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書架上翻出一本《雪萊抒情詩選》,查良錚譯,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九八七版。
這本書很舊了。
大概10年前,我從六安路的增知舊書店購得,花費五元。那時候住在附近,沒事喜歡去舊書店逛逛。我多數書籍是從那時候買回來的,然后跟著我輾轉五六次,直到擺上如今的書架。
前幾天路過書店,門關著,招牌還在。
書店老板姓朱,叫朱傳國。知道他的名字,還是15年左右的事情。那時候朱老板生病,書店關了一陣子,央視新聞和本省新聞都報道了舊書店的事情。
我也是從這個時候才知道他的名字。當年每周必逛的時候,反而極少說話,每次去就鉆在一排排的書架里,翻尋自己喜歡的書籍。挑出三五本,到門口找朱老板算賬,偶爾說上兩句。
朱老板算的價格便宜,有時候還會送一本,基本上也賺不到什么錢。在我自己沒做生意以前,覺得書店這個行當還是比較容易掙錢的。后來,慢慢了解了些行情,才知道,書店生存得極其艱難,尤其是純文學類的書店和舊書店。
目標群體太小,客戶太少,房租水電一樣的貴。其實算起來,增知舊書店能開這么多年,真的不容易。
如今,斯人已逝,好不懷念。但愿他在天堂安樂。
這本《雪萊抒情詩選》,不知道書店朱老板是從哪里收來的。我買回來的時候,封底已經不在了。扉頁上有“黃永輝”的印章,書中還夾著一頁紙,上面是一段手抄詩:
我們要別離了
也許流水一樣悠長
但你的肖像
將永遠保留在我的心中
好像那最好的年華淡色的幻影
愉悅我悲傷的心靈
我有綠色的固執(zhí)
更有碩大無比的堅持
但這怎樣挽住你
因為大海是迷人的
我只能用誠摯的心
無聲的祝愿
吐露我心中的無限眷念
當年我看過以后,沒有扔掉,仍然把它插回了書頁中。上世界八九十年代,是個人人愛詩的年代。而詩人這個代號還沒有墮落到現(xiàn)在被人鄙視的地步。那個年代,詩人是榮譽的,崇高的稱呼。
那時候手抄詩是常見收藏,或者相互贈閱的方式之一。情侶間談戀愛約會寫信,隨口背誦幾句詩,或在信紙上抄一首詩歌,是很能博得對方好感的。
這大概是過了言必說語錄年代以后,說的最多的東西之一了。
我年少的時候,也學著寫了很多詩。一開始模仿海子,到后來隨心意亂寫。沒成氣候,認識了很多詩歌大佬,但大佬從不認識我。跟我相熟的詩友,也漸漸沒有聲息,不知道在遠方是否安好。
到2010年以后,幾乎再也沒動筆寫過詩。這本《雪萊抒情詩選》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再也沒有翻開過。有時候午夜夢回,多少還能捕捉到一絲詩人的靈感,等落下筆,敲在電腦上的時候,卻只是寥寥幾個詞組。
于是,終于相信,自己再也不會寫詩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