大家都說的職場黑暗是怎么回事了。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說,今天晚上陪他可以,但我要更多,我要行政主管的位置。他吃了一驚,問我明不明白,這個位置有多高?普通行政月薪三千,行政主管的薪水有六千,沒幾個剛入行的新人能升到這個位置。我說我知道,我就是想要這個位置。他輕輕笑了起來,說我可真不簡單,有野心,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不過,他又補充說這個位置可不是一個晚上就能得到的,我說我知道。他考慮了一陣,說這樣子,讓我先調到他手下干半年,半年后再升我做主管。他又向我解釋,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做過行政,他不可能一下就把我提到主管,這樣師出無名。半年后,可以再向公司申請,說我工作能力強、表現突出,再加上他自己工作繁忙,兩邊顧不過來,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我升為行政主管。
我笑笑舉起酒杯,兩個人輕輕碰了一下,這樁交易就算達成了。
就這樣,一周后我開始到行政上班,也成了張總名符其實的婚外人。反正他的家小在上海,也沒有人來監(jiān)督什么,只要方便的時候,他就會來找我。因為嫌我住的地方太簡陋,他還幫我在離公司不太遠的地方租了套精裝修的小一居。房子不大,但環(huán)境、設施都很好,因為地段好,所以租金并不便宜。我也樂得搬進去,有便宜不要白不要,如今這個時代男人都可以靠女人,女人為什么不能靠男人?我們基本都是在外面吃飯,我從不做飯給他吃,因為我只是個婚外人,又不是他老婆,為什么要像老婆一樣伺候他?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他得到了我年輕漂亮的,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職位。
半年后,他果然辭去了行政主管的職位,把我提了上去。行政主管,月薪六千,還有年終獎,這一年我剛滿二十五歲,成了公司里最年輕的中層干部。從我被提上去后,公司里許多人看我的眼神就變得不一樣了,有嫉妒也有鄙視,大家心知肚明,但誰也不敢把這事挑明了說,因為損人不利己,這也是職場大忌。
我并不滿足于當個小小的行政主管,我還有更高的目標,下一步是行政經理,甚至是人事經理,然后在北京買車、買房。這目標并不遙遠,我知道在職場職位就是金字塔,越往上走職位越少,但我還很年輕,而且漂亮還懂事。這世界上不會有比我更稱職的婚外人,不吵、不鬧、不爭風吃醋,他來了就來了,不來就不來。你送我禮物我就收下,你不送我也不強求,也不會仗著跟老總的關系親密而在公司里招搖,能低調就低調。他要是回上海,我絕對不會給他發(fā)短信、打電話,不會騷擾到他的家人和婚姻??梢哉f這個世界上再難找到第二個像我這么好的婚外人了。
可以說我對男人已經徹底死心了,不過將來遇到合適的人選,我也不排斥把自己嫁出去,只要這個人經濟實力足夠強,對我足夠好。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我絕對不會再找那種兩手空空,沒房沒車沒地位的毛頭小伙了。我只想對這種男人說,別跟我談感情,談錢。
在講述過程中海蘇都是一副很憤恨的樣子,她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是為了向前男友證明:我很行。
蘇蘇說,自己以前錯在把所有幸福全押在一個男人身上,所以她以后的幸福將與男人無關。事實上她并沒有從錯誤中醒悟過來,而是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追求事業(yè)的成功和舒適的生活是每一個人的權利,但用出賣感情和的方式去達到這一目的,無疑是令人所不齒的。
在這追求的過程中,她已經迷失了自己,忽視了一個正常女性的對尋常愛情、尋常婚姻生活的正常要求,已經到了喪失理智、自暴自棄的地步。其實不妨撥開層層迷霧看真相,蘇蘇在意的職位真的那么重要嗎?她所追求的生活真的很光鮮嗎?她不過是在為自己制造一個海市蜃樓,并且背負著沉重的殼在爬行。
幸福有時候真的很簡單,只要找到自己就是天堂,站在十字路口的蘇蘇只有有一天真的蘇醒過來,忘掉過去,忘掉背信棄義的前男友,才能真正到達幸福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