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觀點
最高光的時刻,也是最脆弱的時刻。
1
崔浩是從道武帝開始就為北魏政權(quán)服務(wù)的漢族官員,出身清河崔氏,是北方很有名望的世家大族。
崔浩的母親來自范陽盧氏,同樣是高門望族。
崔浩服務(wù)于北魏,本身就是一種示范效應(yīng),對北方世家大族來說,是一面政治旗幟。
這點上看,之前服務(wù)于前秦的王猛,服務(wù)于后趙的張賓,雖然其本身謀略上都是一時俊杰,但出身上遠(yuǎn)沒有清河崔氏那么顯赫。
魏晉南北朝正是世家大族最為鼎盛的時期,即使是漢人政權(quán),也必須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才能穩(wěn)定統(tǒng)治。
比如東吳、東晉,立國之初都是煞費苦心,與當(dāng)?shù)厥兰掖笞褰Y(jié)成政治聯(lián)盟,方可坐穩(wěn)政權(quán)。
對于異族統(tǒng)治者來說,贏得漢族世家大族的支持,更為重要。
崔浩的父親崔宏,就被道武帝拓跋珪發(fā)掘出來,總理機要大事。
其實崔宏作為世家大族子弟,對于異族政權(quán),接受是有一個過程的,剛開始也抵觸。
開始崔宏被苻堅看中,但崔宏對于前秦政權(quán)還是有抵觸心理,所以并沒有盡心輔佐。
后來出仕后燕的慕容垂,崔宏就開始有變化,對異族政權(quán)采取合作態(tài)度了。
后燕被滅后,拓跋珪就發(fā)掘了崔宏,委以重任,恩寵一生不衰。
拓跋嗣繼位后,崔宏病逝,極盡哀榮,以親王之禮下葬。
崔浩繼承其父的志愿,也受到道武帝、明元帝、太武帝三任皇帝的器重和信任。
崔浩也未辜負(fù)這份信任,作為太武帝拓跋燾的謀主,在統(tǒng)一北方的過程中,居功至偉。
我們就不詳述崔浩所取得的功績了,總之是比肩王猛、張賓的第一功臣。
2
但崔浩風(fēng)頭無兩,提高了漢族世家大族的地位,加上一些政策的推行,也觸動了拓跋氏勛貴的利益。
所以拓跋氏勛貴開始反擊,不斷到太武帝那里告崔浩的黑狀。
崔浩也有些得意忘形,居然和太子拓跋晃爭奪官吏舉薦權(quán),引起拓跋晃的不滿。
當(dāng)時同為漢臣的高允,就不禁對崔浩的張揚捏一把汗,預(yù)見到崔浩的悲劇即將來臨。
公元439年,拓跋燾命崔浩為主編,高允、張偉等輔佐,續(xù)修國史。
拓跋燾要求崔浩,一定要秉筆直書,忠于實錄。
崔浩這時候已經(jīng)失去了小心謹(jǐn)慎,變得張揚了。
皇帝讓他秉筆直錄,他就真信了,真的秉筆直錄。
其實修史是個極為高危的工作,稍有不慎則大禍臨頭,太史公殘了,班固私修漢書差點弄死。
崔浩博學(xué),當(dāng)然知道這些典故。
但即使這些太久遠(yuǎn)了,北魏道武帝朝,史官鄧淵就因為奉旨編著《代記》,暴露了拓跋部族早年的不堪往事,結(jié)果被拓跋珪借故殺掉。
所以崔浩編修國史,不加隱晦,照實直錄,雖然忠于史家道德,但畢竟背離了明哲保身的中庸之道。
3
修完國史后,崔浩手下倆佞臣,閔湛、郗標(biāo),慫恿崔浩將國史刊刻在石碑上,讓京城臣僚都可以瞻仰。
崔浩聽了,刊刻國史,建成碑林,樹立于通衢大道旁。
拓跋貴族老爺們一看,先祖?zhèn)兡切}齪往事,全然歷歷在目,這不能忍,必須弄他。
其實所謂齷齪往事,大多也就是游牧文明未開化前通行的一些做法,比如收繼婚、倫理混亂、父子兄弟相殘這些,那時候也不叫啥大事。
但是崔浩得罪了太多人,所以告狀之人鋪天蓋地。
拓跋燾也是借題發(fā)揮,因此而誅殺了崔浩。
同時,與崔浩相關(guān)的清河崔氏、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xùn)|柳氏這些漢族世家大族,也都被連坐滅族。
此次“國史之獄”是北魏拓跋貴族對漢族世家大姓的一次總清算,是歷史的一種倒退,反映出胡漢融合之路一波三折。
“國史之獄”的成因和內(nèi)涵歷來爭論很多,階級論、民族論、宗教論、咎由自取論、激情殺人論等,都有相關(guān)的論點和論據(jù)。
我們此處不評述國史之獄的深層意義,但至少表明太武帝拓跋燾在文治方面,仍存在不小的缺陷,尚未游刃有余。
事后太武帝也深悔其冤殺崔浩之舉,說明他態(tài)度反復(fù)。
總之,在胡漢融合的道路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民族認(rèn)同的塑造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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