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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后花園與我家院落僅一街之隔,占地19公頃。這里的柳樹婀娜多姿,石板路曲折幽長,草堂水榭掩映綠樹叢中,碧水浮萍映襯草青花紅,四季之景盡在園中。這里盛滿了春夏秋冬,也盛滿了我為人妻為人母的春華秋實(shí),盛滿了我與家人平實(shí)而荏苒的時(shí)光。
結(jié)婚前,我與愛人常去的是北海、故宮、景山,在那里約會,在那里暢想我們今后擁有的家,結(jié)婚了我們便是成家立業(yè)的人了,三年后我們擁有了兒子。二十年過去了我們共同用腳板、用語言、用眼睛、用整個(gè)身體、整個(gè)精神,獲得了另一份擁有―――我家的后花園。這份擁有不是某一天得來的,是漸變的、是融入式的,像當(dāng)年的柳樹苗扎根土壤擁有大地一樣自然。
那一年,我懷孕了, 開始是保胎,一動不動地呆在家里,連班兒都上不了,后來臨近生產(chǎn),身子沉重起來,醫(yī)生對我說,生產(chǎn)條件不好,要多活動。于是我每天吃了飯?jiān)趷廴说呐阃拢家胶蠼值墓珗@遛一遛。那時(shí)這里不過是一個(gè)閑置的窯坑,幾乎沒有什么外在的開發(fā),一道小山坡,幾彎湖水,幾行柳樹而已。悶熱的夏天,天漸漸黑了,我挺著大肚子,在小山坡上走著,身邊是柳樹、槐樹、桃樹、杏樹、丁香樹,往兩邊望去是墨一樣折射著月光的粼粼湖水,想起那段日子,仿佛在夢中,蒙蒙朧朧的。
孩子出生了,一天天長大,到了孩子的小腳站在這里的時(shí)候,這里變了樣,水泥、磚瓦進(jìn)了園子,原有的景象漸漸有了人工雕琢的痕跡,卻都是在著意營造鄉(xiāng)村野趣的。園中春夏秋冬塑為四景。東為春景園,進(jìn)得東門一片漫坡細(xì)草茸茸,放眼到高起處是垂柳與低矮灌木構(gòu)筑的綠色屏風(fēng);西為秋景園,起名又一村,出自:“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詩句,有牧童放牛橫笛一曲的石雕伏臥“村口”,有灰翅黑尾的喜鵲穿梭于樹木草叢之中;北為冬景園,倚五柳亭放眼望去,灰色的石橋與凝凍的湖水、米色的蘆葦與黛色的山包盡收眼底,一派蕭疏靜謐;南為夏景園,竹柵欄、樹皮木屋、原木造的小亭、四散露著木茬的桌凳(一段樹根挖去一塊就是一只座椅),還有碾子、磨盤、轆轱井,儼然農(nóng)家小院、鄉(xiāng)村茶社,夏可OK高歌、四季皆可攜家人朋友閑坐園中,聊天、打牌、休息觀景。此處觀景,東有寬大的湖面,纖秀的三角亭島,西臨游船碼頭,坐擁全景,戲水的野鴨漂蕩的游船和煦的風(fēng)搖曳的柳轉(zhuǎn)動著的竹制水車,置身其中,恍入仙境。
孩子在這里玩高架車、碰碰車、蹦蹦床;孩子在那彎僅有二尺來深的小水池子里學(xué)會了游泳;孩子在水磨石的旱冰場上學(xué)滑旱冰;孩子噌噌爬上那么高的旗桿,讓我心揪;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成了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了,動時(shí),嗖地一下跳起抓住了二三米高的杠子將身子懸起,靜時(shí),在夕陽西下的時(shí)候能畫完一張五柳亭的美景。
我在這里的舞場上跳舞,在長亭里看書、聽老人唱京戲,在愛蓮?fù)ぢ犛曷曎p荷花,在柳蔭亭于春日瞇著眼欣賞漫山坡的絢爛桃花;于冬日沿著上山的石階踩下初雪后最新的一串腳印。丈夫在這里跟漁友們一起釣魚,跟我一起散步賞景、乘涼、聊家事;我們跟孩子一起跑步、聊天,說著各自在外面遇到的新鮮事兒;我們一家三口在新安裝的健身器上健身。我和家人的日子在這里處處留有痕跡,隨處可以觸摸。
一彎湖水可以想到蝌蚪、小白鰱、泥鰍、鯽魚、草魚,于是想到曾與孩子撈蝌蚪小魚的某個(gè)情景,或是陪丈夫釣魚的某個(gè)情景;撲楞楞那些野鴨如驚鴻一般脫離水面飛上天空,然后又迅速俯沖下來擦破水面劃出一道波痕,因而想到某個(gè)喂食的場面:我們拿著饅頭向岸邊拋灑,野鴨很快聚集成一片??吹缴狡律祥L高的桃樹,撫摸它那被人蹭的光滑的醬紫色的樹皮,就會想起當(dāng)年孩子在上爬上爬下的頑皮樣子。
我家的后花園遠(yuǎn)非價(jià)值交換所得,而是用一個(gè)個(gè)真實(shí)的日子換來的。我與我的家人每一個(gè)人的生活都與之有著不可分割的聯(lián)系。
作為家的一部分,這里有四季美景,也有陰晴雨雪。我常一個(gè)人坐于園中看落日余輝漸漸消失直至黑暗襲來園外高樓萬家燈火通明,苦思冥想為自己那一盞燈一扇窗過小家庭日子的夢想插上翅膀。多虧這大而美麗的花園,在二十年三代同堂的日子里,為我提供別樣天地,使我得以舒展生活,梳理心緒。
2004年6月6日
(以上照片均來自作者近幾年公園隨拍)
后記: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恰似夢中說夢,似醒似夢,園子的景致有了許多變化,我的生活也有了許多變化,一覺醒來,身邊圍繞著許多人,老的一天天老去,小的一天天長大,忙忙碌碌的日子里,柳蔭公園依然是我安放身心、生出快樂的地方。
同期姊妹篇《柳蔭公園——我的四季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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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的生活回憶,校園生活回憶,現(xiàn)代人的生活狀態(tài),同學(xué)情,朋友情,鄰里情、家人親情,各類生活趣事。長年征集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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