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一旦生疑,就很難再回轉了。以后凌仲約在朝中便有些難了。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能讓皇帝對凌仲約起疑,那為何不可讓皇帝對皇后起疑呢?
高貴妃雖說前期有些糊涂,那也只是因為在家族勢力的縱容下,順風順水慣了,對周邊人放松了戒備所致。
人吶,總要結結實實吃幾個苦頭,方才能成長起來。
之前因著生病,大家都覺得高貴妃大概率要香消玉殞。她膝下又無兒無女---于是迅速便被皇帝和家里人放棄了。但憑著和凌仲約的聯手,自己又格外的經營了一陣,雖說在如今皇帝的心里不能一如從前,好歹也重新獲得了些許地位。高家眼見如此,便又重新重視起她來。
這回可是專門找了個得力可靠的人來幫她了。
反觀殷皇后,她與慶王聯手的事,當然是絕不能明面露出來的。她的家勢背景弱得毫無圈點之處。唯一的兒子凌刓焅還非要腦袋一發(fā)熱,把自己作成重度殘疾。讓她失了最大的依仗。
但如今這一仗,殷皇后卻是徹底輸在了對皇家秘辛的缺乏上了。
侯門顯貴,對這些秘辛的搜集上還是不遺余力的。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高貴妃自然都略知一二。
皇帝對當今太后的隱秘而堅決打壓這事,殷皇后就算知情,她所理解的,也和高貴妃理解的不一樣。前者只以為普通的政治爭斗,后者卻知道,這里頭夾雜著一件皇帝酸楚的心事。
所以就算殷皇后搜出的“證據”真是高貴妃放的,又如何?
有生母死于宮闈誣陷的先例在前,皇帝先不信了三分。
出身卑微,只看在她是宮里唯一有皇子的女人的份上封了皇后,皇帝本就覺得給了她最大面子。
卻還不知足,和朝中親王官員勾結鬧騰,她自以為做得隱秘,卻不想在這小小的宮墻里,有何秘密可言?更不用說凌刓焅的作死,讓皇帝自覺臉上無光。
凡此種種,早就將她在皇帝心里本就不多的情分拔得差不多了。
如今還不知足,還尋趁上了高家,繼而隱隱劍指站在高家背后的凌仲約…
開什么玩笑!
權傾三代朝野,在朝廷中經營多年的高家是輕易動得了的嗎!
輔佐皇帝的太子是輕易動得了的嗎!
高貴妃這朵解語花---雖然有些殘破了---那舊時情分還在!
殷皇后眼見著皇帝的臉越來越沉,渾濁的眼睛越來越亮,卻絲毫沒有下令責罰高貴妃的意思。不免心底也發(fā)虛起來。
她身邊的于嬤嬤是新近到她身邊的,見勢不妙,手下輕輕拉了拉殷皇后,給她使了個眼色。
殷皇后明白,這是讓她趕緊想辦法了。
于是藏在袖中的手,暗暗下死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頓時淚如泉涌,泣不成聲:“皇上,皇上,國有國法,宮有宮規(guī)。如今罪證確鑿,若是輕輕放了,以后宮人們犯了錯,只消拿出先端太后哭兩聲便能脫罪。管保以后個個都無法無天起來,臣妾如何管得?若皇上真心疼貴妃,那先廢了我這皇后罷。省得到時管不了鬧出了丑事讓天下人笑話,皇上又怪罪,臣妾冤屈,向誰去說?”
說完,哭著下跪,以頭搶地。她身邊的宮人們連忙去拉。她卻死活不肯起來。
皇帝瞧不見的時候,恰好和地上的高貴妃對上了眼神。這二人的眼珠子瞬間都迸出了滔天的恨意,卻又得立刻掩飾過去。
皇帝被這兩個女人哭鬧的,只覺得頭疼。
情份上,他當然不信高貴妃會做出這等事。但殷皇后當場在慈元殿搜出了本朝違禁品,說的卻也是事實。
這…
便在此時,他身邊侍奉多年的老奴莊內侍趕了過來,笑道:“皇上,太子求見?!?/span>
皇帝頓時眼前一亮,一迭聲連忙道:“快快…”一時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只是掩面假裝咳了一下,調整了一下情緒,道:“宣!”
皇后見狀頓時大急。她了解皇帝,耳活心軟的人,卻也幾分好面子。本來自己的話都已經高高將他架起,若凌仲約來了,誰不知道他是個厲害的?這如何是好?
連忙道:“此乃后宮之事,太子不便插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