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寫到的這只狗我差不多養(yǎng)了有四年,但它一直都沒有個確切的名字。因為它的毛發(fā)是黃色的,所以曾被叫做阿黃。也曾被叫過星星(這個名字的來歷現(xiàn)已無從考證),如同《邊城》里翠翠叫她的黃狗一樣,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我們家里的人都直接叫他一聲狗。
“狗,過來”,它就乖乖地來了。
“狗,把那個撿回來”,它就乖乖地去撿回來。
為了寫起來方便些,我還是叫它阿黃吧。關(guān)于阿黃為什么能來我家,說起來也像是一場命中注定,因為它是無意中被母親和父親撿回來的。剛到我們家的時候,它還染著病,氣息奄奄,身體極度虛弱。所以每天母親都要給它弄幾個雞蛋和一些肉吃,一直過了快一個周的時間它才好轉(zhuǎn),變得活潑了起來。為了它不受寒,母親還在院子的拐角處用磚塊和木板給它砌了一個小屋。如此下來,它算是在我們家里正式的“落了戶”。
很快,我和它便廝混的熟了起來。它成了我的小跟班,每天我去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我有什么好吃的也經(jīng)常分它一些?,F(xiàn)在回想起來,在我孤寂的童年里有阿黃的陪伴,的確是歡欣了太多。
在隔壁的堂哥家里,也有一只狗,它通身都是黑色,所以喚作黑子。和阿黃一樣,是只小母狗。它到堂哥家的日子只比阿黃早幾天,但不知道為什么,阿黃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比不過它。它們兩個是對冤家,走到一起就要吵架,吵著吵著就要動手,甚至有的時候需借助人力才能拉開。由于黑子的體型稍微比阿黃大一些,所以每次阿黃都很吃虧,要么是被咬出了血,要么是被咬掉了幾處身上的毛。我印象里阿黃只贏過一次,還是趁黑子懷孕的時候,如此不武之行為連累的我也飽受了幾天嘲笑。
除此,每次黑子懷孕后至少都能生下八只小狗,黑子給它們喂奶的時候真是連氣都喘不過過來。而且這些小狗的花色都很漂亮,雖然黑子是單調(diào)的黑色,但它生下的小狗有白的、黃的,還有一些混合搭配的顏色。而阿黃我記得最多只生過六只小狗,而且生下的小狗都沒有它那樣好看的黃皮膚,一個一個都灰禿禿的,又瘦瘦的。比起黑子喂奶時“富麗”的場面,阿黃就顯得寡淡了許多,尤其是每當這個時候,阿黃的身體就會變得很是虛弱,需要緩好幾天才能好過來。
但即使是這樣,也絲毫沒有減弱我們對它的喜愛。每天閑下來的時候,父親和母親都會逗它玩好大一會兒。阿黃也很懂事,從來都沒有惹過家里人生氣,家里人在忙的時候,它便靜靜地躲在一旁。記得有一次回家后,它又蹦又跳地叫個不停,纏著我的腿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樣。等到了屋子里,迎面便看到一只碩大的老鼠,我才明白它這是在向我邀功哩。
而由于一些家庭的原因,我們搬了家,阿黃不方便帶了過去。因而只能把它孤獨的放在老家里,每隔幾天去給它帶些飯。我記得每次去送飯的時候,它在院子里一聽到我叫它的聲音,就立馬沖了過來??吹轿遥拖袷且姷搅耸⒍嗄甑挠H人一樣,萬分的驚喜,當然每次都是大口大口地先去吃飯。為了讓它少一些孤單,我就把它放了出來,讓它能夠有點自由,我知道它不會亂跑。而后每次再去給它送飯時,我騎著車還正在路上,它就不知從哪兒突然冒了出來,在我的身后追著我,一直到我停下。有時候則不見它的身影,我得去找一找它,它才會出現(xiàn)。每次送飯的時候,我都會去抱抱它,每次看到它狼吞虎咽的樣子,我的心里便充滿了難過。
所幸最后還是把它接了過來,但這個時候它已到了遲暮,只在這里生活了幾個月的時間。它的死很突然,那時候還正好生下了四只小狗,但不知道為什么它就上吐下瀉了起來,只一天的時間它的后腿便再也不能站立,只能靠著兩個前肢拖著走路。到了晚上的時候,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再也沒能醒過來。它快要去的時候,我一直在旁邊。無能為力,只能流淚,碗里的食物它一口都吃不下去。
我找了個地方,把它埋了進去,它做為狗的一生也便就這樣的結(jié)束了。我記得前幾年回老家去,雖然老家的房子已久不住人,但阿黃的小窩還在。阿黃死了有兩三年,黑子才死,堂哥家里現(xiàn)養(yǎng)的狗若是按照輩分該是黑子的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