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的擁抱
“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 “太悲涼了!”“我家住在黃土高坡……”“酸不酸哪!”
啊,我離家三年了!媽媽,我想家了!
雷聲隆隆,雨水泄泄,四月的宜春顯得波瀾不驚;沙塵吼吼,冷風(fēng)嗖嗖,黃土高原親愛的媽媽披星戴月。沉悶的雷聲攪得我的五臟滾滾,腦袋嗡嗡,做了一個簡單的變式就把它轉(zhuǎn)換成了2005年9月2號的校園廣播:“今日臺風(fēng)來襲,請大家做好防御準備……”那天,我目送著媽媽的背影漸漸消逝在雨中,而我自己也被注定至少要在這江南的雨簾中度過四個春秋。
2005年的9月份,中華大地到處都張著焦渴的嘴巴,龜裂的土地,滿目瘡痍。在我辦完一切的手續(xù)后,掛念家里的媽媽匆匆買了一張回家的車票。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家里那可憐的幾畝黃土地在等著她這唯一的勞力:爸爸忙啊,他要做別的事情,抽不出空啊,他身上挑著我們?nèi)忝脤で笾R的砝碼!
為了讓媽媽多留一會兒,最終聽了我的建議買了張第二天中午的車票(后來得知那列車太晚了,到南昌后錯過了當天去西安的車,不得不在候車室里待 了一個晚上,而且造成了連鎖反應(yīng),到西安后又錯過了開往銀川的火車,又等了好久,而且全程都是站票)。
那天晚上我和媽媽擠在一張床上,這是一張讓我和媽媽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床:與家里厚厚的床墊開闊的空間相比,空空的床板上竟然只鋪一層毯子,還掛著蚊帳!可后來才覺得就連這一床毯子也是多余的:由于太熱了,我整宿都在翻來覆去,頭也好暈,感覺還是在火車上搖啊搖啊的;再看看媽媽,大概是經(jīng)歷多的緣故吧,亦或是為第二天的旅程積蓄一下能量,在這悶熱難耐的江南九月,依然能睡的那么安詳……
第二天早晨是被學(xué)校的廣播吵醒的:要預(yù)防臺風(fēng)。這對于我和媽媽來說,是一個多么新鮮的名詞啊。媽媽就是在這大雨中離開的:藍色的雨傘,藍色的上衣,就是這樣漸漸的以背影的方式和我告別的,我豎起耳朵,似乎能聽到媽媽的雨水傳音:“孩子,考試完了早點回家過春節(jié)??!”由于天氣作祟,大雨的無情,我的媽媽最終沒能看一下學(xué)校的全貌,欣賞一下宜春的美景,留下了一床的囑咐叮嚀之后,中午在我的陪同下買了把傘,就拎著一個空箱子走了。甚至都不讓我送她到校門口——怕我送她到校門口又找不到回寢室的路了!媽媽就是對我這么不放心,可您又怎么忍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兒呢?!看著媽媽瘦弱的背影越來越遠,眼淚開始在我的眼眶里打轉(zhuǎn)了,想起了姐姐的故事:姐姐早我一年考上了大學(xué),就在媽媽送她到校一切都
交代好了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向都讓媽媽驕傲與放心的獨立的大女兒哭著喊出了一句:“媽媽,難道你就真的把我一個人留在這山溝溝里了嗎?”媽媽聽姐姐說完哭了,我聽媽媽重復(fù)完笑了。
可是此刻,她這個向來很聽話的二女兒卻只敢乖乖的站在雨中,都不敢向前一步:怕媽媽生氣,怕媽媽擔(dān)心,也許更怕的是媽媽堅強的歷程中留下滿臉的淚花……但我又絕不是一個喜歡按規(guī)矩出牌的家伙,決不允許無情的雨簾就此割斷我深情的目光!一口氣跑到了校門口,可學(xué)府路敷衍我的除了大西北那干癟的黃土地久違的甘雨,就是黃土高原深邃的空曠:8路車已經(jīng)被時間趕走了……
“雨紛飛,飛在天空里是我的眼淚,淚低垂,垂在手心里是你的余味”,腦海中閃過這句歌詞,可舌頭上卻怎么也拌不出“媽媽”兩個字來!一瞬間,我的眼淚決堤了?;氐剿奚?,給姐姐和小姨打了電話,我就霹靂啪啦的哭了,把休止符都給沖走了……
后來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講給朋友們聽時,我總是笑言:原來我還是有眼淚的??!猶記得,初二那年的春節(jié),是姥爺?shù)募扇眨趬瀳隼?,當所有人都悲痛交織傷心欲絕的時候,我跪在那兒,卻怎么也擠不出一滴眼淚來,努力的回憶著印象中姥爺殘存的點點碎片,卻怎么也不能把它們串聯(lián)起來,這使得我每次醞釀出來的一滴眼淚總是在還沒有“滾”出來就流產(chǎn)了。這事對我的打擊好大,打那過后,我就刻骨銘心的記住了:我的淚腺干了,我成了鐵石心腸的家伙。因為除了看電視劇時會剎不住這水流,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無論什么事情都基本上沒能使我的眼淚就范。
此時,我可以滿懷信心的說:我會哭了!可“哭”字上的兩張“口”卻似乎總是在警告我:你欠媽媽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