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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JT叔叔《傷寒論慢慢教》

     JT叔叔《傷寒論慢慢教》--小柴胡湯1

歷代的柴胡劑,是從四逆散里變化出柴胡疏肝湯、逍遙散變化出其他方。

  而小柴胡湯治的是少陽病,所以歷代從不把它列入“保肝藥”,少陽病跟肝臟沒有太多的關系,甚至可以說,中醫(yī)所說的肝氣郁結、疏肝解郁、調肝保肝,跟這個實質的“肝臟”都不一定有太多的關系。因為實質的肝,比如說,脂肪肝,用實脾散,實脾散里面并沒有疏肝解郁的藥,那是濕阻中焦;實脾散是真武湯底。肝忙不過來、毒性都化解不掉,要幫它排毒、讓它輕松點,可能用的是綠豆黃、蜆粉、半夏瀉心湯,這里不一定有柴胡、芍藥。

    今天說的黃疸病,總有機會跟肝膽相關了吧?對不起,張仲景把它分類到〈陽明篇〉,為什么?因為造成黃疸的肝膽病變,那是消化軸(陽明區(qū))的事情,搭不到六經(jīng)傳變的“少陽病”。

  所以,處理實質的肝時,很多的東西跟柴胡劑其實一點也搭不到,實質的肝,有另外的打法;柴胡劑所活躍的領域是另一個領域。很難定義,因為,跟長輩在討論少陽區(qū)塊的時候,小朋友幾乎講什么都會被修理,比如說,少陽區(qū)塊包含了膽跟三焦,我說“三焦是不是淋巴?”大人就會說:“不可以說是淋巴,因為很多病,證明它不是淋巴。”

因為少陽區(qū)塊是一個很特殊的區(qū)塊,定義它是不容易的事情。說到肝的血分、氣分跟柴胡證,還可以再加上神經(jīng)疾患──就是柴胡龍骨牡蠣湯證中拆解出來的一大堆東西,容易被驚嚇、恐慌,西醫(yī)歸類到神經(jīng)的疾病,其實還是有可能從少陽區(qū)塊去醫(yī)。

首先來看,后代醫(yī)家說的“疏肝解郁”,跟少陽區(qū)塊有什么關系?

足少陽是膽經(jīng);手少陽是三焦經(jīng)。要疏肝解郁,為什么不走厥陰肝經(jīng)?

因為直接走厥陰經(jīng)的藥,比如當歸四逆湯,或者是桂林古本的桂枝當歸湯、烏梅丸,都是直接走厥陰經(jīng)的藥。厥陰病有較多東西是關系到實際上的肝。

那少陽病呢?好像是膽經(jīng)的區(qū)塊、手少陽三焦的區(qū)塊,當它運行得順暢的時候,肝氣就會比較通暢。不過這一點不重要,因為要緊的是,要能夠定義出張仲景說的少陽到底是什么?

為什么所謂的柴胡劑衍生出來的很多方子,或者說少陽病會那么關系到中國人說的“”這個字?少陽病的特征就是人很“郁卒”。

什么是狹義的少陽?功能的少陽?廣義的少陽?

最標準的少陽,要用《內經(jīng)》來說,很單純就是足少陽膽經(jīng)。足少陽膽經(jīng)從頭到腳這樣繞人的側邊區(qū)域,經(jīng)過的重要穴位,是超級沒有節(jié)操的,像一個愛八卦的人,每家都要去串個門,它經(jīng)過人體所有平常不太對話的重要臟器,把它們串聯(lián)在一起,是人體的八卦之經(jīng)。

手少陽三焦,因為足少陽膽經(jīng)本身就像個愛打聽消息的人,如果覺得打聽得還不過癮,可能就會去找一家偷拍公司來幫忙,人體的偷拍公司,就是這個三焦系統(tǒng)。三焦,像人體里面有一個很大的腑,貫串人體所有五臟六腑,形成一個能量的網(wǎng)。至于三焦是肉體的存在還是靈魂的存在?是有爭議的,姑且不論。

所以足少陽膽經(jīng)就發(fā)現(xiàn):“手少陽三焦這個東西,很好用!它每一家都經(jīng)過,要知道什么事,都會告訴我!”所以足少陽膽經(jīng)跟手少陽三焦經(jīng)就會有緊密的聯(lián)系。所謂的足少陽“經(jīng)”病,臨床上往往同時就等于手少陽三焦“腑”病。就是如果三焦是一個腑的話,足少陽經(jīng)的病跟三焦腑病,多半是一起發(fā)生的。

什么樣的病是手少陽三焦腑病?

狹義的少陽

狹義的三焦,就是《黃帝內經(jīng)》里講的,“三焦者,決瀆之官,水道出焉”,三焦,是挖水溝的官、挖出水道,那就是淋巴。“三焦是淋巴”是最形而下,也最不穩(wěn)妥的一個說法。

因為少陽膽經(jīng)經(jīng)過人的身體側面,是淋巴最容易走的地方。而往往少陽經(jīng)病,可以伴隨著這些地方的淋巴不通,所以在臨床上,看到一個人淋巴結一坨坨腫出來,小柴胡湯一帖下去馬上就好,所以我一直以為小柴胡湯是清淋巴的藥,但這件事情上,認知其實可能是錯誤的,后來就有學過西醫(yī)的人來糾正我,說:“拜托,淋巴這東西它自己是不會發(fā)炎的,淋巴會結塊,那一定是別的地方在發(fā)炎。”也就是說,我理所當然地認為“小柴胡湯一下去,淋巴就掃干凈,清三焦就是清淋巴”,可是事實上人的淋巴不一定有什么可掃干凈的,是血液在發(fā)炎,淋巴才會結塊,所以小柴胡湯在這個事情來講,可能其實是掃血液,不是掃淋巴。它說不定是把其他東西打得很干凈,“淋巴打得很干凈”只是結果之一。

如果小柴胡湯果真是淋巴藥的話,那淋巴癌它應該會很好用,因為它力道很大,可是淋巴癌用小柴胡湯,并不見得好用,所以我們知道專門的淋巴藥,跟“經(jīng)方的柴胡劑”可能是有一線之隔。

至于說慢性的淋巴腫,那可能是虛勞的建中湯證,不是柴胡湯證。

經(jīng)方之中,代表性的清三焦的藥是柴胡湯,補三焦的藥,是《輔行訣》里的黃芪建中湯(《傷寒雜病論》里面的黃芪建中湯,張仲景黃芪的量放得很少,可是《輔行訣》里的黃芪放得很多。)

從《輔行訣》來看一下古代《湯液經(jīng)法》的結構,看起來很美,古方的世界里,小陽旦湯是什么?就是今天的桂枝湯,藥味是桂、芍、草、姜、棗,《輔行訣》里的小陰旦湯是什么?是芩、芍、草、姜、棗,所以桂枝,一個溫開的藥,跟黃芩一個涼性的藥,行成一個對照。桂枝湯治療的,是表面受到風邪;黃芩湯治療的,是里面有風邪、會肚子絞痛的熱性下利。如果桂枝湯在《輔行訣》里面再加一味飴糖,就是麥芽糖,叫正陽旦湯,這樣的結構很像小建中湯,不過小建中湯的芍藥有加倍,加飴糖的正陽旦湯,芍藥不加倍,但意思是類似的,效果也差不多。

旦湯跟大旦湯呢?正陽旦湯上面呢,如果芍藥乘以二,有飴糖、再加黃耆五兩之多,這叫大陽旦湯,可能這就是古方世界真正的黃芪建中湯,黃芪放到五兩這么多。如果是小陰旦湯,加上柴胡八兩、半夏半碗,這就是大陰旦湯,也就是后來的小柴胡湯加芍藥,所以張仲景的小柴胡湯,在古方的世界叫做大陰旦湯。以實際療效來講,大陽旦湯是最補三焦的,大陰旦湯是最清三焦的。

頸部的“淋巴”結塊,要一下就把它除掉,小柴胡湯可以用,但是小柴胡湯有沒有辦法把它醫(yī)到好?要用補藥,建中湯之類,或是柴胡劑再搭補腎藥,才能把它醫(yī)到好,就是體質上的問題要建中湯才能調節(jié),小柴胡湯只是把它清干凈,但是虛勞的人就是淋巴很容易堆東西的人,所以要先改善他虛勞的體質。

既然“三焦藥”的柴胡湯或者是建中湯,都或多或少地對解剖學說的“淋巴”有作用;而且,柴胡湯或建中湯所調節(jié)到的所謂“免疫機能”,也和淋巴的運作有高度的重疊性。乍看之下,好像三焦就是淋巴了?

但是,如果回到中醫(yī)的視角,又會發(fā)現(xiàn):中醫(yī)說的“三焦”或是“少陽”的運作,仍有很多東西是“淋巴”所不能包含的。

比如說,教真武湯的時候,有帶到過一點少陰病,那時候我說,扁桃腺發(fā)炎,常常是少陰區(qū)塊虛了,從少陰治。

其實呢,扁桃腺發(fā)炎,有另一類型,就是少陽病,如果扁桃腺發(fā)炎,是發(fā)生在“小孩子”身上的時候,就要看有沒有少陽主證或是建中湯主證。

一種“腺性病體質”,就是小孩子三天兩頭扁桃腺發(fā)炎、喉嚨痛,這樣的體質??催@個小孩,是不是虛勞的體質,是的話就會開建中湯,或者是看有沒有柴胡證,有的話就開小柴胡湯,然后就可以讓這個小孩,變成一個不太會扁桃腺發(fā)炎的狀態(tài)。也就是說,在小孩子身上的扁桃腺發(fā)炎,好像不一定要算到“少陰”去?這是一個比較特別的狀態(tài)。

之前有朋友說,他的老師年輕的時候,扁桃腺很會發(fā)炎,后來吃了夏枯草煮雞蛋,就都不發(fā)了。我這朋友三十來歲,也照著這么吃,結果,感冒時,扁桃腺,照爛不誤。這一類的方子,就是典型的“兒童與青少年專用”的方劑,過了三十歲,就很沒效;過了三十五歲,再吃,就幾乎沒什么可期待的了。

兒童是“稚陽之體”,一個在發(fā)展中的人體,成長還沒有完成的時候,很多問題可以從少陽治;但是一旦已經(jīng)不再使用這個區(qū)域,扁桃腺發(fā)炎就是從少陰治了,在發(fā)育中的兒童、青少年身上可能會看得到這個現(xiàn)象。

所以這個兒童腺性病的體質,就會變成走三焦的藥,或者建中湯,或者柴胡湯,這樣可以體現(xiàn)出少陽的兩個面的治法的這件事情。

功能的少陽

四逆散柴芍枳草湯)的功能少陽

什么叫做功能的少陽?就是如果用西醫(yī)的角度來尋找中國人所謂的少陽,足少陽膽經(jīng)的病,人會郁悶,會失調,或者柴胡枳實芍藥甘草湯證里講的,膽氣不降,所以消化不良,常常嘆氣;或者《黃帝內經(jīng)》講的,少陽有病,人會喜歡嘆氣、不講話……這些所謂的郁悶,“郁”字,如果用西醫(yī)的眼光來找人體的少陽,中國人說的少陽是西醫(yī)里的什么東西?就是不能用意志控制的──神經(jīng)跟內分泌的這一區(qū)塊。近代的西醫(yī)發(fā)現(xiàn)了,其實人體消化系統(tǒng)的許多臟器,都會分泌一種激素,去告訴另一個臟器“我的狀況現(xiàn)在是怎么樣”,臟器與臟器之間,是會相互溝通的。這個溝通,如果是用神經(jīng)的話,說它們是在打電話;如果是用激素的話,說是寄信,就是臟器之間是會互相寄信的。這樣的一整套人體內臟互相溝通的機能,是西醫(yī)所認識的領域里,中國人所說的少陽。

如果這個機能有問題的時候,內臟會失調,下面一個內臟不知道該做什么好,或者是兩者做的事剛好沖突到,所以一個人可能就“吃了飯就這里痛那里痛”,那他到了西醫(yī)院去檢查,什么病都沒有,身體的自我溝通的機能有問題,所以會這樣。

比如說,半夏瀉心湯證,雖然這也不是真的少陽,但它說的心下痞,是什么東西?用西醫(yī)來解釋的話,會說,人體的胃的胃酸,是很酸的,所以從胃部要到十二指腸里面的食物,其實是很酸的,Ph值是在3.5左右的,非常酸,胃酸要流下去,經(jīng)過十二指腸的時候,胰臟、肝臟都會分泌一些東西進來,讓這些食物回復到7.5左右的酸鹼值,也就是說過了十二指腸以后,會變成微鹼性,不然一直流下去,就把腸子燒壞了。如果肝不好,來不及分泌一些東西,讓酸性的東西變鹼性,這時就會分泌一種內分泌素,去抑制胃的運作,會叫胃不要分泌胃酸,因為這里已經(jīng)忙不過來了,于是胃就忽然間停止分泌胃酸了,可是,胃里還有沒消化完的東西啊,這時,會覺得胃悶、脹的,胃不知道該怎么辦,所以會在吃飯后一小時左右,覺得胃悶脹、不舒服,這是人體內部訊息互相傳導造成的結果。這個要怎么醫(yī)?治脾胃嗎?不是,這時候如果吃半夏瀉心湯,讓肝比較舒服點,因為肝舒服了,分泌出它該分泌的東西,人就舒服了。

人的內臟是會互相傳達訊息的,當傳達訊息的過程變得混亂時,內臟就會開始失調。這種狀況發(fā)生的時候,柴胡湯這個藥方的功能,是幫一個人“調暢氣機”,讓這個人身體的氣,能夠舒暢、不要郁悶。一個人氣郁不舒暢、吃東西就渾身到處不舒服,幾乎就是一個柴胡芍藥枳實甘草湯可以醫(yī)得不錯,或是這個方劑衍生出的類似的方劑。

之前教枳實的時候教過“提垂湯”,還有在張仲景的治療婦人的方子里,有枳實芍藥散,一個婦人生完小孩之后,肚子絞痛,怎么辦?肚子絞痛,經(jīng)方一律是用芍藥對不對?因為芍藥可以讓收緊的平滑肌放松,那消化道的臟器是平滑肌、子宮也是平滑肌??墒菫槭裁磱D女月經(jīng)痛,可以用小建中湯,而婦女產(chǎn)后腹痛,就要用枳實芍藥散呢?這是因為產(chǎn)后的人,子宮要收縮成原來的狀態(tài)的,用了芍藥,一直處在一個放松的狀態(tài),就不能復原了,所以加枳實,芍藥讓平滑肌放松,枳實讓平滑肌收縮,這兩個藥是互相幫忙,又不互相抵消的,又能做到放松、又能做到收縮。

小柴胡湯的功能少陽

光是柴胡甘草兩味藥,其實就構成小柴胡湯的主結構了,因為小柴胡湯里的其他藥味,都是可以拿掉的,只有柴胡跟甘草不能,柴胡芍藥枳實甘草湯也含有這個柴胡劑主結構。當然古代《輔行訣》的小柴胡湯是沒有去芍藥的,那不去掉芍藥的小柴胡湯也有它的好處,能幫到的事情會更多。所以柴胡劑所調理的少陽,讓它變得比較舒服。我們知道膽結石的時候,柴胡芍藥枳實甘草湯是非常有效的。膽結石也是一個內臟的氣機失調才會產(chǎn)生的,可能該吃早餐的時候不吃,然后膽汁就沒地方去,放著放著就放壞掉了──其實都是關系到所謂調暢氣機,就是人體所有內臟的互相溝通跟調節(jié)的一件事。

柴胡證的調暢氣機,就得講到小柴胡湯真正的主治,也就是“少陽病”。但不能說“肝膽之氣郁結、內臟氣機不暢,就要用小柴胡湯!” 三兩甘草、八兩柴胡加在一起,小柴胡湯是要干嘛的?大量的柴胡是在干嘛?以西醫(yī)說是清血的,結果顯現(xiàn)在淋巴上面。

《傷寒論》〈少陽篇〉一開始“少陽之為病,口苦,咽干,目眩”,還有提綱的〈傷寒例〉:“胸脅滿”、“往來寒熱,熱多寒少”,這些是最粗糙的少陽主證。

口苦”,少陽病的人,口苦的機率是很高的,甚至只要出現(xiàn)口苦。陽明病也可能口苦。怎么分?其實張仲景的六經(jīng)病,是有“六經(jīng)病欲解時”的,就是病要好的話,少陽病是清晨、陽明病是黃昏,所以如果這個人的口苦,是早上起來嘴巴特別苦,這是少陽??;如果是睡完午覺要吃晚飯了,這個時候口苦,那是陽明病。反過來講,少陽病有可能“并不口苦”?有的,所以使用柴胡湯的技術是在于學會“抓主證”,正面抓不到,就換個方向抓別的證。

胸脅滿”,就是身體的側面覺得痛,或是壓起來有痛。中醫(yī)的說法應該是,氣機不暢,氣不通所以痛,所以脅肋區(qū)會痛。

一種體內的訊號,很多內臟很鈍的,肝臟因為自己不會痛,變成痛左脅、或右脅,因為這個臟不會痛,可能是中耳發(fā)炎、眼睛紅腫、偏頭痛、環(huán)跳骨痛……等于一整條少陽經(jīng)在替它痛,這是少陽病的特征。

往來寒熱、熱多寒少”,真正瘧疾是熱一陣、冷一陣,但少陽病通常不是那么極端,少陽病像是:燒一燒又不燒,燒一燒又不燒。是以天為單位的,就好像覺得感冒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早上起床覺得不錯,然后就去上班或上課,發(fā)現(xiàn)到了下午又開始發(fā)燒了,這種病后又燒起來的狀況,在張仲景的書里面其實有寫,就是掛到小柴胡湯。

《素問 靈蘭秘典》條文“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是在說,人把身體的決定權,交給少陽系統(tǒng),為什么要交給它?因為“八卦王”的情報最豐富,最有資格做決定,其他臟器沒辦法得到那么多情報。所以這個人如果是少陽病,膽經(jīng)剛好被病毒攻擊了,膽經(jīng)跟“游部”三焦腑彌漫著邪氣時,“看著自己內部的那雙眼睛”被打瞎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體里面還有沒有病毒,所以發(fā)燒看看,但燒一燒,又擔心會燒過頭了,于是又停下來,可是又覺得可能還有敵人,又再燒一燒──少陽病這種間歇性的發(fā)燒,比較標準的是以天為單位,如果是一天內兩、三次的,那有可能是太陽病還有外邪沒有逼出去,比較會是前面講的桂麻各半等湯,但桂麻各半湯的脈會比較浮、少陽病的脈會比較是弦脈,所以還是分得出來。但,少陽病有沒有可能一天發(fā)很多次?也有可能,因為少陽經(jīng)受損的狀態(tài)是很不一樣的。

少陽病的柴胡湯,甘草跟大量的柴胡,到底是在治哪里?中醫(yī)在論太陽、陽明、少陽時,有所謂的開、闔、樞的論點,打開這扇門,是太陽;關緊這扇門,是陽明;管開跟闔的“門軸”,是少陽。少陽的“樞”,在治少陽病時會特別有感受,就是這個人的開關壞掉了,內分泌的開關、臟器的開關、體溫的開關、協(xié)調的開關、免疫機能的開關…,吃了柴胡湯以后,會刺激腎上腺皮質素開始分泌,就是身體里面開始有類固醇,身體自動就會開始抗發(fā)炎,血漿黏度會降低,血就干凈了,血液的流通就會增加,肝臟得到了營養(yǎng)……會造成很多間接的效果。

那柴胡湯到底在身體里面做了什么事情?歷代的中醫(yī)在研究柴胡湯的時候,會有一種莫名的敬意,會覺得:“我學醫(yī)一輩子,如果不是張仲景的書里面寫了這個方,我不可能創(chuàng)得出來。”這個湯是外星人送給人類的,以人類渺小的聰明才智,是不可能觸及這種“神的領域”的。

因為這個湯的比例太怪了,柴胡用到八兩,平常疏肝解郁的范圍在用柴胡,是以一錢兩錢這個范圍。

所以功能性的少陽,比較是改善人腦的下視丘的開關,關系到人的免疫。

小柴胡湯現(xiàn)在可以抗癌癥、抗愛滋病,因為它可以讓人產(chǎn)生一些抗體、T細胞之類,對抗癌癥、愛滋病最需要的東西。

可是我們不可以說“小柴胡湯可以改善血液流量,然后就可以讓肝臟得到保養(yǎng)”,千萬不可以這么說!

小柴胡湯用了對人會有好處,只有在少陽病的時候,也就是人體開關壞掉的時候。否則的話,拿它當保肝藥在吃,結果是吃到得間質性肺炎,就是吃到肺自己燒起來。所以后來就發(fā)現(xiàn):小柴胡湯,不是保肝藥,當保肝藥吃是會有問題的,因為長期吃到最后吃成肝陰虛,然后轉成肺陰虛。

廣義的少陽

廣義的三焦,少陽跟三焦是一體兩面的東西,少陽經(jīng)一旦打通了,身體里面的情報就重新能夠運行了,身體就開始知道它要做什么了,這樣的一個療愈的過程。

狹義的三焦,就是《黃帝內經(jīng)》“決瀆之官,水道出焉”,挖水溝的官、會挖出水道,就是淋巴。

但《難經(jīng)》里,說少陽跟“心主”這個東西是一樣的,都是有名無形的,是形而上的存在。

功能的少陽,其實也可以說是形而上的存在,就是人體很多很多內在運作的總稱,稱為三焦,就是身體的自我訊息傳遞網(wǎng)絡,訊息網(wǎng)絡稱之為三焦。

上焦司“傳化”,中焦司“腐化”,下焦司“氣化”。

這個傳化、腐化、氣化的機能,當然是重要得要死,現(xiàn)在可以先置之不理,等教到“虛勞”了,再來看它是如何重要得要死。

歷代的醫(yī)家,把三焦指向一個膜網(wǎng)系統(tǒng),清代的唐容川說,人皮下的那層肥油、五花肉的部分、油網(wǎng),就是人的三焦,“油網(wǎng)”只是一個象征詞,指的,依然不是具體有形的東西。

中醫(yī)的典籍都會說三焦出自于命門。如果假設三焦是形而上的存在,三焦“膜網(wǎng)”會指向哪里?

就是講中醫(yī)基礎時說過的,命門就好像我們靈魂投胎的著陸點。西醫(yī)會說是基因,但中醫(yī)會說這些訊息是靈魂帶來的,就是我在投胎的時候,會決定“我要長成什么樣子,對我這輩子會比較有用”。當靈魂帶著訊息從命門著陸的時候,命門就會開始分布出一層“膜”,可以說是一個肉體的“鑄模”,然后肉體會按照這個模子,來長成有形的一個肉體。有一個氣場在那里,約束著肉身要長成什么樣子。靈魂到底有多大?不知道,只知道靈魂跟肉體是有交界面的,而這個交界面如果以肉體來講的話,就在皮表,有一層能量的膜,整個扣住我們的肉體,就是所謂形而上的三焦。

這是因為有了鑄模的觀念,很多很多中醫(yī)相關的療法,才得以存在。

如果靈魂表面有這么一層東西存在,就會看到,這東西是靈魂的身體表面的平原,平原上面行走的高速公路、省道,就是經(jīng)絡跟穴道,都分布于廣義的三焦上面,而這有什么意義?

中醫(yī)是一個以“陽”為主導的醫(yī)學,陽就是形而上的世界,中醫(yī)會認為,先有命門,然后命門長出三焦,然后經(jīng)絡在三焦上面輸布;而胎兒的肚臍這個地方把營養(yǎng)吸進來,然后這些營養(yǎng)開始凝聚成實質的肉體。

在中醫(yī)世界里面,如果認為“靈魂的身體才是真正的樹干,肉體的內臟,只是它的附隨”,真正的樹健康了,果實才能健康。

所以要疏通太陽經(jīng)、疏通少陽經(jīng)、疏通膽經(jīng),會針灸的人可能用針灸就可以弄得很好,像我是不會針灸,就吃藥,就像腳痛,痛在膽經(jīng)上吃柴胡湯、痛在太陰經(jīng)上吃理中湯。

另一點,幾乎所有的經(jīng)絡都走在三焦膜網(wǎng)上面,一個人如果膽熱,就會很愛睡,膽虛寒,就會很不能睡,如果“膽熱”跟“膽虛寒”這些象征詞我們先不說,這個人能不能睡是怎么一回事呢?

比如說老人家,不少老人家好像睡眠都很淺,睡一下就會忽然驚醒了。有人研究說,其實人體雖然在睡覺,但身體還是有一個監(jiān)控的功能,雖然睡覺的時候心跳、血管收縮等等都會緩和下來,但緩和到一個程度以下人就會死,老人家已經(jīng)比較虛了,所以當這個“緩和”在身體睡著的程度之下開始加深的時候,他的身體的“膜”會警覺到:“再down下去就要死掉啦!”所以要趕快把人給搖醒,所以就夜半驚醒過來。

又或者是,如果老人家在半夜睡一睡,第二天就沒醒過來了,是十二經(jīng)絡氣血流注,從肝經(jīng)流到肺經(jīng)時,是人體十二經(jīng)的危險關卡,因為我們肝經(jīng)走到期門穴、走到盡頭,就潛下去了,潛下去以后,它會從肺經(jīng)的中府、云門那邊再出來,這一條地下水道,如果沒有足夠的氣的話,可能在中間就斷掉了,所以如果十二經(jīng)上的營氣在這個時間斷掉,人就走了。

有些人睡一睡會忽然醒的,多半是在那個時候?這種狀態(tài)反而是常見的,不是失眠,在這時醒來,會最引起三焦的注意。三焦系統(tǒng)對于人體自我監(jiān)控的功能,大概是這個感覺。

我有這樣的治療經(jīng)驗,有同學練氣功練得太認真了,平常沒在練功的時候都覺得氣在身上竄,我?guī)退?,覺得怎么搞都不能收他這個氣,我就問他“打掉重練好不好?”他說好,我就開了《傷寒論》里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給他,吃一陣子以后,那些氣就都不見了,而柴胡龍骨牡蠣湯,就是一個很典型的清膜網(wǎng)的藥,當能把藥開到三焦膜網(wǎng)的時候,這些在膜網(wǎng)平原上脫軌的列車就能一起掃掉。

另外,教五臟情志的時候,提到一個東西,就是說生氣過后,心靈的創(chuàng)傷會留在肝經(jīng)上面,挫折的創(chuàng)傷會留在膽經(jīng)上面,如何證明呢?摸一摸膽經(jīng)的穴位,就可以喚醒過去因為挫折造成的心理創(chuàng)傷;摸一摸大腸經(jīng),就可以喚醒無奈造成的心理創(chuàng)傷;摸一摸肺經(jīng),就可以喚醒悲傷造成的心理創(chuàng)傷……。我們中國人說什么情緒會傷什么臟,的確存在,而且這個傷,是形而上的經(jīng)脈為優(yōu)先,先傷形而上的經(jīng)脈,然后實質的臟才受傷。怎么療愈呢?有兩個做法,一個是按足太陽膀胱經(jīng)上的穴位,一個是按在手少陽三焦經(jīng)的穴位,據(jù)說當我們按在三焦經(jīng)上的穴位,告訴自己“要把過去的某些創(chuàng)傷溶解掉”的時候,這些創(chuàng)傷就真的溶解掉了,也就是說,十二經(jīng)脈的創(chuàng)傷,包括任、督二脈的話,十四經(jīng)脈的創(chuàng)傷,都可以由三焦經(jīng)下指令去溶解,不然就是用太陽經(jīng)。

小孩子是“稚陽之體”,如果對于三焦的假設是:“三焦是人的靈魂,形成了一個肉體的模子”的話,一個人的身體還沒長完的時候,能量一定是很密集地運作在這個區(qū)塊的,靈魂那一邊的能量,透過這個膜,分化到實質的肉體來。所以這時,要治他什么病,都可以從“膜網(wǎng)”下手,膜網(wǎng)好了,靈魂那邊的能量過得來了,身體狀況就戲劇性地大好起來。像是補三焦的代表藥味“黃芪”,《神農本草經(jīng)》說:“主小兒百病”,要治大人百病,它可沒辦法!等到長好了,三十多歲了,這個模子就可以休息了、很多機制就可以不用運轉了。

成長期,小孩子很多莫名其妙的病,小柴胡湯都可以擺平;或者是小孩子各種身體的虛損,黃芪建中湯,馬上就統(tǒng)統(tǒng)都好起來;或兒童的扁桃腺發(fā)炎的體質,跟治大人要從少陰治,這也是不一樣的。

中醫(yī)是超前現(xiàn)今科學進度很多的東西,科技不能把它理解得很透澈,所以,它最適當?shù)拿?,就?#8220;巫術”,我一點也不贊成要幫它漂白,如實地承認它是這樣。即使不理解,也等不到五百年后科學進步了才來吃中藥。

如果我們靈魂的模子,一個人的肥胖,不就是這個“鑄模”松掉了嗎?那,古方的世界很清楚地看得出,“補三焦”的方子是黃芪建中湯,那意思是不是說,黃芪建中湯會是減肥最有效的方?五兩黃芪的黃建芪中湯,的確是補三焦非常強的方子。類似的方子,陳士鐸治肥人的〈補氣消痰飲〉,也是很像這個結構的東西。

如果有人吃黃芪建中湯吃一年,都吃得很勤,虛勞病都好了,但卻沒有減肥成功,這個假設不是就要被推翻了嗎?究竟能不能瘦,恐怕就要看有沒有同學是黃芪建中湯體質、剛好又是胖的,看看吃了幾個月有沒有猛瘦,或許就證明剛才說的假設是對的,沒有的話,這個關于三焦的假設還要再修正。

所以我現(xiàn)在是抱著這樣的風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教書。

少陽主證提綱

有人說,張仲景的六經(jīng)辨證,是講感冒的六個層次,跟經(jīng)絡是沒有關系的,可是我覺得,《傷寒論》學得越熟,越會感到張仲景其實還蠻尊重《黃帝內經(jīng)》的那一套,少陽病,它的確有牽涉到少陽經(jīng);太陽病有牽涉到太陽經(jīng)。只是張仲景所談論的問題,是比“單論某一條經(jīng)本身”還要更廣泛的問題,不像《黃帝內經(jīng)》講的那樣單純,張仲景的書有比較細部的層次。

尺寸俱弦者,少陽受病也,當三四日發(fā)。以其脈循脅絡于耳,故胸脅痛而耳聾。此三經(jīng)受病,未入于腑者,皆可汗而已。

三四日,是照六經(jīng)的傳法,通常是先太陽、再陽明、再少陽,它說因為少陽經(jīng),經(jīng)過這些地方,所以它經(jīng)過的地方可能就會胸部、身體側面痛、耳朵聽不清楚。

少陽病的辨證點,特征之一是脈弦,所以感冒的時候如果把到弦脈,就要考慮有可能是少陽病。因為每一個人的弦脈,得自己跟自己比,脈會比平常更瘦一點,但在瘦的同時,會繃得更緊一點。

太陽病的脈是浮脈──平常要摸到皮膚,再稍微按下去才感受到它的跳動;現(xiàn)在好像才貼到皮膚表面一點點,就感覺得出它的跳動了。弦脈的話,就是平常摸起來沒有繃成一條的,現(xiàn)在摸起來繃成一條了。但這個一條,也不能太沉,因為太沉的話,就變成少陰病的“脈沉細”了,那就不是標準的弦脈。還要有點力氣,但那個力氣,大概只是跟平常的脈象相比,“幾乎感覺不出來的”強一點點,如果很明顯比平常又浮又緊的脈,那大概就是麻黃、大青龍湯類的;如果是很有力的洪脈就是白虎、承氣一類的……

勒成細細一根、不太沉、不比平常的脈沒力。所以弦脈,是少陽病的第一個指標。當病氣處在身體的夾縫之中的時候──少陽區(qū)塊很像是身體里的夾縫(腠理)──當病氣在腠理里鉆的時候,脈象就好像夾在墻縫里一樣,所以就勒得變得“弦”,這樣的一個脈象。

書里也給了其它的辨證點,少陽病很專門的一個辨證點,就是:身體“側面”或連到胸部會悶、脹、或是痛,有的人是不摸不痛、摸了才痛;有些人是不摸也痛;還有的人是可以摸到有一顆一顆、硬硬的淋巴結跑出來……但是胸脅悶痛呢,有的時候是一摸外面就有感覺,就是身體外面在痛,但是,像日本的腹診法比較仔細一點,有時候他們說要在肋骨的部位稍微摳進去一點摸,看有沒有痛?有痛的話就是少陽病了,這樣抓可能會抓得比較仔細一點。但大家要有點心理準備,少陽病的辨證,是相當不容易的,即使是學醫(yī)三四年的老手,在抓少陽病的時候還是會失手,因為少陽病的辨證點,是東一點西一點的,有時候只抓一兩個主證,會抓錯。

所以真武湯可以不要管它,看一個“水毒體質”就好;但,少陽病,剛好是相反的。小柴胡湯,是體質不管,要抓辨證點。所以小柴胡湯,是非常凸顯出經(jīng)方醫(yī)學,所謂“抓主證”的這個功夫的方子。

如果抓主證的功夫沒有很好的話,小柴胡湯就會開得不太好。

小柴胡湯本來就是個積年累月之下,會越開越好的方,所以學了之后的一年以內都開得不太好,這是正?,F(xiàn)象。會隨著辨證功夫越來越好,也越來越知道什么情況可以用。

小柴胡湯,其實對體質,往往不太確定要對到什么體質的;抓主證,用起來會比較有效。

如果不會抓柴胡證的話,看到小柴胡湯的相關醫(yī)案,可能會覺得“一帖小柴胡湯就能走遍天下”,其實不是的,要有小柴胡湯的主證,才會有用?! ?/p>

傳少陽,脈弦而急,口苦,咽干,頭暈,目眩,往來寒熱,熱多寒少,宜小柴胡湯。不差,與大柴胡湯。

非常標準的柴胡證。“口苦”是柴胡證最好用的辨證點之一,因為其他的病比較不太會口苦,唯一也會口苦的陽明病,又跟柴胡證的口苦非常好分,清晨是少陽病的時間,下午、傍晚是陽明的時間。少陽病的口苦,早上起來的時候最苦;陽明病的口苦,是吃晚飯前最苦,就往陽明病想;口苦是一個很好的辨證點,脈弦加早上口苦,就可以開小柴胡湯了。

咽干”是一個很爛的辨證點,少陽病會不會咽干?會,太多的證都咽干,知道它可能存在就好了。

頭暈,目眩”,也是一個柴胡湯證中,存在、而不好用的辨證點。柴胡湯證,往往會牽涉到西醫(yī)解剖說的淋巴,淋巴關系到人體的很多水,這些水,包不包括耳朵里面管平衡的那些水?包括。所以當人淋巴不干凈的時候,它的的確確有可能造成這種頭昏的狀態(tài)的,比較代表性的少陽方治暈眩的,小柴胡湯可以;但臨床上常常是溫膽湯更好用,用半夏跟竹茹,竹茹是竹子的皮,竹的膜網(wǎng),一樣可以把藥性引入少陽。

同樣是暈眩,有可能是五苓散證、真武湯證、苓桂術甘湯證、澤瀉湯證……這怎么辦?這就只好抓各個湯不同的、屬于自己的辨證點,如果找不到的話,柴胡湯用下去也未必會有效。

有一種暈??赡軙殡S其他明顯的少陽證,比方說又暈眩、又口苦;或者又暈眩、脈又弦──當然苓桂術甘湯的脈也會弦,但它是沉弦,但柴胡湯的脈是不沉的──所以,暈眩是一個可以用、但要找到其他證才能用的辨證點,不然沒辦法開柴胡湯的。因為柴胡湯喝起來,會給人一種錯覺,覺得很溫和,吃不對沒關系,但實際上柴胡湯吃錯了對身體還是會有影響的,雖然它的殺傷力不像麻黃那么明顯,但也不輕,之后會講到。

說到“目眩”……柴胡湯證有沒有可能牽涉到眼睛?有可能。柴胡湯證牽涉到眼睛,是怎么一回事?我們治療眼病的針灸穴道,有些穴道是在少陽經(jīng)上、有的是陽明經(jīng)上、有的是太陽經(jīng)上,所以當這條經(jīng)有病的時候,當然眼睛有可能也會病了,所以《黃帝內經(jīng)》里有一段內容說眼睛痛的時候、起紅絲的時候,要看紅絲從哪里長出來:

《靈樞》:診目痛,赤脈從上下者,太陽病;從下上者,陽明??;從外走內者,少陽病。

如果是從上面長下來的,代表邪氣是從上面?zhèn)飨聛淼?、太陽?jīng)傳下來的;如果從下面往上的話,是陽明經(jīng)傳過來的;如果是從外面往里面的,是少陽經(jīng)傳過來的。

這個眼睛紅絲,不用管西醫(yī)說是角膜炎、結膜炎,看它從哪里長。

在臨床上看,眼睛紅,西醫(yī)說是急性角、結膜炎的病人,有的時候把脈,不是太陽、陽明、少陽的脈,他的肝脈是很沉很沉的,那是肝里面太寒,里面的陽氣被擠出來,上到眼睛里面燒,這時要破他的肝陰實,這樣陽氣才能重新回家,這是吳茱萸湯證,所以老經(jīng)方家出手治眼睛紅、腫,用吳茱萸湯,在辨證的時候,能夠發(fā)現(xiàn)這個人具有肝陰實的狀態(tài)──就是陰寒之氣占據(jù)肝的狀態(tài)──反而是吳茱萸湯比較有效。一般中醫(yī)照常規(guī)開,清肝解熱的藥吃一堆還醫(yī)不好。

在臺W,吳茱萸湯證的人非常多,因為吳茱萸湯證是很好制造的,只要多吃寒冷的東西,吃到胃發(fā)寒就行了。比如說每天都喝三杯濃濃的高山生茶,就有可能在一星期之內制造出吳茱萸湯證,因為讓胃寒了,通常胃寒了,肝也寒,這時吳茱萸湯證就出現(xiàn)了。胃太寒,容易得偏頭痛,頭痛又煩,煩得想去撞墻,這個“頭痛而煩躁”,是吳茱萸湯證。“頭痛的時候會想吐”,也是吳茱萸湯證。都是肝跟胃已經(jīng)寒到陰實了,這樣的人其實是肝癌、胃癌的高危險群。

眼睛紅,通常照著那一經(jīng)的感冒藥開下去會好。基本上太陽、陽明是葛根湯加味,少陽用柴胡湯,就可以處理得不錯。

往來寒熱,熱多寒少”,這是柴胡湯的特征之一,少陽病的“往來寒熱”的“寒”,并不是像瘧疾打擺子那樣的冷到發(fā)抖,通常頂多冷到桂枝湯證等級的怕冷而已。少陽證是一個比較偏熱的癥,寒熱比并不均等,它是熱一熱、不熱;“燒一燒又不燒”的這一種,所以比較偏到熱癥這一邊。這是一個蠻好的辨證點,最清楚能看出是少陽病的,是感冒好得差不多了,覺得早上起來沒燒了,可以上班了,到下午又燒起來,這樣子以天為周期慢慢燒起來的,是比較標準的少陽病。

標準少陽病,如果跟以前教的桂麻各半湯之類的各半湯系相比的話,會看到各半湯的燒,是“日二三度發(fā)”,因為正氣已經(jīng)把病邪逼到體表,覺得想要趕快把它打掉,所以就比較積極地在打,所以次數(shù)稍微多。一天燒兩次三次的是各半湯;一天一次的是少陽。

不過,如果燒一燒覺得冷,燒一燒又覺得冷,是一天四、五次的,那又多半算是少陽了,各半湯證沒有那么瑣碎。四五次的,那是因為調節(jié)體溫的中樞真的已經(jīng)當機了,所以一天會燒一燒不燒那么多次。

所以就是一天一次、或是一天五六次,這樣的冷熱交替,是柴胡湯證。

那么,一天兩三次的,還有沒有可能是柴胡湯證?有,所以有時候我們會覺得光以發(fā)燒而言,跟各半湯證很難分辨。怎么辦?我們可以不要只用“燒”當唯一的辨證點!像各半湯的脈,一定是像桂枝湯或是麻黃湯的脈,是整片浮上來的;少陽病的脈就是比較弦細的,再加上有沒有口苦、脇肋不舒服,多一兩個辨證點,就可分出來了。

傷寒五六日,中風,往來寒熱,胸脅苦滿,不欲食飲,心煩喜嘔,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脇下痞鞕,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熱而咳者,小柴胡湯主之。

小柴胡湯的這個條文,有四個大主證、七個小兼證。能夠抓到四個大主證就好了,七個兼證等開藥時遇到了再照書抄方就好,不要把自己腦袋搞得負荷太大。四個主證我們要記得,最好會背。其他的兼證依稀有印象,生病了再翻書就好。

傷寒五六日,中風,這是很單純地在說:傷寒或中風,又過了幾天——其實是在說太陽初感對不對?因為只有太陽初感時才會傷寒、中風,分那么清楚;少陽病、陽明病,真的已經(jīng)變柴胡證、白虎證,就不需管是傷寒還是中風了。

所以講到傷寒或中風時,這句有一個“提綱”的作用,就是它所討論的,是“太陽病中的少陽病”,因為,接下來有條文會說:“柴胡湯的主證,抓到一個就好,不必都有。”這種話其實也要以太陽病中的少陽病為前提,才能這么講。因為如果是獨立的純少陽病的話,不能只抓一個主證,那樣會不準,這一條的前提是:太陽病里的少陽病,所以,它沒有說“脈是不是弦脈”,因為這條,在臨床上,基本上不關系到脈,因為脈一旦變弦了,就很容易認出是柴胡證、是少陽。

 JT叔叔《傷寒論慢慢教》--小柴胡湯2

少陽病的四個特征

  柴胡證有一個特征,就是它常常是混雜在太陽病、陽明病、或者太陰病之中,所以脈象往往還是太陽、陽明、或者太陰脈,這時還是要抓主證,才能決定是不是用柴胡湯來治。這是柴胡湯證的一個特征,不然你光是期待一個完美的少陽病出現(xiàn),真的很難遇到。

  歷代醫(yī)家,對于小柴胡湯證、少陽病給的四個特征。

       第一個叫作“經(jīng)腑同病”。歷代的注解家,在分析太陽篇也好、陽明篇也好,他們都會覺得太陽篇、陽明篇有一個排列的方法:比如說太陽“經(jīng)”受邪的時候是桂枝湯證、麻黃湯證等等,怕風啦,畏寒啦之類的癥狀。

  但是邪氣傳經(jīng)傳到實質的“膀胱”,有很多不好的能量聚集在那兒的時候,可能會尿不出來,所以歷代醫(yī)家有人就認為五苓散證,是一個膀胱那里有邪氣的“腑病”——當然,這個說法已經(jīng)被質疑了,現(xiàn)在傷寒學的歸納,認為五苓散證是全身水循環(huán)的問題,不能只單說是病一個膀胱腑。不過,如果把全身的水循功能、還有排尿時所發(fā)生的“氣化”這件事,都看成和膀胱腑相關,你倒也不能說它是錯?!硗庀裉液顺袣鉁C、抵當湯證,那是小腹、膀胱周圍的地方瘀血,歷代中醫(yī)就推測說:瘀血瘀在那的地方,一定是因為膀胱腑周圍有很多邪氣,才把血燒得瘀在那個地方。所以認為五苓散證、桃核承氣湯證、或者抵當湯證,是膀胱腑那個地方的病,就是肉體的膀胱位置的病,所以太陽病,一般會習慣說它有經(jīng)證、有腑證,各有各的治法。

  同樣,當病邪走在足陽明經(jīng)上的時候,是白虎湯證或葛根湯證;當入了手陽明大腸腑了,里面結出硬硬的大便了,白虎湯也沒用了,要用承氣湯。所以陽明病也很清楚地分成經(jīng)上的病、跟腑中的病,經(jīng)上的病是比較形而上的,腑里的病是比較具體有東西的。所以太陽病跟陽明病,都有這樣的特征,甚至說少陰病,也有經(jīng)病跟臟病之分,麻黃附子細辛湯證是打少陰經(jīng),真武湯在救少陰臟(腎與心),朱鳥湯(黃連阿膠湯)也救少陰臟(心),所以少陰病也有這樣的特征。

  但是少陽病,是這樣子:當少陽膽經(jīng)出問題的時候,同時,就是三焦腑出問題的時候,所以膽經(jīng)跟三焦腑是一起病的,所以一般說“經(jīng)病再傳腑病”,少陽病卻往往是經(jīng)跟腑同步生病,所以說經(jīng)腑同病,通常膽經(jīng)有病的時候,往往淋巴上就摸得到腫塊了——少陽病經(jīng)腑同病的說法,是這樣來的。

  歷代醫(yī)家所研究的傷寒論是宋本,宋本的〈少陽篇〉里,沒有桂林本有的柴胡芍藥枳實甘草湯,柴胡芍藥枳實甘草湯的癥狀,是直接指向《黃帝內經(jīng)》里面講的“膽腑病”,桂林本的少陽篇里,是有一條專門在講膽腑病,可是在宋本是沒有這一條的,所以一般醫(yī)家如果用宋本去歸納的話,就會覺得“少陽病,沒有腑病”,沒有膽腑病,只有少陽經(jīng)病跟三焦腑一起病的這個現(xiàn)象。

  實際臨床上,是有膽腑病的。

  像臨床上對付“膽結石”最有用的三經(jīng)個方,一個是大柴胡湯、一個是柴胡枳實芍藥甘草湯、一個是柴胡加芒硝湯。這三個對膽結石非常有效的方,都處理到膽結石了,這樣是不是可以說其實是有膽腑病的?──膽經(jīng)的病是小柴胡湯,膽腑的病是另外幾個方──所以到現(xiàn)在桂林古本出來了,就讓人知道其實還是有膽腑的病。

    第二個特征,少陽病的時候,人的氣容易郁結不通,而在郁結不通的時候,會容易化火,也就是說少陽病容易因為郁悶而造成三焦里面悶著有上火的現(xiàn)象。所以少陽病的用藥,通常都會用一些比較有降溫效果的藥,像柴胡這味藥就是微涼的;芍藥也是涼的、枳實也是涼的;柴胡湯里的黃芩,也是標準的退火藥。所以歷代的醫(yī)家會發(fā)現(xiàn)說,少陽病以體質來講,在郁悶之中,會有變成熱癥的可能性,就是容易郁而化火。

  第三個特征,是說少陽病容易牽涉到痰飲、水,就是少陽病一旦病起來的時候,身體往往會跟著堆一些東西,就是淋巴系統(tǒng),或腫起來,往往是在血液里面,不是淋巴里面,我們只看結果不看過程,當身體里面有水的代謝問題、被塞住的時候,少陽病常牽涉到這個現(xiàn)象的,所以少陽病往往會摸到淋巴有些腫塊,這些在那里不能動的水,算不算痰飲、死水呢?我想當然是有可能的,所以少陽病往往牽涉到痰飲癥,像小柴胡湯就有用到半夏啦,加減法中有牡蠣殼,也有栝蔞,都算是去痰藥。

  痰飲部分,以后推擴到其他方劑的時候,比如柴胡龍骨牡蠣湯、溫膽湯,這些方子會更讓人看到少陽區(qū)的痰,是如何在影響人體的。

  第四個特征,是容易跟太陽、陽明、太陰合病,所以柴胡湯要抓主證。

  張仲景對于柴胡湯的辨證,是用一種特殊的方法在著墨的。就是:“它是一個太陰病、或者太陽病、或者陽明病,如何在這些『別的經(jīng)的病』里找到柴胡證的痕跡?”辨證要辨得好才行。

  臨床上開柴胡湯要開得好,辨證的功夫要在這里多作一些訓練:“從別經(jīng)的病的主證框里,挖出柴胡證”。

  前面從標準的少陽病開始介紹“口苦、咽干、往來寒熱、熱多寒少”,但是真的在生病的時候,少陽證沒有那么好抓。

  六十八條實際上的用法是像這樣: 脈浮、覺得身上熱熱燥燥的,覺得怕風、怕冷,覺得咳嗽,覺得好像是葛根湯證之類,可是葛根湯吃了,沒好?又過一陣,覺得嘴巴好像有點苦苦的,“會不會是少陽?”結果一吃小柴胡湯,果然好了。

  或是,覺得脈有點浮了,手腳有點酸,桂枝湯吃了五克、八克都沒好,怎么會這樣?后來同事說要一起去吃飯的時候,發(fā)覺自己不但不想吃,反而還覺得“干嘛要叫人家吃飯啦!我不又想吃!”還有點兒生氣了?──“這是不是少陽?”

這就是少陽病的難抓,當它跟別經(jīng)的病混雜在一起時。

學經(jīng)方到現(xiàn)在,一定都有漏接過,明明是完美的桂枝湯證、葛根湯證,怎么吃了卻沒有好?其實可能那時已經(jīng)有混到少陽了,只是沒有發(fā)現(xiàn),所以不會好。

我覺得這條其實蠻重要的,因為有時候我們覺得學了經(jīng)方,怎么感冒吃了藥還是沒好?通常敗在這一條上的情況還蠻多的,是因為它其實摻雜了少陽證,只是沒有發(fā)覺而已。

所以,少陽病的主證,很容易被唬弄過去,所以現(xiàn)在來講怎樣“在太陽病中”抓“少陽證”,它是以太陽病為前提。

第一個主證,是往來寒熱,如果現(xiàn)在是葛根湯證,葛根湯證的脈是什么?太陽、陽明之間,脈是浮而長,然后覺得有點怕風、又覺得有點出不了汗,覺得皮膚表面有點燥熱、渴渴的——這是葛根湯證。在葛根湯證的情況下,又覺得:“怎么感冒到現(xiàn)在,有種要燒不燒的感覺?到底要不要發(fā)燒???”這時候就可能是少陽了,這時候可能葛根湯就吃不好,要吃小柴胡湯才會好。主證是這樣在抓的,也就是在一個覺得自己在感冒的前提,發(fā)現(xiàn)自己的體溫不穩(wěn)定,早上起來覺得三十八度半要請假,到了中午覺得也還好啊,變成三十六度半,到了辦公室發(fā)現(xiàn)又變成三十八度半──這樣的往來寒熱。

因為少陽區(qū)塊牽涉到人的體溫調節(jié)中樞,所以體溫會處在一個“燒一燒又不燒、燒一燒又不燒”的狀態(tài)。人的免疫功能要不要啟動,這個開關也是少陽區(qū)塊在管的,當少陽經(jīng)這條經(jīng)有病的時候,它自己也搞不清楚狀況,變成打一打又不打、打一打又不打,所以要從這些細節(jié),去注意身體到底有沒有“往來寒熱”,或是感冒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早上起來上班上課,到了下午開始發(fā)燒,回到家又退了,而第二天又如此……這個時候就是少陽了,但是其他癥狀可能是指向完美的桂枝湯證、麻黃湯證。

第二個主證,是胸脅苦滿,張仲景的“滿”,都可以念“”,那胸脅苦悶這件事,可以是側面不壓也有痛的感覺,或者摸了、壓了有痛的感覺,或者是按得到淋巴有突出一坨一坨,或者是都沒什么感覺,可是從肋骨下往里輕輕一摳就有痛的感覺,這樣都算。如果感冒的過程中,有這些感覺出現(xiàn),就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少陽證,如果有,就要吃柴胡湯了。

第三個主證,是“不欲食飲”,這是怎么樣一個狀況呢?其實少陽區(qū)塊的氣郁結的時候,大概都是悶在身體偏側面,身體側面的氣,要說是膽氣也對、三焦氣也對、肝氣也對,一般所說的疏肝解郁、肝氣郁悶的氣,跟少陽病郁悶的氣,其實是差不多的東西,甚至沒辦法說得很清楚。

一般的假設是:人體的氣有一個網(wǎng)絡,用形而上的觀點看三焦時,會覺得三焦就是人的身體里一個氣的流動的場域,這個場域是從膀胱、命門那個地方有能量升上來,然后經(jīng)過三焦,匯聚在人的胸口,變成胸中大氣,胸中大氣凝聚到夠了,再透過肺的肅降的力量,然后從人的身體前面走到腳,這個降下來的氣的流動叫作“氣街”。所以在古中醫(yī)經(jīng)典里,有句話說“三焦,其腑在氣街”,三焦里的氣,跟氣街的氣是一對的──三焦是相對的陰,氣街是相對的陽。

正常來講,腎臟的氣,有一路要經(jīng)過肝膽區(qū)塊,升上來到胸口,然后會合以后,再降下去。

而當一個人生悶氣的時候,氣會上沖;在辦公室不能發(fā)飆,硬把它憋住——當這股沖上來的氣,用意志力硬著憋住的時,就等于把所有上來的氣都憋住了,所以肝脈就會跳得尖尖的。一有脾氣如果就大爆發(fā)的話,肝脈不一定會變得那么尖的,但是如果是“悶氣”的話,肝脈把起來就好像“隔著一層布,有支原子筆尖一直在戳上來”,就像沸騰的水要找出口那種感覺。當悶住的時候,最好不要多受刺激,不然的話怕會爆炸——這時候人會有什么反應?希望盡量不要跟別人講話?盡量不要跟人有互動,免得忍不住發(fā)火?

少陽病的那種郁悶不通的氣,剛好會喚起人生氣而憋氣的身體感,所以自然會有那樣的情緒反應,當然,肝氣不通的人一定會肝乘脾,脾胃一定不好,這樣的人要找少陽證。

第四個主證,“心煩喜嘔”。單說心煩,不一定要動到柴胡湯。這個湯證里面的心煩,說少陽病會郁而化火,所以這是上焦有熱氣悶著,影響到心神,人就會有心煩的感覺。但其實三焦郁火、上焦火郁在這里,單一味梔子就解決了,并不一定會形成柴胡證,所以上焦有火郁,要搭配“喜嘔”這個條件,才能夠形成比較像樣的柴胡證。

為什么柴胡湯會心煩喜嘔?從前看過的條文,說“張仲景用嘔吐來標示少陽病”,為什么少陽這個區(qū)塊的病,要特別談到嘔呢?

六經(jīng)之病,其實都可能嘔的。所以本來不能把嘔當做一個辨證點,但,在張仲景的書里面,又可以看出張仲景很喜歡拿嘔來標示少陽病,看起來有點矛盾,怎么解釋呢?

比方說,太陽病的嘔,說這個人是因為正氣都在體表抵抗病邪,所以消化系統(tǒng)的能量不夠,所以沒力道消化,那就只好嘔;又或者,張仲景又說,如果是兩條經(jīng)一起得病的話,那一定會吐,因為兩條經(jīng)一起病的時候,抵抗力都忙不過來,所以就沒有多余的力氣顧到消化這一塊了。這樣的說法,其實在說一件事:消化系統(tǒng)沒有問題,只是因為身體的能量去做別的事了,消化系統(tǒng)就當機在那兒了。

又或者是,像〈陽明篇〉、〈太陰篇〉,本身就是因為消化系統(tǒng)受邪,消化機能變差,會嘔,大概是這樣。

但是,柴胡證的嘔、少陽區(qū)的嘔:

血弱氣虛,腠理開,邪氣因入,與正氣相搏,結于脅下,正邪紛爭,往來寒熱,休作有時,嘿嘿不欲飲食;臟腑相連,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嘔也,小柴胡湯主之。 

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也,以法治之。

想一想,我們現(xiàn)在還在〈太陽篇〉,我們說太陽經(jīng)受邪,邪氣不是被衛(wèi)氣攔下來、就是被營氣攔下來,衛(wèi)氣攔下來的是桂枝湯證,營氣攔下來的是麻黃湯證,那如果營、衛(wèi)都不夠它打的,其實這里講的“血、氣”,就有點在暗示講的“營、衛(wèi)”。

像這樣的行筆,不止這里這樣寫,張仲景講陽明病的形成,也會說當人得到太陽病的時候,如果津液不夠,于是燒一燒、打一打,人就干掉了,干掉了以后,太陽寒水區(qū)域就稀薄化了,所以就轉移陣地,跑到陽明去打了,也就是說,當太陽區(qū)不足以構成戰(zhàn)場的時候,就會轉移陣地。

血弱氣虛,腠理開,邪氣因入,與正氣相搏。”這里講“血弱氣虛”,宋本是講“血弱氣盡”,當氣、血都不夠用的時候,跟病邪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就不夠了,于是就“腠理開、邪氣因入”,腠理是什么呢?張仲景是有解釋的,“腠者,是三焦通會元真之處,為血氣所注”——身體里面的元氣的運轉,是透過我們的三焦,在我們身體里面這些通氣的縫隙——“理者,是皮膚臟腑之文理也”——“理”的話,是皮膚臟腑的縫隙,大概是這樣。所以呢,基本上“腠理”,其實已經(jīng)在暗示人的三焦區(qū)塊了,當血跟氣都不夠、營衛(wèi)都不足以形成戰(zhàn)場的時候,它的確就有可能轉移到我們身體營、衛(wèi)之間的縫隙,這些縫隙其實就是我們人體的三焦場域、就進入少陽區(qū)塊了。進來了之后,就跟正氣相搏——

結于脇下”,以脇下這個區(qū)域為主,我覺得這也有道理啦,剛開始受邪,總不至于是先往腳底去吧?雖然少陽膽經(jīng)有到那里,但我想人受邪,大概是比較先上半身受邪,所以就會“結于脇下”。為什么會結于脇下?我不知道。但西醫(yī)也有觀察到,如果我們在小老鼠的淋巴液里面注射染料,再去檢查,就會發(fā)現(xiàn)這些顏料全都堆在脇肋這個地方,我們說不出什么道理,但它就是會堆積。所以要選戰(zhàn)場,大概就會選在這個地方,因此這個人就覺得脇肋這個地方不太舒服。

正邪紛爭,往來寒熱”,張仲景的這個說法,比較是在說正氣跟邪氣一直打來打去,所以就燒一燒又不燒、再燒一燒又不燒,這是張仲景對于病機的思考。

后代的人大概就是從這些地方去推擴,說:正邪紛爭的意思,就是推到太陽區(qū)塊人就會惡寒,推到陽明區(qū)塊人就會惡熱,所以就說少陽,是夾在陽明跟太陽中間的一個東西……這當然也不是很正確的講法。

但是,其實有的時候看這種條文,我們會放自己、也放張仲景一馬,因為三焦區(qū)塊,是一個大家都搞不清楚的區(qū)塊,如果張仲景在這個地方寫得比較含糊點,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張仲景可能看得出來“邪氣到了三焦區(qū)塊,人會有往來寒熱的現(xiàn)象”,但為什么三焦、少陽區(qū)塊會讓人往來寒熱?這件事情可能當年大家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會有很多揣測。

我想到后代西醫(yī)比較精密的檢驗就會發(fā)覺,少陽區(qū)塊比較關系的其實是人腦里面控制體溫的開關,這樣比較能夠解釋這個問題,所以,這個部分,我們是不是完全要用“正、邪推來推去,導致往來寒熱”來解釋?我想這也是一個未知,我不敢說它對或是不對,我們現(xiàn)在不太能夠非常確認這個病機是不是正確。

休作有時”,可以說是“固定有周期”的,也可以說是“一陣陣”的。

嘿嘿不欲飲食”,因為悶在那個地方,所以就不想吃東西,氣悶著,會影響食欲。

臟腑相連,其痛必下,邪高痛下,故使嘔也”,這個地方,他的講法,是說身體里的很多系統(tǒng),是有相關性的,所以即使邪氣結得這么高,但是它會牽連到里面很多的消化機能,這個牽連,就會使得整個消化系統(tǒng)的機能都亂掉,所以就會很容易吐。因為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少陽區(qū)塊關系到整個人的自律系統(tǒng)的自我調節(jié),也可以說是整個消化系統(tǒng)訊息的傳導,一旦這個傳導混亂,這個人就會吐,這是少陽病的特征。

至于“邪高痛下”,我想我們就放張仲景一馬吧,因為那個時代,是一個解剖學相當不發(fā)達的時代,我們想想看,張仲景他說“心下”的時候,說的是我們肉體的“胃”;說“胃中”有燥屎的時候,說的是“大腸”。張仲景看起來就是一個根本沒挖過人體里面的人,所以他說的這些高、下、位置,我們就放他一馬就好。

一般會說“邪高痛下,就是肝乘脾”,為什么會講得這么草率?那是因為我們不得不草率,因為張仲景本人在這種領域上,是非常不清楚的,張仲景本人都不清楚的事情,如果我們硬要替他說清楚,那其實也很勉強。所以《傷寒雜病論》讀到熟的時候,就會知道有些地方就混過去就好了,因為硬要解釋,就等于是在替張仲景亂掰。

不過,雖然說,在這種事情上面,我們不為難張仲景,我們就算當個沒有解剖學的中國人,也可以治病。但是,這個東西,它有沒有出典?“邪高痛下”這個說法,有沒有其他平行文獻可以依據(jù)?

看:《靈樞.四時氣第十九》:善嘔,嘔有苦,長大息,心中憺憺,恐人將捕之,邪在膽,逆在胃,膽液泄則口苦,胃氣逆則嘔苦,故曰嘔膽。取三里,以下胃氣逆,則刺少陽血絡,以閉膽逆,卻調其虛實,以去其邪。飮食不下,膈塞不通,邪在胃脘,在上脘,則刺抑而下之,在下脘,則散而去之。

這里是在說,有的人很容易吐,吐了之后會有苦味,常常唉聲嘆氣。《黃帝內經(jīng)》談到少陽病,談到膽病的時候,常常都會說人會“嘆氣”,這其實就是桂林本柴胡芍藥枳實甘草湯的一個癥狀。人會常常嘆氣,會覺得心慌慌、不安,好像隨時要被警察抓去關,這是因為《內經(jīng)》說“膽者,中正之官,決斷出焉”,所以膽經(jīng)有病的時候,人會覺得心不安、亂亂的,很怕有人再刺激到自己、像受了驚的小白兔。這樣的心情、這樣的病要怎么解釋?內經(jīng)就說這是因為“邪在膽,逆在胃”。其實,為什么膽經(jīng)有病,人會口苦?這個“為什么”,到今天沒有醫(yī)家敢說一定是為什么,雖然我們都知道膽汁是苦的,但也沒人敢說,這是因為膽經(jīng)有病了、膽不通了,所以嘴巴里就苦苦的,所以,到底嘴為什么苦?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道有這個癥狀。詳細的內容,身為中醫(yī),我想我們“不知為不知”就好了。所以,“邪高痛下”這件事情,《黃帝內經(jīng)》里就說這是因為“邪在膽,逆在胃”,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寫法,因為我們知道少陽膽經(jīng)管的是臟腑的調節(jié),臟腑調節(jié)的開關壞掉了,整個臟腑就亂掉了,所以它說“邪在膽,逆在胃”。

它說要怎么醫(yī)呢?醫(yī)的時候,第一件事是用針扎足三里。足三里可以補胃、又可以降胃氣、引氣下行,所以刺足三里,可以讓胃比較開?!〔窈鷾锩妫邪胂?、炙甘草、大棗、生姜、人參,這些東西其實都在做“刺足三里”要做的事情,用這些藥,讓脾胃之氣可以降下來——所以,《黃帝內經(jīng)》的這一針,小柴胡湯里有一半的藥在做這件事情。那它的另外一針,就是要在這個少陽經(jīng)上面放血、調少陽經(jīng)的虛實——柴胡湯的另外一路藥,柴胡這一味藥,就是調理三焦、調理少陽膽經(jīng)的,用它來代替第二針——所以《黃帝內經(jīng)》說的治法跟病機,跟柴胡湯證其實是扣合得非常完美的。我們可以看出張仲景這樣寫,這種說法跟語法是有一個出典的,出典在《黃帝內經(jīng)》。我們這樣子再回來看六十九條,就會覺得比較能接受了。


  “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也,以法治之”。如果吃了柴胡湯會口渴,就表示這個病邪已經(jīng)到陽明區(qū)塊去了,至于柴胡湯跟口渴、喉嚨干的這個問題,等一下我們第二個主題再來講。


  ……其實,前面講的這些主證,比較是:在太陽病的時候,看看有沒有這些主證的痕跡,如果一個人又往來寒熱、又胸脇苦滿、又默默不欲飲食、又心煩喜嘔,那就太好了對不對?但是這種夢寐以求的病人,果然就真的是夢寐以求而已,“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啊,其他時候,也就只好自力救濟一下,多花點工夫辨證了……大概是這種感覺。

我們之前先看了這四大主證,知道這個病人的氣是如何不通、如果影響到諸多系統(tǒng)之后,我們就可以來看看小柴胡湯這個方子,是怎么在運作的:

柴胡半斤 黃芩三兩 人參三兩 半夏半升(洗) 甘草三兩(炙) 生姜三兩(切) 大棗十二枚(劈)

  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溫服一升,日三服。

柴胡

因為小柴胡湯方子,有七個兼證:什么狀況下,可以把什么藥拿掉、不要什么藥、加什么藥,所以很多藥都是可以代換掉的。最后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小柴胡湯的很多藥都可以拆掉,拆得干干凈凈,最后只有兩味藥是不動的,而完全不會動到的兩味藥,就是炙甘草跟柴胡。所以基本上,我們要認識小柴胡湯最主要的功用,我們可以說認識柴胡就夠了,其他的藥都是可以加減的。

柴胡這味藥,要注意到的是什么呢?《傷寒論》小柴胡湯的柴胡是半斤,漢代半斤的話,大概現(xiàn)在劑量的三四兩左右。不過我開經(jīng)方的話,通常是乘以0.3,不太會乘到0.4,所以他寫半斤、八兩,我就開二兩四。

我現(xiàn)在開柴胡湯,二兩四的藥單拿到藥行,藥行不賣,藥行說“沒有人這樣開的”,當我聽到這個藥行說“沒有人這樣開”的時候,我心里就會有一個疑惑:“現(xiàn)在臺灣的人得了柴胡證,怎么辦?”因為柴胡證用柴胡湯,要確保這個藥有效,柴胡需要開得很重,也就是,一碗湯里面,柴胡不得少于八錢,這是基本的規(guī)范。少于八錢有沒有可能有效?有可能,但是沒有效的可能性也很大。

柴胡湯有一個比例結構,是歷代醫(yī)家不太敢亂動的,就是柴胡的比例是八,黃芩是三、人參是三、半夏是半碗、甘草三。無論如何人參三、甘草三、柴胡八這個比例是不可以動的。也就是說,如果柴胡沒有比人參、甘草多一倍以上,基本上柴胡湯的藥效是很難期待的。

而柴胡這味藥,可以說重劑量、中劑量、輕劑量的藥效是不一樣的,所以,我自己開柴胡湯,一開就是開足二兩四,我覺得這樣喝下去,才可以感覺到喝下去病就好了,相對來講,如果是比較輕劑量的使用的話,比如說科學中藥,我覺得科學中藥的柴胡湯,吃了一匙又一匙,卻不知道病什么時候才會好,好像遙遙無期。但是如果我們看準了柴胡證,吃煎劑,煎劑是開二兩四、十二碗煮三碗的話,我們可以確實知道第一碗喝完好多少、第二碗喝完好多少……小柴胡湯是一帖要開就要重用柴胡,不然就沒有效果的一個方子,這個部分我們等一下還會講。

我們現(xiàn)在先來看《神農本草經(jīng)》:

茈(柴)胡上品:一名地熏.味苦平.生川谷.治心腹.去腸胃中結氣.飮食積聚.寒熱邪氣.推陳致新.久服輕身.明目益精。

這是一種冬生根,春生苗,秋成實而萎的植物,它的生態(tài),和中醫(yī)觀點所謂“天地間陽氣的消長”切得整整齊齊的,味是淡淡的苦,香氣蠻清楚,而質又柔軟……這種種的特質,與人體的“少陽”是最近似的,因此,它自然就成了入少陽的代表藥物。

味苦平,其實《神農本草經(jīng)》寫“平”性的藥味,我們今天來看往往會覺得它們有一點微微的涼,柴胡開到二兩四會不會把人涼壞?我想,它當然是比很多藥都不涼。還好。

“治心腹.去腸胃中結氣.飮食積聚”。這個結氣,腸胃、心腹里面糾結住的氣,可能是郁悶之氣,也可能是我們前面“功能上的三焦”所說的,腸胃這個地方,必須要很多訊息能夠流通,它才可以運作,把這些訊息疏導一下,這的確是柴胡的功用。

“寒熱邪氣”。柴胡它治療的少陽病就包含了一個人的“往來寒熱”,治療使人往來寒熱的邪氣,的確是有這個意義在。

“推陳致新”。推陳致新這句話,可以說是《神農本草經(jīng)》標示著柴胡這味藥,不是省油的燈?!渡褶r本草經(jīng)》里,另外也只有兩味藥是有“推陳致新”這四個字的,一個是大黃、一個是芒硝。

也就是說,在《神農本草經(jīng)》里面,僅柴胡、大黃、芒硝這三味藥,可以冠得上“推陳致新”這四個字。所以我們可以說,柴胡這味藥的藥性,雖然喝下去很溫和,但不見得真如我們覺得的那么溫和。

所以我有時會想,古方的世界,把小柴胡湯稱為“大陰旦湯”,是蠻好的一個說法。柴胡湯的藥效,就好像把一個人“用布袋罩起來、打一頓以后殺了、埋在水泥塊里、丟進東京灣”,這個人死了都沒人知道。沒人知道“在那月黑風高的夜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柴胡湯就是這種藥性。

所以在這種藥性之下,張仲景后面有提到柴胡湯所謂“瞑眩”的條文,為什么要講?那是因為平常如果是柴胡證喝柴胡湯,正常的狀況下不會有什么明顯的感覺,但在七十三條這里,我們來看看:

傷寒與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

凡柴胡湯病證而誤下之,若柴胡證不罷者,復與柴胡湯,必蒸蒸而振,卻復發(fā)熱,汗出而解。

這一條分成兩個部分。

第一段他說,當我們以太陽病的主證為前提,如果找得到四大主證──七個兼證先不管──四大主證看到一些跡象,就可以考慮用柴胡湯,不必等它齊全,不然你可能等不到。也就是說,在太陽病的主證范疇之中,出現(xiàn)一點點柴胡證,就要用柴胡湯、就可以用柴胡湯,這是太陽病范圍里的柴胡證的抓法。

但這句話能不能通用到〈少陽篇〉去呢?〈少陽篇〉有口苦、咽干、目眩,一看到有目眩就吃柴胡湯?這樣就不對了,這個不能放到〈少陽〉本篇用,純粹的少陽證,就要脈弦、口苦、目眩……整套都要有才行。但是在太陽病里面的柴胡湯證,是只要“四大主證有”就可以用,如果能在傷寒或中風之中,看到這個端倪的話,就要用柴胡湯。不然的話光用桂枝、麻黃、葛根、青龍,醫(yī)不太好,可能會覺得平常吃桂枝湯都很有效的,怎么這次吃就沒效?其實是因為摻雜了柴胡證。

因為柴胡證基本上是邪氣進到腠理去,它本來就是“太陽區(qū)塊漏接”的現(xiàn)象,就好像太陽區(qū)塊變成個爛網(wǎng)子,病邪進來,它要撈也沒全撈到,只撈到一塊,其他還是有一部分進到少陽區(qū)塊,所以要看太陽病主證里,有沒有兼到少陽四大主證,這是基本原則。

第二段里,因為太陽病中的柴胡證相當不明顯,所以常常很容易吃錯藥,可能吃柴胡湯之前已經(jīng)先用麻黃湯發(fā)兩次汗了,人已經(jīng)很虛了,這也算誤治,這里的“誤下”只是一個說法,通常以初學者而言,在吃到正確的柴胡湯之前,其他的湯可能已經(jīng)喝很多帖了,已經(jīng)很虛了,被搞得很虛了,但是還有柴胡證,代表他的少陽區(qū)塊還有東西可以打,那就給他小柴胡湯。當然,古時候如果是被誤下過的,病邪也常常會被扯得脫位,如果已經(jīng)脫位到不是柴胡證的,那當然要另外找方法醫(yī)。這一條是講在誤下后還能回到柴胡證的主證框的狀態(tài)。


  但是,一個很虛的人吃小柴胡湯,會有瞑眩反應,這是常常發(fā)生的。

所以大陸那里的醫(yī)生在教這一條的時候,都蠻賣力的,不同的老師都不約而同地講:如果要給一個很虛的病人開柴胡湯,比方說已經(jīng)打過點滴了、吃過退燒藥了……在開小柴胡湯的時候,一定要對病家說明可能的瞑眩狀況,不然可能半夜他們會嚇到叫救護車。因為小柴胡湯標準的瞑眩反應,是一種先冷到劇烈地發(fā)抖、然后又一陣熱,最后身上擠出一些汗,然后好。喝柴胡湯是可能有這種瞑眩反應的。

瞑眩反應”的型態(tài),是不是都一定像這里說的這樣子呢?不一定。像麻黃湯的瞑眩是出鼻血、真武湯是吐水或拉水……

柴胡湯的瞑眩,我們現(xiàn)在人人都用電腦,所以或許這樣講還蠻清楚,就是:很像電腦用到一半當?shù)袅耍X得“算了,檔案不存了!”,按重開機按鈕。

因為柴胡這味藥,會嚴重地動到身體很多重要中樞,氣血不足以支撐這個轉變的時候,人的身體是真的會發(fā)生類似“重開機”的狀況:吃了柴胡湯以后,覺得眼睛一黑,然后人就仆倒下去了,昏倒個幾秒到幾分鐘之間,然后那個人就會醒過來,覺得自己感冒全好了。

——但在那幾秒到幾分鐘之間,家人可能都嚇到打119了。

所以柴胡這一味藥,不要以為《本草經(jīng)》的“推陳致新”是說說而已,它真的不是省油的燈,這個藥一下去之后,身體里很多東西都會被動到,它是一個很劇烈的藥,只是因為它劇烈運作的地方在三焦、下視丘、血液……吃藥的人不會感覺到有那么劇烈,就像我有遇到過那種,比如說淋巴腫的,三碗喝下去之后,腫塊全退,這是常有的事情;或者說按到身體脇肋有壓痛,一碗喝下去以后,十分鐘痛就沒有了。

柴胡湯是很猛的,它的猛,跟大黃、芒硝讓人狂拉肚子的猛,力道上是很接近的。當柴胡開到二兩四……或者說照張仲景的開法的時候,它是很厲害的。

“重開機”的現(xiàn)象在病人身上,往往會表現(xiàn)得蠻戲劇化的,這一點我們要知道,當我們要開柴胡湯給別人,覺得這個人的身體偏虛的時候,這個瞑眩反應要講清楚,不然當他的身體在重開機的時候,他的家人可能會撐不住。

但,相對來講,如果感冒是沒有經(jīng)過誤治,發(fā)現(xiàn)是柴胡湯證,就抓了一帖柴胡湯喝,那過程往往倒很像是:

前一刻,還在生??;下一刻,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笑嘻嘻,家人走過來,問說:“你怎么看電視看得這么開心?你不是生病了嗎?”然后自己才發(fā)現(xiàn):“對喔,我本來不是在生病的嗎?”就是,連“生病”這件事,在病好之后都一起順便忘掉──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桂枝湯或是麻黃湯,都還有一個“發(fā)汗”這樣看到病邪被擠出來的過程,可是柴胡湯不是,柴胡湯吃下去可能會發(fā)汗,但不是必然──它是所謂的“和解劑”(當然現(xiàn)在大家也曉得它的“和解”不曉得是用了什么黑道的霹靂手段達成的就是了……)──柴胡湯就好像在身體里某個看不見的角落,放個果汁機,病邪就不知不覺都被攪進去,然后被打碎,因為它在沒有瞑眩反應的時候,喝起來讓人覺得“這帖湯好溫和”,比任何一帖湯都溫和,所以《傷寒論》才特別需要提醒我們,這個湯喝下去可能會有瞑眩反應。這個溫和,只是一種假象,病邪是被“暗殺”的,能夠暗殺人到“對方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死了”的殺手,當然比明著對打的更厲害啊。所以如果有機會喝到二兩四的柴胡湯,或許就可以體會到或者有瞑眩、或者不知不覺當中病就被醫(yī)好,這樣的感覺。

接下來,我們再講回柴胡這味藥。在知道了它“推陳致新”的效果這么強了以后,我們來看看柴胡這味藥,我們平常怎么看待它。

我想要講到柴胡的話,首先要說柴胡在中醫(yī)用藥的一個特征,就是它的用量:

重劑量、中劑量、輕劑量的柴胡,用起來彷佛是不同的三種藥。──我們一般如果是用黃連,五分黃連是有點寒、一錢黃連是更寒、兩錢黃連是蠻寒、四錢黃連是很寒、六錢黃連是太寒,對不對?

但,柴胡不是,柴胡的狀況是:幾分柴胡是一種藥性、幾錢柴胡是一種藥性,一兩以上的柴胡,又是另一種藥性。

如果我們說一碗湯里面,有現(xiàn)今劑量八錢以上的柴胡,這是治“少陽病”,這個少陽病包含了什么呢?當柴胡的濃度有這么高的時候,它是可以動到人腦的下視丘這一類的開關的,就是這些體溫調節(jié)中樞、自律神經(jīng)系統(tǒng)……這么重劑量的柴胡有這種效果。

如果是用一二錢到六錢之間的話(通常是用兩三錢),那是用在“疏肝解郁、調暢氣機”的時候,也就是說,雖然桂林本《傷寒論》里的柴芍枳草湯,它的柴胡寫到半斤這么多,但一般后代的人開宋本四逆散,用在調暢氣機、疏肝解郁的時候,二、三錢就有效了,倒是不需要用到八錢以上。用八錢以上的時候,就是在治療關系到少陽病的時候。只是調暢氣機、疏肝解郁的話,二、三錢就好了。

如果是用在像補中益氣湯之類的方子里的時候,李東垣的補中益氣湯原方里,柴胡只放兩三分,這么一點點的柴胡在干嘛?疏肝解郁?我想那是疏不了什么肝的。但這一點點的柴胡,可以有一個效果,就是為其他的藥指路,告訴其他藥說,“少陽區(qū)塊往這邊走”。比如說,在補中益氣湯里面,它就把人參、黃耆的藥性,指到少陽區(qū)塊去。少陽區(qū)塊,我們基本上把它想像成一個像網(wǎng)子的東西,把這些補藥指到這個網(wǎng)子去以后,它就會沿著這個網(wǎng)子傳導。所以,一點點的柴胡,要說它是引經(jīng)也行。但是,傅青主說這不叫做引經(jīng),李東垣的方子里的這一點點的柴胡,它的作用叫做“升提”。這些補氣藥如果遇到了這一點點的柴胡,它們就會走上“上升之路”──走到三焦這里,然后開始上升──所以當一個人的元氣整個垮下來的時候,要把元氣提起來,補氣藥里面就要加上一點點的柴胡,這樣才可以讓補氣藥走上升提之路。

有一些醫(yī)家,認為補中益氣湯的升提效果要有柴、升麻兩味藥才能完成,但是,升麻這味藥,大家不要看它名字里有個“升”字,就以為它多能升提,本草學家研究到今天,目前認為,升麻的升力到底還是“間接”的,它的主功能是“化濁”,濁化了,清氣才升得上來。直接升提的藥味是柴胡。所謂“柴胡升左,升麻升右”,我比較傾向于這種解釋。

所以我們就會說,輕劑量的柴胡,五分以下的,那是升提補氣藥用的引經(jīng)藥;中劑量的柴胡,是疏肝解郁、調暢氣機用的,癥狀以“胸脇苦滿”為主;重劑量的柴胡,是處理少陽區(qū)塊的少陽病,癥狀以“往來寒熱”為主。這三種使用方式下的柴胡,吃下去以后給人的感覺,是蠻不一樣的,就好像三種不一樣的藥一樣。

在大陸,就發(fā)現(xiàn):重劑量的柴胡,有一種好像開開關一樣的效果。于是現(xiàn)在大陸也是中醫(yī)發(fā)展到極致以后變西醫(yī)了,他們把柴胡做高倍數(shù)濃縮的注射液,用來干嘛?專門拿來退燒,代替西醫(yī)的退燒藥。西醫(yī)退燒藥退不下來的燒,柴胡注射液一進去,燒就馬上退下來,因為這么高濃度的時候,它會強迫人腦部的體溫調節(jié)中樞轉過來。

可是,這樣用柴胡,我個人總覺得,這是對中醫(yī)的一種背叛。人發(fā)燒總是有原因的嘛,有發(fā)炎要消炎,有太陽病要發(fā)汗,陽明病要清陽明、通大便 ……總是有理由的,什么東西都用柴胡,就好像什么毛病都直接拔插頭,這機器會不會壞啊?

重劑量的柴胡可以這樣調節(jié)體溫,本來是件很偉大的事情,可是這樣把柴胡這個中藥用成西藥,我會覺得這樣用下去,對人的身體本質上的調理沒什么幫助。不過基本上我們也不能說它錯,因為有的時候,有些病的燒一定要先退下來,像是所謂的熱性肺炎,不先把熱退下來,人就會被燒死掉,高濃度的柴胡注射劑一下去,這個熱往往就馬上退下來了。

于是,柴胡高、中、低三種劑量的用法,有人推測說,說不定柴胡這味藥里面的有效成份,當它是輕劑量的時候,它只有其中的某幾種成份會有效,其他的成份還不到達有效的濃度、有效的量;中劑量的時候,某幾種有效成份才到達有效濃度;高劑量的時候,某幾種成份才到達有效濃度。

為什么說“推測”?為什么不說是檢驗出來?我們之前有講到,日本有研究柴胡湯化學分析的學者,檢驗到后來說柴胡湯是“不可檢驗之方”,用西藥的化學研究,這么認真地去研究柴胡,研究到后來,說柴胡湯是“不可檢驗之方”!

他們就說:一帖柴胡湯吃到人的身體里面,一種化學成份可以變成很多種不同的成份,不停地這樣變化,當幾萬種化學成份在不停地轉換的時候,怎么可能知道有效的成份是哪一種或者哪幾種?西醫(yī)現(xiàn)在經(jīng)過深入的研究,最后說出一句很公道的話,就是“柴胡湯不可西醫(yī)研究”,因為研究不了。這是目前西醫(yī)的結論,因為我們沒辦法處理這么大的情報量。

如果問中醫(yī)的話,我想,不止一位中醫(yī)界的師長都感慨過“學中醫(yī)一輩子,也創(chuàng)不出一帖小柴胡湯”,看到這帖方子都覺得“可敬可畏”。為什么會怕怕的?我們想想看,柴胡湯的比例,如果我們照一般用藥習慣,一味藥用一錢是這個藥效,兩錢是這個藥效,三、四、五、六錢都還是這個藥效,我們會把它用到二兩四這么多嗎?也就是說,一般以“經(jīng)驗法則”在操作的中醫(yī),沒有機會觸及到柴胡湯劑量比例的領域,所以西醫(yī)在感慨柴胡湯不可研究,中醫(yī)在感慨“柴胡湯不可被創(chuàng)造”。只好說柴胡湯是上帝給我們的恩典,而中國的普羅米修斯張仲景把它拿過來放在這本書里。因為說不定真的只能說,柴胡湯是某種類似太古高文明的開悟者所留下的。

如果我們要再講多一點柴胡“推陳致新”的藥性的話,有一種病我們也是用柴胡湯在醫(yī)的,就是瘧疾。我們都知道瘧疾之所以會發(fā)寒熱,那是因為體內的瘧原蟲在繁殖,瘧原蟲有它的孵化周期,人體會隨著這個周期,被激起體溫的反應。

柴胡我們說它是走少陽經(jīng)的藥,瘧原蟲關少陽區(qū)塊什么事?瘧疾是蟲在血液里面,瘧原蟲要孵化,它的孢子是寄生在人的紅血球里面的,寄生了瘧原蟲的紅血球,就是比較不健康的紅血球,可是如果瘧原蟲的孢子不住在紅血球里的話,它也沒辦法孵化。

而,柴胡湯喝下去會怎么樣?我們中醫(yī)有個說法叫做“截瘧”,就是在瘧疾發(fā)作之前就把它截斷。在瘧原蟲的孵化周期之間喝柴胡湯,里面有孢子寄生的不良紅血球,就會被柴胡湯打碎,然后這個瘧原蟲就一代完結,絕子絕孫,病就被醫(yī)好。

柴胡湯對于血分是有高度的影響力的。我們古代的中醫(yī)有時不太能夠那么精準地說氣跟血,但是以我們現(xiàn)在的臨床看柴胡湯,它的輝煌紀錄,也包括醫(yī)好過紅斑性狼瘡,紅斑性狼瘡,日本人把它叫做“膠原病”,膠原病是什么?就是血液都黏稠得好像果凍一樣。廣義來講,膠原病包括到風濕性、類風濕性關節(jié)炎、干燥綜合癥等等。血液變黏稠這件事情,是“重劑量”柴胡的拿手好戲。它在身體里引發(fā)的一連串機轉,讓人體的免疫功能整個活躍起來,以結果而言,就令血不結稠了。所以現(xiàn)在有一堆研究,在研究柴胡湯是不是可以治療癌癥、免疫系統(tǒng)疾病……

不過,站在學習經(jīng)方的角度,我還是要說,柴胡湯適用在什么時候?適用在少陽證。沒有少陽證吃柴胡湯,都不能說是很對。因為到底來講,柴胡湯它不是補藥,要讓一個人的少陽區(qū)塊、三焦區(qū)塊強起來,請吃黃耆建中湯,那才是補藥。

因為柴胡湯就是這樣,讓人覺得它看似能改善肝細胞功能,日本人就狂吃猛吃,然后九四到九六年間就有八十八個人因為吃柴胡湯,吃到得間質性肺炎,其中有十個人死蹺蹺,九八年又死四個人──吃柴胡湯吃到肝陰虛。我們剛剛說瘧原蟲孢子寄生的紅血球,柴胡湯一次就殺光光;一個人的淋巴結塊,代表血液里面有什么東西在發(fā)炎,一帖下去以后十分鐘、二十分鐘就消滅,我們就知道它動到血的力道有多厲害。以為柴胡湯是保肝藥,長期吃的話是會有問題的。像日本人的間質性肺炎,用五臟陰陽虛實來說,肝陰虛會倒克成肺陰虛,間質性肺炎是什么?一般的肺炎是從外面來的感染,間質性肺炎就是沒有外來的感染,肺里面的組織自己燒起來了。陰虛到自己燒掉了,肝被柴胡湯弄到肝陰虛,然后肝陰虛傳成肺陰虛,然后肺就燒掉了。


  或者我們換個角度說,臺灣的狀況是這樣:因為柴胡湯太容易被當成治肝炎的藥,因為拿它來治B型、C型肝炎“帶原者”,都有一定的療效,實脾且疏肝嘛。但是拿它來當保肝藥吃,并不能夠克服“造成肝陰虛”的副作用。曾有人在沒有柴胡證的情況下,拿小柴胡湯給猛爆性肝炎的人吃,結果,一吃就死。


  因為那個已經(jīng)是肝陽實在燒、肝陰虛得不得了,柴胡湯一下去,肝馬上爆掉,一吃就死。所以柴胡湯“是不是能夠保肝”這件事情,必須要看是不是有少陽證,否則的話用“好溫和的”柴胡湯是很容易出事的。


  我們用小柴胡湯,有時只是治個偏頭痛、中耳炎——因為認為身側屬少陽嘛——結果沒有很對證,吃個幾天,就常常會造成肝陰虛的結果:早上一起來時牙齦就出血,人焦躁焦躁的。那也只好吃吃養(yǎng)肝陰的藥收拾一下它的副作用了:像直接猛補肝陰的一貫煎啦(這個我吃多兩帖就會拉肚子了,很陰),小小補肝陰的加味逍遙散啦、穩(wěn)穩(wěn)補的當歸芍藥散之類的。


  “柴胡劫肝陰”之說,在對證的前提下,即使吃長期,也很罕見。所以一開始就是學經(jīng)方辨證法學上來的老手,可能一輩子也遇不到這個現(xiàn)象。不少經(jīng)方家都駁斥過“柴胡劫肝陰”之說,不過,我倒是蠻??吹?#8220;劫肝陰”的現(xiàn)象的,大概是我自己和周遭的人都功力不到的關系吧?不純粹的學習者,比如說誤用小柴來調體質、或是一下子把柴胡劑用法推擴得太開的初學者,仍是有機會造出這個需要收拾的爛攤子。

柴胡如何對血分發(fā)生影響的這件事情,我們以后教到柴胡加石膏湯、柴葛解肌湯會講,我們今天對柴胡的介紹,先有一個大概的認識就好。

至于說柴胡的品種問題,我一向用量大,丑一點的柴胡也都有效,便不如何在意了。我們臺灣進口的藥材,一般而言品質還好。便宜的藥材,也不太有攙假的問題。

……什么?農藥?你平常在菜市場買的青菜水果就已經(jīng)是最毒的啦,那樣都吃不死的臺灣人,又何必來找中藥的碴?大陸的中藥都放了一兩年才進口過來,哪里有我們當季的蔬果毒?……什么?薰硫黃?我硫黃平常都直接在生吃了耶?蠻補的不是?是那么毒的東西嗎?…

小柴胡湯的方劑結構

接下來,我們來看小柴胡湯的結構,是如何作用的。

我覺得吃小柴胡湯,光是“感覺這個藥吃起來很溫和”這件事,就已經(jīng)讓人覺得:這個方劑,不可思議。

我們看待柴胡湯是這樣子:如果柴胡湯,是用這么大劑的柴胡,把這些藥的藥性都引進少陽區(qū)塊的話——從前我對小柴胡湯有種認識,就是:這么多的“去痰藥”半夏被柴胡引進少陽區(qū)塊,當然淋巴腫塊就消掉了。但我現(xiàn)在再想想,就會覺得這個說法有可能是捏造的,因為淋巴腫,往往是身體有別的地方在發(fā)炎,并不全是“去痰”就可以解決的。所以我覺得,我們只能說,以結果論,小柴胡湯能非??焖俚厍辶馨?,過程是怎樣,我們不知道。

生半夏,切換交感神經(jīng)到副交感神經(jīng),“通陰陽”的藥味,它也算是代表選手了。

黃芩跟柴胡一起進來以后,打通這個三焦之氣的的時候,同時可以把熱邪清掉。

其實光是看柴胡、黃芩、人參、半夏這個結構,就會覺得很厲害了。為什么?因為如果你用過張仲景的黃芩湯,就會知道里面同樣是三兩黃芩的比例,遇到黃芩湯證那種熱性的下利、痢疾的時候,那個人的脈,跳起來是又洪、又鼓、又有力,“奪奪奪奪”地有勁兒得很。黃芩湯的科學中藥,吃個五克下去,三分鐘內就可以感覺到那個脈,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馬上消掉,絞痛松開,拉肚子也止了。所以,黃芩其實清熱的機能是很強的,可以說是蠻寒的藥。可是用在柴胡湯里面,一點都感覺不出來耶,三碗下去完全不覺得有被寒到,還覺得暖暖的、很舒服,實在是一個很不露痕跡的方。

我們可以說黃芩是跟著柴胡,去少陽區(qū)塊清熱;半夏可以說是把少陽區(qū)塊不要的水、痰飲丟掉;也可以說半夏、人參、甘草在合力降逆,因為前面說柴胡湯證的嘔吐,下針要刺“足三里”降氣,這是把氣拉下來“形成氣街”的穴。

柴胡湯里用的生半夏,因為跟生姜煮這么久,所以不太需要先用熱水泡過。如果用的是制半夏,最好加倍。不少好用的仲景方,到今天變沒效,半夏制過之后藥性降低太多也是原因之一。

人參的話,柴胡湯里面用什么參都可以,紅參、黨參、洋參……用什么參都有效。

生姜跟大棗,一般而言都認為是補脾胃的,但是臨床卻發(fā)現(xiàn)柴胡湯如果不加姜、棗,還是有效。如果不加姜、棗就沒效的話,那姜、棗就是補脾胃的。但是補脾胃,人參、半夏、甘草這三味藥已經(jīng)很夠了,所以姜跟棗在這里的作用,恐怕還是我們在桂枝湯學過的,“調營衛(wèi)”的這個作用,要用姜、棗來出入營衛(wèi),這個邪氣才能打干凈,所以在柴胡湯里的姜、棗,還是要以調營衛(wèi)的角度來看待它。等以后教到〈虛勞篇〉,我們再來談仲景醫(yī)學“通營衛(wèi)以實三焦”的獨家創(chuàng)見。

七小兼證的加減

【桂7-68/宋.96】

  若胸中煩而不嘔者,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一枚;

  若渴,去半夏,加人參,合前成四兩半,栝蔞根四兩;

  若腹中痛者,去黃芩,加芍藥三兩;

  若脇下痞鞕,去大棗,加牡蠣四兩;

  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黃芩,加茯苓四兩;

  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枝三兩,溫覆微汗愈;

  若咳者,去人參、大棗,加五味子半升,去生姜,加干姜二兩。

接下來我們來看這七個兼證的加減:


  “若胸中煩而不嘔者,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一枚。” 

如果是胸中煩而不嘔,要去半夏、人參,加栝蔞實,《神農本草經(jīng)》里“栝蔞”比較講的是栝蔞根的藥效,所以我們看《名醫(yī)別錄》說栝蔞實能“治胸痹.悅澤人面。”悅澤人面,就是這個藥可以當美容藥擦,但現(xiàn)在擦這個也不怎么會有效,我覺得藥性比較寒涼的美容藥(西醫(yī)說的什『鎮(zhèn)定皮膚』的藥物),像天冬、黃芩、蘆薈……基本上對我們臺灣人來說幫助都不大,因為擦了寒涼的美容藥,皮膚表面的氣更不通,會更容易出油,會白是沒錯,但是是會嚴重反光(油光)的慘白。還不如用比較通的暖藥。

栝蔞實這味藥,我是不需要說明的,因為整本書中張仲景的方劑本身,等于已經(jīng)非常透徹地,告訴了我們栝蔞實這味藥在干什么。比較代表的是胸痹、或是結胸,就是當胸口已經(jīng)有什么東西在那里梗住、不通的時候,能夠判斷出它是痰飲梗住的話,吃栝蔞實以后那整塊痰飲就馬上掉下來,所以它會讓胸部區(qū)塊偏熱的、整塊的痰飲,整個掉下來。藥效是很可以肯定的。不過張仲景用栝蔞實,一定是整顆搥碎,這個一定要記得!因為栝蔞實在用的時候,不連籽一起打爛的話,藥效幾乎是沒有,所以記得要連籽一起剁碎。

那我們說一個人的胸口堆積了很多痰飲、熱氣,這個人會胸中煩,那么,胸中煩,柴胡湯的主證不是已經(jīng)有心煩?胸中煩跟心煩有什么不一樣?“心”煩比較是情緒上的,我們在梔子鼓湯有介紹過的,一直想著什么事而覺得煩。而張仲景的“煩”字,如果是跟著一個“沒有意識的東西”,比如說嘴巴煩、大青龍湯證補充的手腳煩……就是那個部位怎么樣都覺得不太對,可能是舌頭一直舔牙齒、手腳一直不停變換姿勢……所以這個因為痰飲瘀在這里的“胸中”煩,感覺上跟“心”煩還是不太一樣的,大概是覺得悶得難受,坐或躺或什么姿勢都不太舒服,這個感覺大概比較能定出栝蔞實的使用條件。如果僅是為了心煩,倒是不必用栝蔞實,梔子就夠了,或者柴胡湯本身也可以治心煩。光是心煩,不能確定需要用栝蔞實;胸口實質上覺得有什么不舒服,才可以用。這個人胸口已經(jīng)覺得熱了,半夏雖然去痰飲,但以胸口的痰飲來說,半夏不夠好用,胸口的痰飲,而且是熱性的痰飲,張仲景多半還是交給栝蔞實的。人參補氣補水,這個人的胸口已經(jīng)塞住了,如果再用人參,恐怕氣更多、痰更多,更不通、人更不舒服,所以人參也就拿掉了。

“若渴,去半夏,加人參,合前成四兩半,栝蔞根四兩。”

如果渴的話,渴癥不加半夏,這是張仲景的基本打法,為什么?我們在學五苓散證的時候就已經(jīng)看到過,不管身體哪里有積水,如果同時還渴的話,就表示某處水太多、同時卻還有某處水不夠,需要把多的水調度過去,回收來潤養(yǎng)缺水的地方。當某個地方水還太少的時候,半夏遇到身體不要的水,會直接把這個水丟掉,那就沒有回收的機會了。所以渴癥的時候不用半夏,相反地,我們加點補津液的人參,把人參加量,并且,加栝蔞根,它可以像葛根一樣把津液升提,但不會散到頭,大概只到胃這里,人的津液就會比較充足,這是渴的話,補津液的方法。

“若腹中痛者,去黃芩,加芍藥三兩。” 

腹中痛,如果肚子絞痛的話,讓它可以松開的是什么?加芍藥對不對?柴胡證的腹中痛,有沒有可能牽涉到膽結石?有可能。就算是膽結石,芍藥、甘草結構也可以了,所以腹中痛,可以用芍藥把它松開。可是基本上,肚子會絞痛,大都是肚子比較冷,肚子已經(jīng)在冷的情況下,用芍藥已經(jīng)很寒了,如果再放黃芩,就有可能會太寒,所以讓它不要太冷,黃芩就拿掉了。

“若脇下痞鞕,去大棗,加牡蠣四兩。” 

如果是脇下痞硬,柴胡湯的脇下痞硬,可以說有三種型式:一種是按到就會覺得痛,廣義來講,這樣就算;或者是,淋巴有結塊、一坨坨的;另外就是摳進去一點,覺得有硬硬的東西,那是肝或脾腫大,這三種都可以。 


  這樣的時候,加牡蠣殼、去大棗,去大棗是因為,大棗是保水的,牡蠣殼要把痰飲化掉,如果不去掉保水的大棗,那么這個痰飲可能就拿不掉,那么,我們要介紹一下牡蠣殼這味藥──

牡蠣
  牡蠣殼是一味什么樣的藥呢?

《神農本草經(jīng)》:

  牡蠣上品:一名蠣蛤.味咸平.生池澤.治傷寒寒熱.溫瘧灑灑.驚恚怒氣.除拘緩.鼠瘻.女子帶下赤白.久服強骨節(jié).殺邪鬼.延年。

它說,牡蠣殼味咸平。如果有一個藥,它的味道是咸的,我們中國人說“咸味可以軟堅”對不對?

日B人舉例就說:“咸能軟堅,就好像我們很愛吃的醬菜,醬菜里那些黃瓜類的脆東西,腌過以后都變軟了,所以,咸,果然能軟堅!”

這樣說有沒有意義呢?其實還行,就像現(xiàn)在,牡蠣殼幾乎已經(jīng)是肝腫大、脾腫大必用的藥了。所以無論是淋巴結腫一坨一坨的,或者是有肝腫大、脾腫大的跡象的時候,牡蠣殼都會有用,它確實有這個效果的,你就把那腫大的肝、脾當黃瓜腌到干扁吧。

如果我們用中醫(yī)形而上的論點來說牡蠣殼的話,就要從“痰癥”來說起,我們身體里的液體,它會變成果凍狀,那基本上就是變成痰了對不對?身體的液體為什么會變成痰?我們說“活水”叫“津液”,“死水”叫“痰飲”,所以一定是這個液體里的生命能,離開這些液體了,這些液體死掉了以后,開始變質、變成黏稠的果凍狀。

這樣的狀態(tài),我們可以說是“身體里面有某一滴水,失去了它的靈魂”。那,如果有某味藥,它可以幫水“招魂”,可以把生命能叫回來,讓它重新“附體歸位”呢?那么,這個水是不是就可以不要變成痰飲了?

我這樣講,或許非常虛玄,但我們中國人用牡蠣殼的時候,確實是在用這樣的想法:

怎么樣的想法?像牡蠣這么厚的殼,它是扒在漲潮、退潮水線之間的巖石上的。所以中國人說,漲潮的時候,海水沖上來,這個牡蠣,還是這么屹立不搖地扒在這個地方,頂住這個漲潮的海水,吸納水中精氣,而長出那么厚的殼 ……等于是,當水拖著這些水里面的氣升上來的時候,它可以在那個地方穩(wěn)住不動,所以,它可以鎮(zhèn)住水里面沖上來的氣。

因為那時候中國人不知道漲潮是因為萬有引力,所以就認為是水里面的氣要沖上來,說它可以鎮(zhèn)固這個從水中沖出來的氣。

另外一味和它相對的藥,是龍骨,龍骨是什么?就是古代巨大動物的化石,它已經(jīng)在那里埋了幾千幾萬年了,失去靈魂很久了,每天都在等,看靈魂什么時候回來,所以吃下去以后,靈魂就回來了。——龍骨是把離開身體的靈魂抓回來;牡蠣是把離開體內液體的元氣抓回來。

所以牡蠣殼磨成粉,撲在身上可以干嘛?可以止汗,因為“汗”是身體內的水里面的元氣離開它了,氣化掉了,所以才會被身體丟出來,牡蠣殼涂布在皮表,這個元氣一歸位,身體就會覺得“這些水還沒死”,就不放它流出來,汗就不流了。

所以牡蠣殼的止汗、去痰、甚至是敷燙傷的水泡,基本上都是用這樣的一個角度:把離開這個水的元氣,再抓回水里面。


  中醫(yī)書常說它是“除痰圣藥”,元氣回來以后,這些死水就不再是死水了,又變回津液了──是用這樣的角度在看它。這跟皂莢、竹皮、白芥子、半夏之類的把痰刮掉、滑掉、挖掉、轉移掉而排出體外的藥物,基本路數(shù)是有一點不同的。


  治傷寒寒熱.溫瘧灑灑。這種說法,其實多半指的比較是痰飲癥,如果不牽涉到痰飲癥的話,它治療寒熱的功用,跟柴胡還是不能比的,它治療的寒熱,比較是一個跟痰飲相關而產(chǎn)生的一種寒熱。


  驚恚怒氣。我們之前教真武湯治療高血壓的時候,有順便提到一個鎮(zhèn)肝熄風法,鎮(zhèn)肝的藥就有用牡蠣對不對?當一個人生氣、氣往上沖的時候,肝是一個藏血的臟對不對?氣往上沖,不是好像也是身體里面的血液,突然澎湃洶涌地從肝里面跑出來了?牡蠣就可以把這個氣壓回去,就是所謂的“潛鎮(zhèn)肝陽”,我們在治療高血壓、暈眩的時候,用這個藥來平肝陽,是常常有的。當然,更貼切的一種說法,那是指“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的所謂“精神創(chuàng)傷”的“驚痰”,那個等我們教到了再說。

除拘緩,如果說一個人會反覆“抽緊、又松開”的話,那種癥狀是癲癇癥的一些癥狀,這個癲癇病在我們中國人的辨證點里面,大多都是把它放到痰證的,就是這個人有受過驚嚇,所以他的身體殘留了痰。為什么人受過驚嚇,身體會殘留痰?這件事情我們也留到柴胡龍骨牡蠣湯再來講,但是,基本上的假設是,一個人受到驚嚇之后,身體會產(chǎn)生痰飲,而這個痰飲,會讓這個人以后的生活都處在一種神經(jīng)短路的狀態(tài)里,大概是這樣。所以,以一個除痰藥來講,治療這類痰飲的疾病是很有效的。

鼠瘻,這是什么?這是淋巴結長一坨一坨的,身體里面的液體,在那里瘀住不通,好像老鼠在墻壁里打洞做窩一樣,這個淋巴結一坨一坨的癥狀,小柴胡湯加牡蠣有效得不得了。當然,如果是虛勞慢性的話,還是要黃耆建中湯、桂枝龍牡湯;毒性的要用五香連翹湯之類。但急性的,立刻發(fā),要立刻退的話,小柴胡湯加牡蠣,好用。

女子帶下赤白,我平常用牡蠣殼都是用生牡蠣,后世用牡蠣,常常是在藥局買煅過的、用火烤過的,用火煅過的牡蠣殼,因為烤干之后更多點止?jié)男Ч?,可以止血,可以讓一個人的津液不要流出來。不過,如果是白帶的話,其他比較好用的方我們也教過了。

久服強骨節(jié),牡蠣吃下去是很“補精”的一味藥,以今日化學來說,除了鈣很夠之外,它更是很好的補“鋅”劑,男人吃多了很容易讓太太生男孩。所以兩重效果加到一起,強骨節(jié)也是有可能的。而龍骨,則是補“鎂”劑,中醫(yī)就歸到補“氣”藥了,和補“精”的牡蠣有著這樣的差別。


  殺邪鬼,因為我們說,牡蠣治療的痰癥,往往跟受過驚嚇是有關系的,人受驚、變的精神錯亂等等這一整塊的疾病,牡蠣是有很好的療效的,我們之后看柴胡龍骨牡蠣湯的時候,就可以看到。


  用這樣的象征符號,我們大概可以看出,牡蠣是如何在中醫(yī)形而上的本草學脈絡里面,被當成一味除痰的藥物。


  “若心下悸,小便不利者,去黃芩,加茯苓四兩。”


  如果一個人是心下悸、小便不利 ……其實心下悸,昨天就有助教問我“心下悸跟心悸一不一樣?”,我說:“不太一樣,心悸是心陽虛或者心陰虛,感覺到自己的心碰碰跳。而『心下』悸,比較是胃這個地方有水,腫了,擠上來,所以下面一點的地方會有頂?shù)降母杏X。”

可是這個地方,張仲景其實有點講糊掉。他說去黃芩、加茯苓,其實心悸或是心下悸,都可以這樣用的,因為茯苓也護心陽,也去胃水。

如果是心悸的話,去黃芩是因為心陽虛,上焦已經(jīng)虛了,黃芩會清到上焦熱,所以不加黃芩。如果我們下次來整理古代方劑對少陽區(qū)塊的認識,根本可以說:心火、心包之火,都是少陽區(qū)轉上來的,中醫(yī)黑話所謂“木生火”的機轉。加了黃芩以后,三焦一冷,心就沒有火了。小便氣化功能不好的話,我們不加黃芩,免得傷了胸中大氣。加茯苓是要為了增加它的氣化功能,這不難理解。

“若不渴,外有微熱者,去人參,加桂枝三兩,溫覆微汗愈。”

如果不渴而外有微熱,在太陽病里面,蠻清楚的一件事情是,柴胡湯跟太陽證是混在一起的,不渴而外有微熱這件事情,其實讓人看到這是太陽病的特征,比如說,柴胡湯證跟葛根湯證,常常是混雜的,葛根湯證就是感冒的時候,雖然惡風寒,但的確皮膚是覺得有點燥熱燥熱的,這樣的情況是常有的。

這時候怎么辦呢?會悶住人發(fā)表的人參,拿掉,但是加桂枝三兩,然后溫覆微汗,就是把柴胡湯跟桂枝湯合在一起用,加了桂枝的話,柴胡湯本身已經(jīng)有姜、棗了,所以桂枝湯的驅邪結構已經(jīng)有了,這樣子就可以當桂枝湯、柴胡湯合并使用,這樣來處理。

古代《輔行訣》的柴胡湯是有芍藥的,如果是有芍藥的柴胡湯加上桂枝,根本完整的一帖桂枝湯就包含在里面啦。其實如果柴胡湯放了芍藥,也還不錯,劫肝陰的問題,會減輕很多。近代也有人堅持小柴胡湯有芍藥效果才會好。不過我想最重要的,還是柴胡證要認得準,不要放了芍藥就肆無忌憚地亂用。

“若咳者,去人參、大棗,加五味子半升,去生姜,加干姜二兩。”

如果是咳嗽的話,人參、大棗都拿掉,因為要幫忙肺部和脾胃除痰的話,就不要放這些增濕保濕的藥。拿掉之后加五味子,五味子我們都知道它可以鎮(zhèn)固這個上沖的氣、讓人不要咳嗽。

然后,生姜換成干姜,生姜會讓氣更上沖,如果咳的來路是在喉間(如說射干麻黃湯),或是肺痿病的肺氣整個垮下來(《千金》生姜甘草湯、《千金》桂枝去芍藥加皂莢湯、炙甘草湯)的話,要用生姜把藥性開上去(以及〈虛勞〉黃耆建中湯加減);但引起咳的感覺的那些東西若在氣管底部、肺底,就不適用生姜。

把它換成干姜的話,它可以加強脾胃的運化,把這些水代謝掉。

但是,同樣是治咳,這里又不同于小青龍湯、或是真武湯加減中,所謂的“仲景止咳鐵三角:細辛干姜五味子”。它沒有用細辛,這是為什么?

因為真武湯或是小青龍湯的咳,都是一個寒癥,平常是真武湯證的體質,等到有外感咳嗽的時候就變成小青龍湯證;小青龍湯證就是水毒體質的咳嗽,水毒體質基本上就是身體里面很多冷的死水,所以它有寒、需要細辛把水中之寒刮掉。

可是,柴胡湯證它整個框架,基本上是偏在熱癥這邊的:從“沒什么寒熱”到“比較熱”的范圍。所以不會需要把痰飲里面的寒氣刮掉;因為它不寒,所以不會用到細辛。這個也是很簡單的理路。

柴胡湯與消化軸的水源

最后我們要再看一條,來看柴胡湯跟口渴的關系、跟通大便的關系,來理解柴胡湯吃下去之后,人的這些癥狀為什么會好?

陽明病,脇下鞕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苔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也

這里在說陽明病,陽明病會發(fā)高燒、大便不通。

高燒、大便不通可不可以構成陽明病的基本條件?可能可以,脈可能是洪大的,可是,這個人又有什么癥狀?

脇下硬滿、吐、舌苔是白的。真正的陽明病,舌苔照理說是黃的,如果陽明病舌苔是白的,那代表里面沒有燥熱,沒有陽明的燥熱,而是有水氣被悶到了。這個人為什么會大便大不出來?陽明病要趕快用下法,把大便打出來,是因為大便在里面燒干了身體,再不下的話會把身體燒壞。可是,舌苔是白的,表示沒有這回事,那大便不通要怎么辦?

這條是在告訴我們,用這個方法辨認出“陽明中的少陽”,于是用了少陽藥之后,他的腸道就會恢復濕潤,然后大便就可以下來了。所以在這個脈絡之下,可以看到柴胡湯是可以拿來當做通大便的藥的。

而這一條,其實也解釋了少陽病的咽干是怎么回事,他說用了柴胡湯之后,上焦得通──少陽區(qū)塊被打通了之后──身體的消化道就會自動地,津液得下,就自然而然地,津液會恢復灌溉消化道,那我們如果把“津液的輸送”跟“三焦水道”看成是一體的東西,意思是說柴胡是清淋巴、通三焦嗎?

其實這樣的說法都不是很適合。因為同樣是牽涉到“三焦水道”,可以有五苓散證、豬苓散證、柴胡湯證、結胸病、文蛤散證……所以,要看是在哪個主證框架下才開哪一路藥,所以三焦水道這件事,可能在不同的區(qū)域上有重疊,以水的運化來講,是太陽病的范圍;以淋巴的走法來講,它可能是少陽病的范圍……所以這個東西很難說它一定是屬于什么。

但這些復雜的問題,在張仲景的辨證法之中,都會變成可以解決。

所以這一條,首先是教我們認出陽明中的少陽,用了柴胡湯之后,身體就會恢復灌溉自己的機能,于是腸子就潤了、就可以出一身汗解、或大便就出得來了。

所以柴胡湯證,當少陽機能失調的時候,消化系統(tǒng)灌溉自己的能力會消失,所以喉嚨就會干掉,一旦這個失調的狀況修復了,內臟就可以恢復它原本該有的濕潤度,所以用這一條,來解釋柴胡湯喝下去以后,它的藥性對于人體的消化器官,可以有怎么樣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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