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從外地回來,麗水火車站出來,打的,回麗水的家,跟師傅說了地點,一上路,發(fā)現(xiàn)不對啊,怎么走的路線在讓遠路,我隨即跟師傅說,師傅,應(yīng)該走那條路啊,更近而且車也是不多的。當然我說的是普通話,在麗水很多年,一直不會說麗水話,但是麗水話基本能夠聽懂。師傅用麗水話跟我說,差不多的。我想算了吧。
火車站出,講普通話,大包小包,在每一個城市都會被認為是一個異鄉(xiāng)人,如果再加上坐在車里好奇地看著外面的街景,這種確定感會進一步加深。
這種異鄉(xiāng)感其實在自己的故鄉(xiāng)也是存在的,特別是自己長期在外求學,后來工作定居異鄉(xiāng),久不回鄉(xiāng)。
異鄉(xiāng)感大概也是從自己下了車站開始,風風撲撲終于到了故鄉(xiāng)境內(nèi),下了車,到售票處購買返程票,習慣性用普通話,往往迎來的是售票員一冷眼與機械式回答,還有最后啪的一下把票落在窗臺,而我聽到隔壁窗臺,旅客與售票員在用方言聊天,透過一個窗口,我看到一種用方言包裹起來的安全感,或是說歸屬感吧。我拿起回程票,用方言說了一聲,謝謝。
這次是帶著女兒豆丁回家,也是豆丁出生后第一次回我的故鄉(xiāng),到了家,豆丁很多東西是我親自置辦的,第一次是給豆丁買一些臉盆,頂著太陽,走進街上一家比較大型的超市,老板是外地人,但是看得出來是很努力的在融入當?shù)厣钪?,因為整個購物中他一直用蹩腳的方言跟我交流,結(jié)賬時,老板按著收銀機,對我說,我怎么沒有看到過你,你不是本村人吧,那種口氣是有一種盤問的口氣,我說,我是的啊。我用普通話回答,我怕老板聽不明白。
第二次是給豆丁買衣架,走進街上另外一家超市,老板還是外地人,這個老板跟我打招呼是普通話,我迅速在貨架上,挑了一個大紅色的圓形多夾子衣架,結(jié)賬的時候,老板很熱情的拿出一個塑料袋把衣架裝上,不忘問我,小伙子,剛來這個村子的吧,工作找好沒有。我一聽這話,頓時語塞,what。不過我馬上清醒過來了,我說家里剛好缺一個衣架。
不怎么出現(xiàn)的面孔,習慣性的普通話,讓他人總在不自然地臆斷你就是外地人。
當然最強烈的異鄉(xiāng)感,從來不會是上面那些,那些也還是表面的,更加深層次的異鄉(xiāng)感,是我回到故鄉(xiāng),漸漸發(fā)現(xiàn)很難融入故鄉(xiāng)的生活,那些原本很習慣的東西,現(xiàn)在變得難以接受,物是人非從來都是小事,從內(nèi)心上來說,我感覺似乎不再屬于這里,而又在第二故鄉(xiāng),似乎對著那邊的生活非常熟悉,價值觀也不斷磨合,但是總覺得自己也是不屬于第二故鄉(xiāng)的,始終有一種游離感。
是的,最深沉的異鄉(xiāng)感,是一種時空錯亂感。無論是第一還是第二故鄉(xiāng),自己是熟悉而又陌生。自己始終處于一種被反復(fù)拉扯的狀態(tài),不斷確定自己的身份。
不過還好,還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