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公室工作了幾個月，廖芳子也基本上手了，接人待物，寫寫畫畫，難不倒她。尤其是向先電視臺寫了幾篇廠里改革增效的稿子，讓廠領(lǐng)導(dǎo)開始注意起她來。
前幾天，她把剛領(lǐng)到的自考?？莆膽{拿到人事科登記，硬是把人事科長驚一跳。
“哇，厲害厲害，就拿到文憑了，咱廠里有多了一個大學生，”楊東端著茶杯，踱著方步，又是佩服又是色瞇瞇地看著她，“小劉，趕快登記好，把工資盡快調(diào)好。”
正好李廠長從走廊外邊過去，聽到人事科聲音大，他走進來。
“廠長好，廠長好。”
劉東趕緊放下手中茶杯，把自己的椅子挪給李廠長，又飛快從木柜子里拿出一個新被子，從桌子抽屜里拿出從家里帶來的碧螺春，抓了一大把放進杯里，親自拿著熱水壺沖茶，然后恭恭敬敬呈給李廠長。
“廠長抽煙，抽煙?！彼贸鲎罂诖话笾腥A，十分熱情又親熱地給上去，并用精致的鐵質(zhì)打火機給廠長點火。
李廠長墩墩胖胖，腦袋大，脖子粗短，肚子大，像個大圓球，大禿頭，眼睛布滿血絲，不熟悉的還以為他為工作勞累的，熟悉的都知道，那是沒日沒夜地喝酒，進歌廳扯嗓造成的。
他坐在靠背椅上，撐開滿臉笑容，安然享受著劉科長呈獻的系列殷勤。
老郭這個副科長和辦事員劉月當然也附和著笑，廖芳子也只得賠笑，她心里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看著劉東那樣子，她只想嘔吐，又抱怨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哎，真倒霉呢今天。
“你們剛才說什么嘛？”啜飲著香噴噴的碧螺春，抽著香噴噴的大中華，這個胖球廠長發(fā)話了，聲音細抹抹地，像是怕痛一般。那粗壯滑稽的形體和這柔潤的聲音形成了強大對比。廖芳子心里又想笑，必須死死地憋住。為啥老郭他們都那么淡定，怕是習慣成自然了吧。
“是這樣，廠長，小廖考取了大學文憑，我們正在夸獎，表揚她?！眲|及時接上話?？粗鴱S長那肥嘟嘟的嘴巴皮子叼著的煙燒到過濾嘴邊了，他識趣地又補上一根大中華，點上火。那煙霧兒和茶霧兒自那胖胖的禿頭裊裊升騰，然后就糾纏在一起，那甚是有詩意和韻味呢。
“這是好事情嘛，年輕人就要像小廖這樣，努力學習，力爭上游?！边@個一把手慢條斯理地，字斟句酌地，陰陽怪氣地。
廖芳子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組織怎么盡用這號人喲。實在不行了，實在不行了，暈死了，暈死了。
“是呀，是呀，作為人事科長，我是及時，有效地對她進行了表揚和鼓勵，”劉科長真有一套，“廠長，我早就盤算著，出臺一個人才激勵、獎勵辦法，讓廠里的工人們大興學習之風。”劉東腦袋可是計算機啊。
“很好嘛，這個主意不錯，你們?nèi)耸驴票M早搞個方案，給我看后，交廠委會通過?！崩顝S長是個通道理，很開明的領(lǐng)導(dǎo)。
“小廖啊，到時你要作典型發(fā)言，我們廠里也出了個小海迪了?！?/p>
“我不行的，不行的，廠長?！绷畏甲泳降脻M臉通紅，言語吞吞吐吐。
“別謙虛嘛，”胖子廠長笑瞇瞇地抖動著肥碩的臉皮，眼睛成了一條線，放肆地盯住廖芳子。
“年輕人，不錯，不錯?！边@句話，劉東理解得比較到位。廖芳子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