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Rabin dm nath Tagore·1861-1941)
詩人、哲學(xué)家和印度民族主義者。生于加爾各答的貴族家庭,八歲開始寫詩,展露非凡的天賦,十五歲時出版詩集,被為“孟加拉的雪萊”。一八七八年赴英國留學(xué),深受英國文學(xué)浪漫主義詩人的作品啟發(fā),創(chuàng)作生涯涉足詩歌、小說、戲劇、樂曲等不同領(lǐng)域,以及大量的文學(xué)、哲學(xué)、政治論著。一九一三年以詩集《吉櫻迦利》(Gitanjali, 《頌歌集》)榮獲諾貝爾文學(xué)獎,為亞洲第一人,從此躋身世界文壇。一九二一年于故鄉(xiāng)創(chuàng)辦國際大學(xué),著重音樂和美術(shù)教育,以成為全面研究東西方文化的學(xué)術(shù)中心。一九四一年留下控訴英國殖民統(tǒng)治和相信祖國必將獨立的著名遺言《文明的危機》后與世長辭,享年八十歲。著有《漂鳥集》、《新月集》、《采果集》等。
邵洵美像
徐悲鴻作于一九二五年
邵洵美(1906-1968)
原名邵云能,浙江除姚人,生于上海,民國時期著名作家、出版家、翻家、詩人,“新月派”代表人物之一,曾留學(xué)英國劍橋、法國巴黎:與徐志摩、郁達夫、沈從文等文人過從甚密,與徐悲雞、常玉、劉海粟、葉淺予、張正宇等畫家稱兄道弟,熟衷出版事業(yè),曾先后辦過《獅吼》、《金屋》、《新月》、《論語》、《時代畫報》、《萬象》等刊物,為中國提供了了望西方文學(xué)思潮的窗口,另譯有泰戈爾作品《家庭與世界》等。
徐志摩(1897年1月15日—1931年11月19日),原名章垿[xù],字槱[yǒu]森,留學(xué)美國時改名志摩。浙江海寧硤石人?,F(xiàn)代詩人、散文家,新月派詩人,新月詩社成員。1918年赴美國克拉克大學(xué)學(xué)習(xí)銀行學(xué)。十個月即告畢業(yè),獲學(xué)士學(xué)位,得一等榮譽獎。同年,轉(zhuǎn)入紐約的哥倫比亞大學(xué)的研究院,進經(jīng)濟系。1921年赴英國留學(xué),入劍橋大學(xué)當(dāng)特別生,研究政治經(jīng)濟學(xué)。在劍橋兩年深受西方教育的熏陶及歐美浪漫主義和唯美派詩人的影響。奠定其浪漫主義詩風(fēng)。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搭乘“濟南號”郵政飛機北上,途中因大霧彌漫,飛機觸山,不幸罹難。代表作品有《再別康橋》《翡冷翠的一夜》。
陸小曼(1903年11月7日-1965年4月3日),江蘇常州人,近代女畫家 。師從劉海粟、陳半丁、賀天健等名家,晚年被吸收為上海中國畫院專業(yè)畫師。曾參加新中國第一次和第二次全國畫展。陸小曼擅長戲劇,曾與徐志摩合作創(chuàng)作五幕話劇《卞昆岡》。她還諳昆曲,也能演皮黃,寫得一手好文章,有深厚的古文功底和扎實的文字修飾能力。因與徐志摩的婚戀而成為著名近代人物。1965年4月3日于上海華東醫(yī)院逝世,享年62歲。
爸爸(邵洵美)對泰戈爾的熱情,也許緣于比他長十一歲的徐志摩。
泰戈爾一九二九年三月第二次訪華,政府機構(gòu)不接待,就住在上海志摩家里。(陸)小曼告訴媽媽(盛佩玉),為老先生布置的房間很周到,雖是亭子間,地上鋪了厚毯,放了大墊子作靠枕,還有熏香爐和青色炭盆, 放了木炭供他取暖,連墻上都掛了壁毯,完全是印度式的,為使他感到像家里一樣親切。
可老先生到晚上執(zhí)意要求睡在志摩的房間里,這樣他睡在中國式的臥室里,志摩與妻反倒睡在印度式的房間里了。
媽媽在遺稿《一個女人的筆記》①回憶道:“一天洵美應(yīng)志摩之邀同我一起去拜訪老人,并和他們同桌吃飯,吃的是中式自備菜,老人身材髙大,灰白的大胡子散在胸前,他穿著灰色的大袍,一頂黑色的帽子端端正正地戴在頭上,好像我看到過的大寺院中的老方丈打扮。老人態(tài)度嚴(yán)肅慈祥。只見志摩、小曼殷勤地招待他。”
泰戈爾與徐悲鴻合影。
有趣的是老人歸國后,志摩多次告訴爸爸,他住的福熙路上有只夜鶯,每天夜里就蹲在他那印度式亭子間窗邊歌唱,可以聽到大天亮。
爸爸在《夜鶯》②一文中寫道:“志摩描寫說,'聲音越來越響亮,調(diào)門越來越新奇,情緖越來越熱烈,韻味越來越深長,象是無限的歡暢,像是艷麗的怨慕,又象是變調(diào)的悲哀……’志摩甚至說,假使在他窗口多叫了幾聲,自己就會快樂得發(fā)了瘋?!?/span>
爸爸邵洵美和媽媽盛佩玉和哥哥的合影。
對鳥并不感興趣的爸爸,竟然也像孩子般的著了迷,下決心一連去了志摩家兩天,晚上蹲在那印度式的亭子間里,卻再也沒有聽到夜鶯的叫聲,好在還可以跟志摩、小曼聊天直到天亮。
爸爸懷疑志摩所聽到的不過是詩人的幻象,是夢,是他自己的詩,是對印度老人深深地思念。
志摩飛機失事后,痛失好友的爸爸再也不寫詩了,隨著時代的變遷,逐漸褪去了“新月詩人”、“出版家”等桂冠,儼然成了 一位“翻譯工作者”。居然秦瘦鷗對他的譯作大加贊賞,說真正達到「信、達、雅」標(biāo)準(zhǔn)。
說起翻譯,爸爸與志摩合作的那段美好時光已經(jīng)永遠流逝。
記得在一九三一年他們一起辦新月書店,一起出《新月詩刊》,還擬訂了合作翻譯的計劃。
先計劃邀友人一起翻譯《莎士比亞全集》,志摩先選了《羅密歐與茱麗葉》,爸爸后挑了《仲夏夜之夢》。兩人還準(zhǔn)備合譯哈里斯(Frank Harris)的《我的生活和戀愛》。
令人悲痛的是志摩先走了,爸爸立志將志摩未竟之事做完。眾所周知,志摩欽佩勇敢的女性丁玲,在《新月》上發(fā)表了《珰女士》(叮鈴珰瑯是也),故事只開了一半場,他就走了。
爸爸在《人言》上續(xù)編《珰女士》,一氣連載三十期。當(dāng)然爸爸更想讓志摩把泰戈爾介紹給中國的美好愿望實現(xiàn)。
經(jīng)過是這樣的,四九年印刷廠影寫版印刷機被政府收購,五一年又結(jié)束了時代書局業(yè)務(wù),閑居在家的爸爸開始譯作。
先應(yīng)上海出版公司之約翻譯了馬克·吐溫的《湯姆·莎耶偵探案》和蓋斯凱爾夫人的《瑪麗白登——曼徹斯特的故事》(署名旬枚、佘貴堂〉。
以后又翻譯了雪萊的詩劇《釋放了的普魯米修斯》,經(jīng)主動爭取,終于在他五十歲那年,五六年三月十三日收到了北京作家出版社寄來的泰戈爾三部原作——《家庭與世界》、《兩姊妹》及《四章書》。
據(jù)三月十五日“翻譯隨筆”記載, 爸爸當(dāng)日已讀完《四章書》,說等三書“全部讀完,當(dāng)寫提要與初步體會,”“覺得泰戈爾的宗教意味(哲學(xué)意味)極濃厚”。
泰戈爾(前排左二)訪華,徐志摩(后排左一)與林徽因(前排左一)陪同。
據(jù)哥哥回憶,在譯《四章書》時,遇到疑問,有次竟叫了出租車親往印度駐滬領(lǐng)事館找文化官員查詢。他也不知當(dāng)時中印關(guān)系已驟變。結(jié)果是他譯的雪萊長詩劇《釋放了的普魯米修斯》在一九五七年八月如期由"北京作家出版社"出版,而泰戈爾的三部作品石沉大海,毫無音訊。
當(dāng)然一九五八年十月爸爸被捕,冤獄三年余,更是無法出版了。此禍?zhǔn)怯砂职治腥~靈鳳將信件轉(zhuǎn)寄美國友人項美麗而引起,此事已由上海市公安局一九八五年二月“平反”。
一九六二年自由了的爸爸開始為上海出版社翻譯拜倫的長詩《青銅時代》和雪萊長詩《麥布女王》,直到他六十二歲,一九六八年五月五日逝世,未親眼見到泰戈爾的譯作出版。
媽媽深知爸爸在貧病交迫中為譯書所付出的心血,她不能忘記爸爸為譯書徹夜不眠的倦容,她深知一個譯者最大的痛苦在于自己心血的結(jié)晶付之東流。于是多次給兩個出版社去信,為爸爸的五部遺稿爭取出版,均無果。
年復(fù)一年的爭取與等待,忽見夏衍復(fù)出,媽媽命我們起草寫信給夏公。他的第一部翻譯作品,爸爸曾經(jīng)幫助出版。信里請他能否過問一下 洵美遺作的出版問題。
有意思的是,某日,在上海譯文出版社工作的姊夫方平興沖沖地告訴媽媽,他親見夏公給出版社蒯斯曛的信。信中云:“洵美先生生前曾告訴我譯有幾部著作,貴社若無意出版,請寄我,將交由北京出版。” 方平又說相信夏公定會給北京也去信。
姊夫方平教授,曾經(jīng)繼續(xù)譯完爸爸被文革中止的譯作艾米莉·勃朗特 的《咆哮山莊》,作為中國莎士比亞研究會會長,也完成了志摩與爸爸的遺愿,主編了《莎士比亞全集》??上У氖撬延谌ツ?nbsp;(二〇〇八)故世,這位邵洵美的女壻最后一個學(xué)術(shù)職位竟是中國魯迅文學(xué)獎評選委員會的主任。
事情果然有了好的結(jié)果。上海先后出版了《青銅時代》和《麥布女王》,北京也出版了泰戈兒的《家庭與世界》。但還有二部譯作,不知何故沒有面世。經(jīng)再三要求,僅退回了《四章書》原稿。當(dāng)我們見到媽媽收到郵寄來的書稿時,用顫枓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它,然后戴上老花眼鏡慢慢地一頁一頁地翻閱它,不禁熱淚盈眶。八七年她從上?;啬暇┣埃?鄭重地將書稿交給了我們,沒有說什么,但從她期盼的眼神里我們感到了《四章書》譯稿之沉重。
機會終于出現(xiàn)了,幫助了媽媽遺稿《一個女人的筆記》出版的江一鯉女士,在上海星巴克喝咖啡時,轉(zhuǎn)達了總編輯之意見,決定出版《四章書》譯文,我們無比欣喜。
FOURCHAPTERS
四章書
泰戈爾 著 邵洵美 翻譯
這些偷懶、任性、不時遮住你的眼睛,
你經(jīng)常用靈巧的手指撂一邊的頭發(fā);
這種輕飄地披在你肩上,
一端用簪子插頭發(fā)上裹著你后腦的、
黑邊的繭綢沙麗
你眼睛里的倦意,
你嘴唇上的深情;
還有那逐漸黯淡、
終于遁入虛無縹緲中的光輝,
我看見的這一切東西全是真理,
奇跡一般的真理。
愛是最偉大的真實,《四章書》即是泰戈爾的《齊瓦哥醫(yī)生》。
此為邵洵美翻譯,泰戈爾七十二歲寫就的最后一部小說,為其思想的終極呈現(xiàn)。
內(nèi)容描寫印度脫離英國獨立前一對男女的愛情故事,其在激烈的革命背景中保持愛情反抗的心酸和痛苦,并將這種抗?fàn)幾兂捎職狻奚陀⑿凼较笳鞯目植乐髁x。
敬愛的讀者,當(dāng)您瀏覽此譯文時,希望與我們產(chǎn)生共鳴。似乎感到譯者對摯友志摩的深深思念;讀到譯者對這位印度老人幽深的智慧表示的虔誠敬意;體驗到一位老婦人為實現(xiàn)丈夫的遺愿所做的艱辛而又漫長的努力,最終在心靈相通的文友及年輕的出版界同仁的努力下,終于圓夢后的歡樂。
請聽,在那靜靜的夜晚,在上海福熙路那間印度式的亭子間窗外,夜鶯又在歡唱了!
謹以此短文,表示我們及邵洵美先生的親屬對出版者及讀者的衷心謝意!
出版社來人與吳立嵐邵陽夫婦商談出版《邵洵美全集》事宜。
注釋
①《一個女人的筆記》,副題“盛氏家族,邵洵美與我”,作者盛佩玉,編注邵陽、吳立嵐,二〇〇七年印刻出版。
②《夜鶯》,作者邵洵美,發(fā)表于一九二九年《金屋月刊》第十二期。
特此鳴謝邵陽和吳立嵐夫婦授權(quán)本公眾號發(fā)布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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