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豪"劉禹錫的
"桃花運"
(2006-09-23 20:55:16)
轉自:新浪網(wǎng)·
水方朔之楓情“詩豪”劉禹錫的“桃花運”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這首用諧聲雙關語來表情達意的民間情歌《竹枝詞》,曲調優(yōu)美、格調清新;碧綠江面,楊柳垂拂,東邊晴日,西邊細雨,小舟泛波,情人對唱。情人江中相會,情歌聲聲朗朗,愛情迷惘眷戀,如詩、如畫、如夢,令人心醉。這充滿生氣活力,飽含人情味、千古傳唱的情歌,誰能想到竟出自一生坎坷、三次被貶22年、備受打擊、命運多舛、抱負難遂的唐朝詩人劉禹錫之手呢。
劉禹錫(772-842),字夢得,洛陽人。自稱是漢代中山王劉勝的后裔,也算是河北中山人。自幼聰穎好學,貞元九年時年21歲中進士,官至監(jiān)察御史。時值安史之亂后,宦官當權,藩鎮(zhèn)割據(jù),政治腐敗,國運危艱。貞元二十一年,順宗李誦即位,任命王叔文為翰林學士,與王仳、柳宗元、劉禹錫等人組成革新集團,推行革新。史稱“二王劉柳”。掌握國家大權的宦官和藩鎮(zhèn)節(jié)度相互勾結,威逼順宗禪位于太子李純。李純上臺,是為憲宗,王叔文被賜死,維持了146天的革新便告失敗。這次革新史稱“貞元革新”,劉禹錫被貶為連州(今廣東連縣)刺史,行至江陵時,再貶為郎州(近湖南常德)司馬,是年34歲。同他一起被貶為遠州司馬的共八個,史稱“八司馬”。數(shù)月之內接連遭貶,官越來越小,地域越來越荒遠,景況一次比一次慘,從此開始了長達22年的被貶生涯。
元和九年12月,劉禹錫與柳宗元等人奉召回京。次年三月,劉禹錫游玄都觀賞桃花,寫下了惹禍的詩,招致命運多舛的貶謫災難.《游玄都觀詠看花君子》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栽。
這首詩表面上是描寫人們去玄都觀看桃花的情景,骨子里卻是諷刺當時權貴的。
從字面上看,前兩句是寫看花的盛況,熙熙攘攘,來往繁忙,而為了要突出這些現(xiàn)象:就先從描繪京城的道路著筆。陌,本是田間小路,這里借用為道路,且有人多而嫌路窄之意。紫陌之紫:指草木:紅塵之紅,指灰土。一路上草木蔥寵,塵土飛揚,襯托出了道上人馬喧鬧、川流不息的盛況。寫看花,又不寫去而只寫回,并以“無人不道”四字來形容人們看花以后歸途中的滿足心情和愉快神態(tài),則桃花之繁榮美好,不用直接贊以一詞了。它不寫花本身之動人,而只寫看花的人為花所動,真是又巧妙又簡煉。后兩句由物及人,關合到自己的境遇。玄都觀里這些如此吸引人的、如此眾多的桃花,自己十年前在長安的時候,根本還沒有。去國十年,后栽的桃樹都長大了,并且開花了,因此,回到京城,看到的又是另外一番春色,真是“樹猶如此,人何以堪”了。
就此詩骨子里面的,即其所寄托的意思來看,則千樹桃花,也就是十年以來由于投機取巧、靠迫害政敵而爬上高位愈來愈得意的新貴;而看花的人,則是那些趨炎附勢、賣身投靠之徒。他們?yōu)榱烁毁F利祿,奔走權門,就如同在紫陌紅塵之中,趕著熱鬧去看桃花一樣。結句指出:這些似乎春風得意的新貴們,也不過是我被排擠出外以后爬上高位罷了。他這種輕蔑和諷刺是有力量的,辛辣的,使他的政敵感到非常難受。所以此詩一出,作者便立即受到打擊報復了.因“語涉譏諷”權貴,再次被貶連州刺史。
劉禹錫身心遭受重大打擊,但仍保持堅忍不拔、樂觀進取的精神。在連州期間,一身正氣、嫉惡如仇,廉潔自律、勤政愛民,還筆耕不輟,寫下詩文近百篇。后又任夔州、和州刺史,直到寶歷2年冬,才被召回洛陽,22年的貶謫生涯結束,是年57歲了。大和元年,劉禹錫任東都尚書省主客郎中。次年回朝任主客郎中。他一到長安,就寫了《再游玄都觀絕句》,百畝庭中半是苔,桃花淨盡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表現(xiàn)了屢遭打擊而始終不屈的意志。
這首詩是《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戲贈看花諸君子》的續(xù)篇。詩前有作者一篇小序。其文云:“余貞元二十一年為屯田員外郎時,此觀未有花。是歲出牧連州(今廣東省連縣),尋貶朗州司馬,居十年,召至京師。人人皆言,有道士手植仙桃滿觀,如紅霞,遂有前篇,以志一時之事。旋又出牧。今十有四年;復為主客郎中,重游玄都觀,蕩然無復一樹,惟兔葵、燕麥動搖于春風耳。因再題二十八字,以俟后游。時大和二年三月。” 序文說表明,詩人因寫了看桃花詩諷刺權貴,再度被貶,一直過了十四年,才又被召回長安任職。在這十四年中,皇帝由憲宗、穆宗、敬宗而文宗,換了四個,人事變遷很大,但政治斗爭仍在繼續(xù)。作者寫這首詩,是有意重提舊事,向打擊他的權貴挑戰(zhàn),表示決不因為屢遭報復就屈服妥協(xié)。
從表面上看,它只是寫玄都觀中桃花之盛衰存亡,道觀中非常寬闊的廣場已經(jīng)一半長滿了青苔。百畝廣場,半是青苔,說明其地已無人來游賞了?!叭缂t霞”的滿觀桃花,“蕩然無復一樹”,而代替了它的,乃是不足以供觀覽的菜花。這兩句寫出一片荒涼的景色,并且是經(jīng)過繁盛以后的荒涼。與前首之“玄都觀里桃千樹”,“無人不道看花回”,形成強烈的對照,下兩句由花事之變遷,關合到自己之升沉進退,因此連著想到:不僅桃花無存,游人絕跡。就是那一位辛勤種桃的道士也不知所終,可是,上次看花題詩,因而被貶的劉禹錫現(xiàn)在倒又回到長安,并且重游舊地了。這一切,哪能料得定呢?言下有無窮的感慨。
就其所寄托的意思看,則以桃花比新貴,與前詩相同。種桃道士則指打擊當時革新運動的當權者。這些人,經(jīng)過二十多年,有的死了,有的失勢了,因而被他們提拔起來的新貴也就跟著改變了他們原有的煊赫聲勢,而讓位于另外一些人,正如“挑花凈盡菜花開”一樣。而桃花之所以凈盡,則正是“種桃道士歸何處”的結果。這,也就是俗話說的“樹倒猢猻散”。一個“前度”,更是入木三分:已經(jīng)是公開向權貴們挑戰(zhàn)了,明白的發(fā)表宣言:我這個被排擠的人,又回來了,還是那個壓不夸,整不倒的劉禹錫!對于扼殺那次政治革新的政敵,詩人在這里投以輕蔑的嘲笑,從而顯示了自己的不屈和樂觀,顯示了他將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的精神。
劉禹錫兩游玄都觀觀桃花兩度寫詩,與“桃花”糾纏了幾十年,可謂交了“桃花運”,實際卻是“桃花劫”。為一首詩被貶14年,可以說是“殘酷斗爭”之極。深查這場“桃花劫”發(fā)生的原因,看似因詩歌“語涉譏諷”權貴,實際是與當今皇權內部斗爭相聯(lián)系的。劉禹錫與王叔文、王仳、柳宗元、劉等人組成革新集團,推行革新,為支持太子且掌握國家大權的宦官和藩鎮(zhèn)節(jié)度所不容,威逼順宗禪位于太子,是為憲宗。憲宗對劉禹錫等人恨之入骨,不僅殺害了王叔文,還將改革集團的8個人貶謫到荒遠之地,且下旨“縱逢恩赦,不在量移之限”。貶謫的的22年里,憲宗、穆宗、敬宗而文宗,換了四個,但內部斗爭仍未結束。加之劉禹錫政治抱負遠大,素“懷宰相之才”,肯定不會被時世所容,且詩詞文章造詣皆深,被白居易稱為“詩豪”的人,性格倔強,剛正不阿,從不向權貴低頭屈服,自然要連遭“桃花劫”,吃不盡的苦頭了。
劉禹錫再游玄都觀,再寫桃花詩又同樣引起皇家的不悅,雖沒有再予打擊,也并未得到重用。不久,就外放到蘇州、汝州、同州為刺史,從開成元年 (836)開始,改任太子賓客、秘書監(jiān)分司東都的閑職。會昌元年(841),加檢校禮部尚書
銜。世稱劉賓客、劉尚書。次年,詩人就與世長辭了。
書生報國無他處,惟有手中筆如刀,文人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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