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語上學時,語言學專業(yè)的同學往往會在所研究方言的村落做社會調(diào)查一到二年,深入民間采訪發(fā)音人,與當?shù)厝送酝×私庹Z言背后的故事和語言的變遷。而我也慢慢發(fā)現(xiàn),文學也應該是這樣——來自民間。
看劉震云的訪談錄,天吶!完全顛覆了我對作家的印象,本來我覺得他應該像蔣勛那樣溫文爾雅,或者像賈樟柯那樣溫和有力,或者像陳丹青那樣犀利敏銳,不,都不是。如果劉震云擺個鞋攤,我一定會提著電腦包問師傅,你看這把手能給縫兩針不;如果劉震云站在麥地里,我也會舉起相機以為拍到了富有鄉(xiāng)土氣息的影像。他就是這么接地氣,好作家應該是這樣的。
曹雪芹在西山的故居我去過,段老師也帶我們在那分享過《紅樓夢》。那是金秋時節(jié),老舍先生說那是北平最晴美的日子,我們坐在院子里片片黃葉打著旋兒落下,讓人浮想聯(lián)翩。但我覺得曹雪芹最后應該不是在這里寫作,他應該就在市井生活,看人來人往、人歌人哭。他不是糊過風箏賣嗎。惟有身處卑微才能看到人間百態(tài)。包括他在書里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也不是他當貴公子時的態(tài)度,而是顛沛流離、受盡侮辱和踐踏以后才能對筆下所有人物都充滿悲憫之情。
有一次,我看見宿舍樓群里的老師說,門口的東西不見了,哪位保潔人員拿了告訴她。本來也與我無關,我發(fā)了一句:人家辛辛苦苦給保持公共區(qū)域衛(wèi)生,請你尊重別人!東西不見了通過正常渠道找。大學老師并不見得就比保潔人員高些,況且,你咋知道人家不是另一個曹雪芹(不一定寫書,但充滿人生智慧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