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龍缸
作者：宗川
回憶上次到龍缸游覽，已是將近兩年。兩年，700個日子，漫長的牽掛，縈繞的夢幻。10月，這個金秋的清晨，與幾位20年的老友相約，舊地重游，一些別樣的感覺浸潤開來……于是，拾起久違的筆頭，記之。
同游者：重慶商報徐庶、云陽中學(xué)李錕、招商局余東塘。
之一：眺望石筍河
揮手。將彌漫的煙塵擠到幽深的龍崗邊沿
凝望。發(fā)現(xiàn)你挺拔在我的腳下，
不。挺拔在當(dāng)年樵夫（注）的肩頭
這根石筍，倔強(qiáng)地守候
那個少女，被老龍王關(guān)哪里了？
歲月的滄桑，還沒有洗凈殘留的
禁錮的思想？
那汀淙的河，漩渦
光滑的石頭的嘆息
罅隙里回蕩的探險者的魂靈
沿著紅葉的根部，延伸
我想跳進(jìn)來，擁抱你狹長的身軀
我想你的心跳，很快
和得上我的喘息，我的呻吟
在這個陽光蕩漾的清晨
我的聲音失落
——我，唯有遠(yuǎn)遠(yuǎn)地
遠(yuǎn)遠(yuǎn)地守望你
我的石筍河，我的情人
將自己作為雕塑
打扮成你忽略的風(fēng)景
注：樵夫，傳說，當(dāng)年龍女住龍缸，見一樵夫英俊勤勞忠厚，遂現(xiàn)身相愛。結(jié)婚之日，被龍王知曉，卷走龍女，留下樵夫化身大山，樵夫扁擔(dān)插于河中，化身石筍，故名石筍河。2009.10.12晨作
之二：紅豆
我見到了紅豆。一粒一粒
飽滿滋潤，燦爛地笑著
仿佛當(dāng)年失落的夢影子，清晰得
飛過的鳥也停留，三秒
但是，鳥還是飛走了
它銜不走夢的沉重
采擷。只此一顆
只是藏在蒼老的火炬石腳下的那一顆
我想，火炬石就是我的夢
升騰在天際的最后一縷
但是這顆紅豆，鮮艷的紅豆
黃昏就在我的貼胸的兜里
枯萎。變黑。甚至
散發(fā)和著我體息的味道
我捧著她，她卻從手中滑落
消失在山谷的深處
我站在了鷹嘴石的頂端。
驚呼。贊嘆。提醒。
閃光燈令我迷幻，我
聽見龍缸深處鳥的啁啾
縹緲。清晰。貼近了我的心臟
我抬頭。天空遼遠(yuǎn)清澈
云在足底無聲無息
我聽見千年古樹以及探頭小草的交談
我聽見龍女樵夫相擁的囈語
我聽見山腳下行人匆匆的踢踏
還有，某一隅默默的埋怨
有風(fēng)。撫摸我的全身
從足底到發(fā)梢，不放過一絲一毫
這種感覺，蔓延
直到蜿蜒小徑
（不叫小徑，叫羊腸小道，或者叫曲線）
在那些勇敢者的戰(zhàn)栗中
慢慢散開
就這樣站在這里吧。
一種聲音在冥冥中回蕩
但是回歸的路還很遠(yuǎn)
回頭望望。驀然發(fā)現(xiàn)
東方依山升騰的太陽
紅得那樣鮮艷，就像我的兒子
六歲孩童的臉龐
之四：浪子
站在風(fēng)的頂端，浪子
從濃密的林間突了出來
他笑著，燦爛如秋日的陽光
一縷縷撕掉我的疲憊
我的喘息、汗水
我的涼涼的思緒
路邊的小店。烈酒。熏肉。
浪子用他的豪爽，甚至
機(jī)器麻將，敲響遙遠(yuǎn)的記憶
以及村姑純真的目光
從清水的山上滑下來
一直到長江邊上
浪子，這個兄弟
倔強(qiáng)地耿直著
把我征服
之五：龍缸的缸
那只是一個傳說
久遠(yuǎn)的故事。塵封
默默接納許多——
樵夫的鮮血。牧女的淚水
獵戶槍口彌漫的硝煙
以及沉睡的灶臺
能聽見天空跌落云彩的脆響
和盤旋的飛鳥孤獨(dú)的鳴叫
龍缸的缸。裝著滿滿的歷史
守候。
直到山腳升騰的淺霧
捎來喧囂
龍缸的缸，保持沉默的姿勢
耐心地記錄
生命的痕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