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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百家】地鋪與巴框床丨丨許衛(wèi)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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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25 江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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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鋪與巴框床

許衛(wèi)國

睡覺是人生一件大事，僅次于飲食或等于飲食。睡覺不僅使體力恢復(fù)，緩解勞累，修身養(yǎng)息，還有傳宗接代，嚴(yán)格人數(shù)的娛樂等大型重要活動大都在床上開展。而床在鄉(xiāng)村也是多種多樣，它伴隨時代產(chǎn)生、變化，也根據(jù)時代經(jīng)濟(jì)、政治、習(xí)慣等決定床的形式、等級。
鄉(xiāng)村過去有一種床是地鋪，地鋪幾乎與床字不搭界，雖“廣”而沒有“木”，但是床的功能是一樣的。而且我們當(dāng)時認(rèn)為地鋪比床還舒服。冬天來了，人多床少的人家，地鋪是首選，是最佳選擇。這些人家會選后墻與山墻交接處鋪地鋪。長寬根據(jù)山墻和后墻格局決定，從社場上扯來柔軟金黃的麥草，麥草還散發(fā)著麥子的醇香和夏日的溫?zé)帷Ｔ谖葑訅抢镤伋鲆粋€長方形，把不靠墻的兩面用土坯規(guī)范一下，防止麥草被連帶滿屋俱是。這樣，也可以看出是床的形狀。只不過沒有床腿不顯高度而已。晚上，孩子們就睡在這地鋪上面。你打鬧也好，你總不會把大地打通鬧塌吧；你沉睡不已也好，你睡覺愛亂滾也好，你也不至于從床上摔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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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鋪很暖和，主要是麥草會產(chǎn)熱，身下就時時冒汗。人常說寒從底來，底下斷了寒路，豈能不暖和？暖和是好事，但有的孩子保暖思安逸，美夢不斷，小便脹滿，就是沒有合適地方可以消解，好不容易找到個地方，就洶涌澎湃，驚醒，居然這個夢中的好地方就在地鋪上。一次兩次也許不會暴露，麥草刷水，土地吸水，可時間長了，還是暴露了，麥草不堪反復(fù)浸漬，加之溫度適宜，就腐爛，味道掩蓋不了，就暴露出問題，掀開再看，金黃色麥草已經(jīng)漸次灰白、灰黑、烏黑，好似一個人墮落腐敗的過程。于是，經(jīng)手人被責(zé)罵，于是換草，直到春暖花開，不用地鋪為止。
地鋪是萬能床，是任何地方都適應(yīng)的床，民工扒河，在荒天野外，遠(yuǎn)離人煙，最好的就是地鋪，有地就有鋪，找個干燥的地方，搭個棚子，鋪上草，就有了家的意味和溫馨，“安居”了，接下來就是“樂業(yè)”了。一天的勞累有地鋪相擁，也不亞于情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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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鋪雖好，多是無奈之舉，不得已而為之，不登大雅之堂。比地鋪更像床的是扒桄床。它的高級在于比地鋪高了許多，和正規(guī)床差不多高，外形也近似。扒桄床是用土坯砌成。一頭也是靠山墻，一面靠后墻。用土坯四五排間隔砌成矮墻高約七八十公分左右，矮墻長度是床的寬度，多數(shù)在一米五朝里。砌好后等土坯之間抹縫的泥干了，上面就加上秫秸，沒耐心沒技術(shù)的就直接把秫秸鋪上去，有耐心和技術(shù)的就把秫秸用繩子連接編織好，成一個整體，鋪上去，再加上席子，從外表上看就是床了。再困難的人家，要是娶媳婦也不能睡地鋪，舒服和面子有時不是一致的。怎么也要，最差也要搞個扒桄床。怎么說從外形看它畢竟像床。反過來說，若真是在地鋪上結(jié)婚，你不是給那些膽大的鬧新娘的后生提供進(jìn)一步方便嗎？。那就不是鬧新娘了，可能就是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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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不少人時時失眠，叫苦不迭，住在五星級賓館也寢食難安，找名醫(yī)，求仙藥，效果并不明顯。我想是否可以鋪一個地鋪，睡上試試，或許能改善睡眠。不知你是什么原因失眠？總之，離開鄉(xiāng)村久了，離開泥土遠(yuǎn)的人；離開勞動，離開靠勞動吃飯的人，失眠總是多的。親近一下泥土，聞一聞泥土的味道，從這里找到你當(dāng)年遠(yuǎn)行的起點，回顧你曾經(jīng)的淳樸和純真，回味你當(dāng)年的胃口和愛好，卸掉你不該帶回來的灰塵，這一夜，你興許睡得很香。
人在息氣彌留之際，都會從床上轉(zhuǎn)移到地上，也就是睡地鋪。這不是不吉利的象征，我想該是讓他們在彌留之際重新回到母親的懷抱，回到本真，踏踏實實地長眠。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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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衛(wèi)國江蘇泗洪人，著名作家、戲劇家，鳳凰智庫專家組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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