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圣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fù)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欲,絕學(xué)無憂。
本章老子再續(xù)上述兩章之余緒,發(fā)表他的社會政治觀——還淳返樸之道。
這種做法大概就是通常說的“一而再,再而三”。
老子針對前章所說的“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現(xiàn)象而提出治理方法,即拋棄“圣智”、“仁義”、“巧利”,這樣人民就能獲利,盜賊就能絕無,國家就能大治。
而要能夠做到這點,老子認為還得有賴于“見素抱樸,少私寡欲”。
陳鼓應(yīng)《老子注譯及評介》說:“上章是敘說社會的病象。本章是對于社會病象所提出的治方?!?/span>
老子鑒于“智慧出有大偽”,在這里就索性提出絕聰明棄智慧。
而為了“絕圣棄智”,就先得說說開物質(zhì)利民生的“智”的害處,于是莊子代替老子說明:弓箭鳥網(wǎng)機關(guān)的智巧多,這天空的鳥就要被擾亂;釣餌漁網(wǎng)竹簍的智巧多,這水底的魚就要被擾亂;木柵獸檻兔網(wǎng)的智巧多,這草澤的野獸就要被擾亂,所以,“上誠好知而無道則天下大亂矣”(《莊子·胠篋》)。
于是,為了治理天下,就得“絕圣棄智”。
但莊子似乎還感到這樣沒有直搗本體,有失籠統(tǒng),于是又在《天地》篇中借子貢與灌園者的對話進一步具體化:絕圣棄智首先是絕棄“機心”。
因為人存“機心”,什么事做不出?
什么機械造不出?
什么人不好算計?
什么盜賊不會產(chǎn)生?
人存“機心”,即使用“仁義”治理天下,這“仁”也會被用歪,“義”也會被用邪。
真是“人存機心,鷗鳥不下”,這天下豈能不亂?
于是為了“機心”不存于胸,灌園者寧愿不用這用力少功效大的“槔”灌園,以防用機械而存機心,于是抱甕灌園、純白于胸,使“道”有所載、神有所定。
推而廣之,為了天下淳樸安定,老子寧愿不要“智”的利處,也要將“智”的害處絕棄,于是就有“絕圣棄智”、“絕巧棄利”這樣的話。
而要做到這一切,卻又得回到老子的“無為無欲”觀——見素抱樸、少私寡欲和必要的絕學(xué)(少看些無益的顯學(xué)),設(shè)想人一旦見素抱樸少私寡欲,這使鷗鳥都不下的“機心”何從生起?
“機心”不存,這好智無道而導(dǎo)致的天下大亂又何從生起?
站在這個角度來看,此章被河上公題為“還淳章”是恰當?shù)摹?/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